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周围就恢复了平静。
实际上,这股震动经过了漫长的距离,在到达西州后,幅度已经很小了,如果感知不够敏感,或是身处坚固砖瓦房中,都不会察觉到震动。
只有那些练过武功,拿捏气血、身躯的武者,对外界的变化尤为敏锐,才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震动。
感到震动消散,为首的将领抛却了疑惑,对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返回王府,确立自己的位置!
“火加将军,咱们这么急匆匆的赶来,会不会让王府和群臣有什么说法。”
将领身边,一匹通体火红的马上坐着一名胖子,脸上布满忧色,眼神飘忽,不停扫过周围,似在警戒,生怕有队兵马冲来,将他们拿下、扣押。
他的话音落下,旁边一名青衫布衣打扮的老者就轻笑一声。
“袁大人,你未免太过小心了,眼下大王和世子都已不在了,城里早就乱成一团了,谁还有功夫来管咱们的事?”
这人说着,摇了摇头:“至于那些文官,不是我莫某人看不起他们,大王在世之时,他们仗着大王的权势还能作威作福,可现在嘛,恐怕早就自身难保喽。”话语中,流露出幸灾乐祸的味道。
那被称为火加将军的带头头领点点头:“莫先生说的不错,袁凯,你今后是我的左膀右臂,遇到事情不妨多想一想,别整天只想着银子。”
那胖子正是袁凯,他闻言尴尬的一笑:“将军说的是,只是我清楚自己有多少本事,不敢过多奢望,除了管账,其他的,都不拿手。”
火加将军摇摇头,不再多说,一转头,对那莫先生道:“这次那凶徒可谓丧心病狂,居然出手弑君,着实罪大恶极,这次回来,不妨就从这点着手,先给众人树个靶子,也好让他们不至于散掉,今后再慢慢收权。”
“将军这话深得我心,是稳妥的法子,只是那陈潜修为高深莫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敌对的好,将军不妨派一心腹之人,前往联络陈家,让他们安心,最好能争取过来,无疑是一大强援,等安稳了西北,大势已成,再徐徐对付。”
这人的话音刚落,没想到那火加将军就摇摇头,道:“陈潜那狂徒百无禁忌,留着这样的人,我睡觉都不能安稳,况且,他和我有杀父之仇,现在又杀了西北王,绝不能姑息,不然传扬出去,我火加尔耳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再说,陈家早就是落难的土鸡,无兵无权更无钱,拉拢过来做什么?先生这是糊涂了!”
这名年轻将领,正是火加尔耳,火加罗的儿子,他父亲火加罗当年在龙洞内,被埋骨之地的拳意侵蚀,成了人形傀儡,虽然功力大涨,但最后和陈潜敌对,被直接斩杀。
这些事情,随着龙洞中回返的武者传遍江湖,算不得秘密,而火加尔耳当年被陈潜击败,又得知父亲死在对方手上,再加上心仪的女子对陈潜念念不忘,新仇旧恨加起来,怎能不让他心中怨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
这些事情,莫先生心里也很清楚,之所以还要提,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火加尔耳打算,让他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另一方面,也在测试对方的心胸气度。
莫先生是演武堂的现任堂主,掌管武林人士,手下更有一条谍报网络,这几日来接到了不少有关陈潜的信息,知道不能力敌,他和陈潜的爷爷陈震凉虽然有矛盾,但都是在西北王的命令下造成的,算不得深仇大恨,因而就有了和解的心思。
可是现在,见火加尔耳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都是借口,只是因为私仇,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你既然想占据西北,那就要有一定的心胸,那陈潜修为高深,和你虽有仇,可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你不拉拢,直接就定位成敌人,这不是削弱自己吗?再说了,先利用,等占领了西北,大权在握,招揽贤达英才,到时候一声令下,万人从命,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那陈潜再强,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这些念头在莫先生的脑海中闪过,顿时让他对火加尔耳的评价下了好几个台阶。
“看来,这火加尔耳只是我暂时的落脚处,可以作为晋身之资,却不能付出心血。恩,当年我和陈伯乾有些交往,他这个人见识不凡,现在家族里又出了陈潜这样的绝顶高手,如有机会的话……”
莫先生还在想着,却被火加尔耳的话打断了思路:“先生不必担忧,那陈潜只能猖狂一时,不说别的,单是旱州城现在形势,就足以拖住他了,甚至足以让他和陈家万劫不复!这等人物还不放在我的眼里,当务之急,是进城、掌权!”
火加尔耳意气风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十名骑士,顿时心潮澎湃。
“这次能有奇遇,让我的亲卫都修为大进,便是一个预兆,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手中!虽然签订了一些不利的书契,但等我登位,在西北休养生息,一旦恢复实力,早晚威震西域,那些条约也就都不作数了。”
这次他奉命西去,本是找西域部落借兵,没想到得知了陈潜的消息,先是派人去传报,跟着自己遇到奇遇,实力大增,就大着胆子提前回来了,没想到刚过羌州,却收到了西北王被陈潜所杀的消息,立时知道机会来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快马加鞭的赶来。
随后,火加尔耳招呼着身边几人,直入城门。
城中街道上,沿途之人见了他们,纷纷避让。
那一名名骑马而过的士兵身上,淡青色的气息散发开来,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分微微凝结,街道两旁的温度都隐隐下降。
在常人所看不到的层面,这些淡青色气息一路飘荡,汇聚在城池之上,形成了一张面孔,那面孔模糊不清,但一双眸子扫视着西州城,好像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
就在火加尔耳一行人入城的同时,望界山所在之地,漫天的尘土渐渐平息。
尘埃落定,原本的丘陵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地面上一个个深孔,一道道细痕。
望界山,这座有些年头的丘陵,被整个的夷平了!
尘土之中,两道身影隐隐显现出来,各自仰天躺倒。
陈潜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的,化为丝丝缕缕的火苗、寒光,但却在迅速复原,他的衣服本来就是紫火、蓝光和枯荣气息凝结而成,自然容易复原。
只是在陈潜的上方,淡淡雾气卷动着,聚散不定。
看着上方这团雾气,陈潜表面古井无波,但心中却泛起轻松,甚至身上虽有重伤,可还是有种脱出枷锁,身轻如燕的感觉。
“没想到,我身上的隐患,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解决的。”
轻轻感慨了一声,陈潜念头一动,勃勃生机从丹田中冲出,散落全身,迅速修复着身躯体魄。
而上方的那团雾气,却渐渐凝结起来,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这也难怪,因为这团雾气的本质,乃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武道意志!
一种冰冷混乱,一种变幻不定。
那冰冷混乱的武道意志,是陈潜当年在摩兰古城中阴差阳错得到,虽然救了他几次,但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和血肉结合,原本只是轻微的一点,现在却壮大了一倍有余。
而那些变幻不定的武道意志,则是源自中洲神医的武道结晶,是陈潜先后几次驾驭意志,用以对敌之后,遗留在血肉中的。
这两种武道意志,都不算充沛,陈潜更是一直刻意压制,并多次借机消磨,所以一直不成气候,可是两者结合,越发难以根除,是不小的隐患,万一爆发开来,后果依旧严重。
本来,陈潜以为要根除这些武道意志,必须要等自己晋级藏神境了,才能从容稀释、镇压,可没想到,这次和剑十七对抗,最后时刻,那尖锐到了极点的剑光锋利的难以想象,透过血肉,直刺根本,将沉睡在血肉细胞中的武道意志都激起来了。
那剑光直指血肉根本,要将血肉彻底毁灭,无疑动摇了依附在上面的武道意志的根基,二者可谓你死我活,武道意志被彻底激发,爆发开来,让陈潜找到机会,以意识牵引全身,将武道意志尽数轰击出来!从而摆脱了隐患。
“不过,也唯有剑十七这般纯粹的剑意,才能逼迫的武道意志无计可施,只能爆发,换了他人,纵能威胁血肉根本,也会先被武道意志侵蚀和沾染。”
想到这里,陈潜目光一转,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上。
剑十七静静的躺着,身上衣衫早已破损,却覆盖着一层剑气,只是剑气锋利、暴虐,不仅破碎周围地面,连剑十七的身子,也在不断的浮现出伤口,鲜血飞溅。
剑气,已然失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