心下设防,却防备的不够彻底的家伙,被如今已经死掉的宁采萝轻轻松松的撂倒。然后几经辗转,被藏在了荧珑界的一个地方。
看过了这些画面,确认了宁采萝藏起来的那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后,女子将印章归还,这才欲抬步离开。
“将拘魂印一并带去吧。要是觉得易修肃没那么容易带回来,就先搜他的魂。反正一个废人,许老弟大概也没那么看重,带不回来就算了。十七搜了魂回来就好了,没必要必须带着他。”
懒懒的又吩咐了一声,男子将回到自己手中的拘魂印再次抛了出去,接着便毫无意外的听到了十七有些惊喜的声音。
十七是个长相十分动人可爱的女子,接到了拘魂印,她先是有些不敢置信,呆了一下之后才又应了一声“是”,脸上出现的笑容甜美明净,却偏生又带着一些娇媚。那样的笑容,足够令人一眼心醉。
只可惜背对着她的男子,并没有看见。而十七,好像也并不怎么在乎他看见。她拿好拘魂印,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刚转过身,她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在,却倏忽间就淡了一点。
她是十七,但她上面没有十六,她还有一个名字是十三。这么称呼她的人,想叫她哪个名字就叫哪个名字。虽然连个固定的姓名都没有,这很可悲。但她总好过原来的十三到十六的那四个女子,她们何止是没有了姓名,她们连性命都没有了。不管怎样,她现在还活着,这总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只是,她本来是没有必要过这样的日子的。她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经历,也会有自己的人生,她本来是怎么都不可能跟辛涯扯上关系的!她只是一个小世界的修士,辛家是什么家族?灵宗的掌门就是闫家人跟辛家人换着当的,辛家是什么家族?
她能跟这样的家族扯上关系,看起来真的好幸运,她自己有时也觉得幸运。就是因为背靠着辛涯,她没费吹灰之力就弄死了让她强制的接受了这一份幸运的人,她的好姐姐,纪晓楠。就因为她是辛涯的女人,虽然身份不太光彩,但她如今也用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修炼资源顺利结丹,走出去也算人模狗样。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靠山,她真的……
以前还在紫阳界的时候,她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变得强大的模样,现在她是她幻想中的样子了,但却矫情的想要回到从前。
那时候,她有天底下最好的爹娘;那时候,她还有最宠她的师父;那时候,她有哪怕不喜欢她,也是最好最好的保师兄;那时候,现在已经魂飞魄散的她懦弱又可恶的姐姐,也还装的一副完美模样……
最重要的,那时候,她有爹娘给她取的,自己的真正的名字。
纪晓笑。
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些了?不是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称呼了吗?十七的眼中,淡淡一点恍惚,转瞬即逝。她抓紧准备了一下,打算迅速前去五舟门,顺着空间阵法到荧珑界去。
她可没有漏过辛涯话中的那一句“易修肃没那么容易带回来”的话,荧珑界就算是出了一个真君,那也远远不如紫阳界。身为紫阳界的修士,十七也体会过他们在灵宗的地位,更别说是荧珑界的人了。把易修肃从葬剑大陆送回到荧珑界,宁采萝的本事怎么那么大呢?她自己一个人能办到就怪了,肯定是有人帮忙的!而帮忙的人,按着她现在的眼界来猜的话,其实也容易想到……
这一趟,应该很是凶险!不过,她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拒绝?走这一趟说不定还能活,不走这一趟,那是必死无疑!甚至就算是死,还不能死得痛痛快快的!如果要让她承受那样的死法……
不知想到了什么,十七紧紧皱眉,眼中掠过一丝厌恶。但在她那张脸上,这样的神情却并不显得阴沉,竟然依旧可爱,让人不由得想伸手点点她的眉心,让她的眉头赶紧舒展开来。
皱着眉,十七脚下的步子更快了,浑然不知此时在她的乾坤袋里头,那块拘魂印上的银色脉络,在一点一点的闪着光。
这一边,辛涯伸手抹去了眼前的画面。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脑子却不肯消停。想着什么话都没多说,乖乖的就准备着去荧珑界的十七,他有些可惜的咂了咂嘴。
当初纪晓楠把她这个妹妹推出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毕竟,他自认为不是随便什么女子都能打发的人。不过,顺着那女人的想法相处了两天,他倒是渐渐觉得,纪晓楠的这个妹妹,比她要有意思的多了。
天生的那种机灵,让人实在是难以忘怀的笑容,还有当时她身上留存的单纯……真的是随便挑出一点来都比纪晓楠要出色。
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觉得纪晓笑好,就没打算放过她。后来带到身边了,他发现这姑娘的好处更多了。虽然没了那点单纯,但她的聪明和识时务,还有那报复起别人的狠劲儿,真的是哪一点都合他的意。
哎呀!现在真的有点可惜了怎么办?十七这一趟,差不多是有去无回啊!他把宁采萝给弄死了,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闫家人,那就是一群死要脸的家伙。他杀了他们的一个,他们不报复回来一个,是不可能的!
幸好刚刚把拘魂印给她了……看他们小十七的表现吧。要是让他满意的话,他就帮她一把,然后看老天是让她活还是让她死。要是没让他满意……反正她本来就是小世界的修士,死在小世界,也算是没毛病,不是吗?
十七带着宁采萝的身份玉牌去了荧珑界,宁采萝的事情就算是彻底地结束了,再没有人想起了。虽然肯定有人怀疑为什么宁采萝一个之前从来都没有出去历练过的人,在弟子试炼正在进行的时候出去历练了。但是,怀疑的人都是敏锐的人,敏锐的人大多聪明,聪明的人,又大多知道什么该怀疑,什么不该怀疑。所以,笨蛋没想过,聪明人不敢想,所有的疑点,就跟宁采萝这条生命一样,都会渐渐的被所有人遗忘。
而此时,战场上的易清,已经有段时间没想起来她的灭口任务了。原因无他,假设易修肃如今还在落星门的话,这个任务,她暂时是不可能完成的。易清觉得,既然想了也没用,那她还是先把心思放到正事上的好。她不可能猜到,就算是她再能胡思乱想,联想能力突破天际,易修肃身上发生的事,她也不会清楚。
没想过她要灭口的人已经被宁采萝一粒药丸下去,弄得修为尽散,半死不活;没想过易修肃的真实身份;更没想过她这位二哥,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身份跟他一点儿都不搭调的一些人的眼中……什么都没想到过,易清只是怀揣着一颗同样有些好奇忐忑的心,跟很多与她一样的新兵,去了位于人类修士所占版图边境的战烽国,开始她在战场上的生活。
易清脸上的面具,之前的作用并不明显,站在人堆里,她照样引人注目。但在跟别的几支新兵队伍汇合了之后,她挡脸和不挡脸,所造成的后果是完全不同的。现在,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修士,虽然因为性别照样会被人多打量几眼,但也就是几眼而已。
面具给她省了很多麻烦,易清对自己的这张脸放松下来之后,就开始想着试炼的事情——也不知到了千州之后,姜盛会怎么安排他们。
其实,相较于团体行动,易清真的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虽然危险,虽然要时时提防着很累,但却最能够锻炼到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人获得的好处,打到的战利品,就是她一个人的,没有必要和别人分,然后再计较谁出的力比较多之类的琐碎问题。
但是,她也就只能这么想一想了。姜盛应该不会让他们这些新兵分开走,万一死掉的多了,这些命大概会被算在他的头上。
易清叹气,没办法,还是只能乖乖的跟着队伍走。她期待未来在战场上的日子,却一点儿也不期待她身为新兵,必须要接受的三场试炼时的集体生活。
他们都是结丹真人,脚程很快,集合之后还没走多久,便在地面上发现了稀稀落落的村庄田地。朝露还未蒸发的时候,田里面已经有人在辛勤耕作了。
这里太靠近边境,战场上要是有什么大仗,很容易波及过来。这些百姓,也真是胆子大,不过,胆子大概也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普通人没必要考虑怎么修炼,但他们要解决温饱住行的问题。
就算是在葬剑大陆,也并不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都能出修士的。这样贫瘠荒僻的地方,可能数百年都无法走出一个筑基。毕竟,在战烽国中,筑基修士的地位,相当于一品的大将军。一个小山村里,的确是很难走出这样的人物。
故而,数百个一起赶路的新兵,没有一个是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也就没人熟悉这样的画面,一个个注意着不掉队的同时,都忍不住好奇的往脚下看。要不是几个成功领队的威严在那里放着,他们肯定是要兴致勃勃地谈论几句的。
地面上的人烟渐渐的不再稀薄时,大家便都看到了在他们前方的千城。就在此前不久,池泽与另一个队伍里头身份应该跟他差不多的结丹真人先赶过来了,在他们大部队靠近了千城的时候,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的池泽跟另一个修士,已经转回来迎上了他们。
见他二人朝几位领队点了点头,新兵们都是一头雾水的时候,明显已经领会了意思的几位领队,麻利的带着队伍分开了。
易清他们和跟着池泽早过来的那个修士所在的队伍,往千城城门的方向而去。另两支新兵队伍则是往在千城以北绵延了近百里的,修士不觉得是什么,在凡人看来却绝对是危险之地的深山而去。最后原地只留下了一个人,大概是等着通知后面还没有跟上来的自己内部的问题都没解决的两支队伍。
四支队伍对半分开后,不能进城的两支队伍里面有新兵忍不住想问他们干什么要分开,但既然身在成功的队伍中,那就表示他们已经被基本的调,教出来了。就算是再不解,大家还是一直等到他们的队伍到了目的地,领队批准可以讲话的时候,才有人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然后,心思与做法跟姜盛简直一模一样,当然也同样是身为成功的领队的结丹真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询问的人,看得那人大概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了的时候,他才悠悠回答。
“怎么?你们都觉得来这里不好?想进城去走走?”
虽然领队的语气充满嘲讽,很明显的是接下来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一群新兵还是都下意识地觉得,当然是进城好啊!千城里头那么多人,怎么着都要比他们现在所处的荒山野岭好多了吧?
瞧着这一群都没有回话,但显然一个两个都控制着没让自己点头的家伙,心思深的领队得逞的冷笑了一声,然后接下来,果然是一句句打击,没有一个字是好话。
“一个人,本来便蠢的话,就要多听多看多学多问,别拿着自己的蠢当聪明使。老子费了多大劲才赢了姜盛,把你们带到这儿来,你们倒是自己想进城……”
“你们觉得千城是个好地方吗?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进了城,要么就是找不到妖兽,达不成试炼的目的,三场试炼过后照样弱的能被妖兽随意捏死。要么就是找到已经学会如何隐在人堆里的妖兽……”
“你们认为那些妖兽是好对付的吗?”
“一群连自己的法器都驾不稳的家伙,还想着进城呢!你们能在这荒山野岭里头保证自己别死掉,老子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