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痛声回荡四周,一名名兵卒在沙土地上翻滚,他们中的一些人正试图站起来。
周围,一些四散的兵卒正在重新返回,他们看向点将台上那个身影的目光中流露着羞惭和敬畏。
更远处,列队的普通兵士早已鸦雀无声。
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同一个地点——
点将台。
台上。
陈潜缓缓站直身子,轻轻甩动着双手。
“噼里啪啦”的骨节震动声从他两臂、两腿中传出,好像是铁锅炒豆。
他的视线在台上众人身上扫过,这些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惊色未消。
最终,陈潜的目光落到了那位摇扇的李公子身上。
“李英明。”陈潜裂开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笑了起来,迈开步子,就要走过去。
“三弟,不要冲动!”
一道人影挡在陈潜身前,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二哥。”陈潜冲陈渺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王洛夫也如梦惊醒般,直接站出来挡在了陈潜和李英明中间,开口道:“小潜,没想到一年不见,你的修为竟精进至此,可谓一鸣惊人!这次闯营成功,我定会禀明师父,让他老人家开心一番,而且你既一口气冲破了五十层甲士防的卫,上得台来,按照约定,会得到兵马丹药等奖赏,这便随我去取吧。”王洛夫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是让陈潜先退下,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陈潜脚步未动,他正死死的盯着李公子。
李公子默不作声,面上神色平静,倏地,他洒然一笑,伸出脚轻轻勾住了身前石锁,脚尖一勾,那重逾百斤的石锁被挑了起来,然后这位李公子一把抓在手里,左右看了看。
他举着石锁轻松查看,摸样像是拿着另一把折扇一样。
看到这一幕,陈潜眯起眼睛,心里暗自思量起来:“李英明这厮看起来像是修为不凡,不知道一旦交手,我有没有胜算,是先打了再说呢,还是回去计划一番?”
便在此时,一旁的陈渺忽的低下头,在陈潜耳边低语道:“三弟,先不要冲动,李英明如今的修为已是气血境蕴内层巅峰,更是开阳派的高徒,开阳掌门的嫡传弟子,你若是一时冲动,很可能招惹上开阳派!”
“开阳派……嫡传弟子,又是开阳派……”陈潜咀嚼着陈渺的话语,脸上古井无波。
“这位少侠,看来是一时失手了,可做人行事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李公子掂了掂手中石锁,走了过来,边走边道:“你可知我是何人?我乃沙州李英明,今天看在倩儿的面子上,我暂且不予你计较,不过你要记住,没有下次了。”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王洛夫,淡淡道:“这个人,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他。”
李公子言语淡淡,但自有一股大权在握的威势在其中。
陈潜眯着的眼睛里精芒闪烁,脑海中闪过了一些久远记忆。
同样的人,类似的话,以及随后的几年的灾祸,父亲满身的鲜血,母亲额间的白发,所有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一股浓烈的气息从陈潜的身上升腾而起,但旋即消散。
“嗯?”陈潜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眼凝神戒备的王洛夫,心里升起一种被什么东西禁锢着的感觉,如影随形,好像自己稍有异动,就会牵动王洛夫,后者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他眼角跳动,“应该不是错觉,类似的感应,我曾经在吴雷师伯和那艘船上的灰叔身上感受到过!莫非……”
气机?
这个名字陡的闪过心间。
“看来,我这位二师伯至少也是凝气层的修为,他在这里,我不要说报仇了,怕是稍有出手的意思,就会被立刻镇压!”
理清了思路,陈潜又扫了李公子一眼,后者正折扇轻摇,看也不看陈潜,似在欣赏军营景物。
“五年前,他陪同那小公侯叶逸巡视西北,沿途扮猪吃虎,在酒馆里搞什么微服出访,借机调戏民女,也不知道这次前来又有什么打算。也罢,眼下人多眼杂,且忍一时,反正李英明既出现在西州,短时间内应不会离开。”
心里想着,陈潜缓缓抬手,对着王洛夫行了一礼,后者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潜,你这便随我去取兵器坐骑,还有兵刃、丹药和功法奖赏吧。”王洛夫一口气说了一堆,“不过,先给你提个醒,我这的功法大多是外功,且为下品,不太适合你了,毕竟事先没料到小辈中已有人功达气血境,准备不足……”
王洛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沙哑的嘶叫打断了。
“我不服!不服!陈潜暗使手段,以卑劣手法闯过三关,凭什么能得到奖赏!?”
台下。
陈淇正大声叫喊着,脸上青筋隐现,面色通红,充满了不忿。
“他比试射艺,居然不用弓箭,直接用手,与作弊无异,应当直接被判出局,为何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
他话音未落,一道细影“嗖”的一声从其耳边擦过,发丝飘荡。
陈淇愣在原地,寒毛乍起,心里警兆方显,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转头后看,赫然看到身后三尺的地上插着一支羽箭,箭羽颤动,入土三寸。
“战场上用手抛箭一样杀得死人,到时候你死了,可还有地方埋怨?”陈潜收回右手,“我既为你兄长,今日就教你一句,刀剑无眼,杀人和比武不同,死了就是死了,没处喊冤。”
旁边众人闻言,看着陈潜脸上淡漠的神色,心中各有复杂。
陈泠和陈淇二人自小生长于陈府,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几未遇到过挫折,修为有所成就,立刻觉得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阳气息。
但此时感受着陈潜身上的那种淡漠,姐弟两人俱是心头一颤,后脊发凉。
“杀机浓烈,含而不露,这是经历杀戮不失本心的表现,看起来陈潜手上已有不少人命了,”王洛夫吩咐身旁甲士和陈泠过去安抚陈淇,心中思索着,“真是奇事,虽说仲坤这个独子从小就固执、难训,但远离陈府始终成就有限,怎么时隔一年,却产生了这般变化?回去倒是要了解一番。看他现在这番气度,陈府免不了又要刮起一场风暴了。”
对于李英明和陈潜一家的恩怨他自然清楚,深知让这两个人呆在一起恐怕迟早要出事,所以不再磨蹭,亲自带着陈潜前去挑选奖赏。
二人离开点将台,向着军营内走去。
“师伯,兵器马匹铠甲之类的我就不要了,我一人练武,要这些无用,干脆全折算成丹药算了。”
虽打算暂时隐忍,陈潜却打算不做准备、守株待兔,如今暴露在李英明面前,对方很可能探查自己底细,翻旧账也不是全无可能,最好的方法便是在李英明做好决定前,就把事情解决。
这里是西州,虽然陈潜和陈府关系早已单薄,但一些大势他还算清楚,知道自己有机可乘。
时间紧迫,所以陈潜不能放过任何增强自己的机会,丹药自然是多多益善。
“全部折算成丹药?那功法也……?”王洛夫沉吟了一下。
“如只有下品功法,那也折算成丹药。”陈潜修行的几个下品功法已足够傍身,又学会了位列中品的离刀三式,对功法的需求暂时不高,不过丹药就不同了,如今他正有一个想法想要验证,可惜手上只有一颗珍贵的少元丹,不能随意浪费。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全给你折算成丹药吧,那这样,除了原本作为奖品的固本丹外,兵马功法都以补气丹折算,算你五颗!”王洛夫说着,一脸肉痛的表情。
PS: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