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伯伯见田理麦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着急,似乎也猜着什么一样,他用惊疑的眼光看着田理麦,等待着田理麦说出最可怕的事情。
田理麦接着说道:“伯伯,姐姐她的情况很不好,她得了肝癌!”
田理麦的话刚说完,雷伯伯忽地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田理麦赶紧伸出手去扶雷伯伯,就在田理麦的双手扶住雷伯伯那一瞬间时,雷伯伯自己也扶住了墙壁。
“伯伯——,”田理麦和雷京京几乎是同时叫道。
雷伯伯扶住墙壁将眼睛闭着,两颗浑浊的眼泪顺着双颊滚了下来。
“狗R的——,”雷伯伯紧闭着眼晴靠在墙上将头抬起来,骂了一句。
田理麦双手一直在搀扶着雷伯伯,雷京京也在另一边扶住了雷伯伯。
“伯伯,我们去病房里那床上躺一下吧?!”雷京京劝道。
雷伯伯摇了摇头,随即咕哝了一句:“那还不被那狗R的看出来!?”
田理麦看了一眼雷京京,摇了摇头,意思是:别说话,让伯伯情绪稳定一下!
雷京京似乎看懂了田理麦的眼神,不再说话,用焦急的眼光盯着雷伯伯的脸庞。
雷伯伯紧闭着眼睛,喘起了粗气,嘴里开始不断地咕哝着什么。
田理麦刚开始没什么听清,后来逐步听清楚了。
雷伯伯说,他今年过年的时候做了一则梦,他梦见有人将他的心偷走了,他当时在梦中觉得心被偷走后,胸腔里空落落的。
雷伯伯在梦中到处去寻找他的心,有人告诉他说,你的心在二十年前已经被偷走了一半,现在只剩半颗心了,要不要又如何呢?
雷伯伯被恶梦惊醒了。
雷伯伯醒过来后感觉胸腔中里有一种隐隐地疼痛……
雷伯伯没有理解那梦,但心里一直都担忧着,他说,今天终于应验了。
雷伯伯说,这是上天要他做没心的人,做有心的人就没法活了。
雷伯伯最后清晰地说道:“唉,没想到,养了一儿一女,两个都是来要帐的。不知道我和老右客前世该了两个打短命的什么帐!”
“伯伯——”雷京京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唉——”雷伯伯又是一声长叹。
田理麦从这声长叹里,似乎体会到了一丝丝无奈和坚强。
“这两个要债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反正已经没心了,不知道老右客会不会被他们害死?”雷伯伯完全是自言自语。
过了很大一会功夫,雷伯伯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田理麦发现,情绪稳定下来的雷伯伯,背忽然好象勾沉了许多,脸上布满了忧伤和苦痛。
田理麦感觉出来,雷伯伯是在强撑着。
雷伯伯用手擦了擦眼睛,对田理麦和雷京京说道:“这事暂时你们千万别让我老右客知道,不然她会害死她的!”
“伯伯,告诉姐姐吗?”雷京京问道。
“这个,由你们吧,告诉她,让她早死早操生!”雷伯伯说道。
雷京京看了一眼田理麦,眼睛里也有许多的忧郁和痛苦。
田理麦说道:“伯伯,这事让我来告诉姐姐!”
雷伯伯说道:“你们两人谁都可以,但我是不会告诉的,我现在重要的是要照顾好我的老右客,老右客才是陪伴我走完这个世界的唯一的人。”
田理麦说道:“伯伯,你刚才是不是去宾馆休息一下?你这个样子会让伯娘和姐姐看出来!”
“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去病房。”雷伯伯说道。
雷京京听说雷伯伯要在这里坐一下,便赶紧去找椅子去了。
雷京京一走,雷伯伯看着离开的雷京京的背影对田理麦说道:“田理麦,你与雷倩倩的婚事也就没有了!”
“伯伯——”田理麦不知道说什么好!
“唉——,这也是你们的孽缘如此,怪不得别人,要不——”雷伯伯咽回了后面的话。
雷京京很快搬了一把椅子来。
雷伯伯坐在椅子上,显得精神萎靡。
雷京京愣愣地站在一旁。
田理麦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实在的,他的头脑里有些乱,他不知道是该劝慰雷伯伯呢,还是去做点什么!不过,又该去做什么?
“妹妹,我们去病房看看,让伯伯在这儿静一会儿?”田理麦轻声对雷京京说道。
雷京京摇摇头,表示不能离开,好象是说:雷伯伯情绪有些异常。
田理麦只好站着不动。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雷伯伯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田理麦,又看了看雷京京,冷不丁冒出了一句:“你们俩合适!”
田理麦和雷京京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雷伯伯说的什么!
雷伯伯说了那句话后,又安静地坐着了。
田理麦和雷京京两人也没有说话。
从走道里吹来的风夹杂着一股医院里那特有的味,让人有些很不适应。
雷京京皱了皱眉头。
田理麦说道:“妹妹,你去病房里看看,我在这里陪着伯伯!”
雷京京轻声说道:“田哥,你真能体贴人!”
雷京京走了。
雷京京一走,雷伯伯问道:“田理麦,你怎么不跟着去?”
“伯伯,我陪着你!”田理麦说道。
“走,田理麦,我们也过去。”雷伯伯突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伯伯,你行吗?”田理麦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老右客她听我的。”雷伯伯说道。
雷伯伯说完便向雷倩倩的病房里走去。
田理麦立即拎上椅子,在后面跟着雷伯伯。
雷伯伯的背影显得很猥琐,上身明显地佝偻了。
田理麦跟着雷伯伯走进病房。
雷京京赶紧迎了上来,轻声问田理麦:
“伯伯没事吧?”
“伯伯会有什么事?没事!”田理麦说道。
“但愿没事!”雷京京说道。
田理麦将椅子放下,看了一下手表,走到雷倩倩病床前问道:
“姐姐,你的药水到中午吃饭时肯定打不完,中午你想吃什么?”
雷倩倩没有回答田理麦吃什么的问题,而是问道:
“弟弟,医生找你们什么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田理麦笑了笑说道:
“姐姐,你的复查结果出来了。”
雷倩倩见田理麦脸上有笑容,心情突地轻松了许多,问道:
“结果怎么样?”
“姐姐,我晚上悄悄告诉你!”田理麦说道。
“弟弟,结果是不是跟我预想的一样?你还要晚上才告诉我!?”雷倩倩说道。
田理麦又笑了笑。没有作答。
突然,田理麦的电话响了。
田理麦掏出电话来一看,是妈妈王艳妮打来的,田理麦拿着电话走到病房接电话。
“妈妈,有事吗?”田理麦问道。
“田理麦,你姐姐的复查结果出来没?”妈妈在电话问道。
“已经出来了,妈妈,已经确诊为肝癌晚期。”田理麦回答道。
妈妈王艳妮听了,在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声响。
田理麦知道妈妈王艳妮肯定心情沉重,但没想到没一会儿之后电话里传来了妈妈王艳妮的抽泣声。
“妈妈,你别伤心,这是谁也不愿意的!”田理麦劝慰道。
“嗯,我知道,田理麦,你要好好照顾你姐姐,我马上过来看看她!”妈妈王艳妮说道。
“妈妈,你别着急!或者……”田理麦想告诉妈妈王艳妮是不是别急着来,怕雷倩倩起疑,但妈妈王艳妮挂断了电话。
妈妈王艳妮刚挂断了电话,爸爸蒋祝军接着也打来电话询问雷倩倩的复查结果。
田理麦刚中断与爸爸蒋祝军的电话,蒋雯雯接着也打了进来。
田理麦立即接通蒋雯雯的电话,待蒋雯雯接通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雷倩倩的病情之后,田理麦说道:
“亲爱的雯雯,我真想回来见你!”
“亲爱的麦,我也想见你,但是,现如今姐姐的病情已经确诊,你别急着回来,你就在那里多陪同姐姐两天!”蒋雯雯说道。
“亲爱的雯雯,我原本是准备明天回来的,因为姐姐的妹妹雷京京昨天晚上已经到了,她请了几天假,她可以陪同姐姐!可是,现在——”田理麦说道。
“亲爱的麦,你别急回来,我知道你担心工作,有我呢!”蒋雯雯说道。
“亲爱的雯雯,结果还没告诉姐姐,我准备今天晚上告诉她,看样子,我明天是不能走了。”田理麦心情沉重。
“亲爱的麦,这两天或许是姐姐最难度过的时日了,她会难过,会哭泣,会绝望,甚至出现反常,你不能走!”
蒋雯雯在电话里告诉了雷倩倩可能出现的多种情况。
“嗯,亲爱的雯雯,我想也是这样的,这个时候是姐姐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多陪她几天!”田理麦说道。
“好,亲爱的麦,有句话我想告诉你,不知你怎么想?”蒋雯雯说道。
“什么话?亲爱的雯雯!”田理麦问道。
“亲爱的麦,姐姐她不是爱你吗?这个时候你可以——”蒋雯雯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
“我可以什么?亲爱的雯雯。”田理麦追问道。
“亲爱的麦,不说了,你懂的。待二叔和三叔他们考察完毕,我也赶来看望姐姐!”
蒋雯雯没有告诉田理麦“可以什么”。
“亲爱的雯雯,建设工地上怎么样?”田理麦问道。
“亲爱的麦,我已经布置了,让罗思思主持日常工作,又给王长城打了电话。今天晚上我准备开一个会。”
蒋雯雯将工作安排告诉了田理麦。
听了蒋雯雯的安排,田理麦的心里有了一丝慰藉。
田理麦虽然陪着雷倩倩,但他时不时牵挂着工作,明年“五一”要试营业呢!
田理麦在电话上又与蒋雯雯交换了工作上的一些事。
最后,蒋雯雯告诫田理麦,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要注意休息,要注意补充营养,别“陪护病人把自己也陪成了病人。”
田理麦挂断电话后,又接到了金玉打来的电话。
金玉每天都给田理麦发来了微信,还是两次,早晨起床时和晚上睡觉时。
田理麦有时回了,有时则没有回,因为金玉基本上都是问候语。
金玉在电话里询问雷倩倩的病情,田理麦如实告诉了金玉。
金玉表达了想来州城看望雷倩倩的意思。
之后,金玉说道:“麦哥哥,你陪护蒋总,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田理麦说道:
“金玉,你别担心我,你要把工作做好,人力资源上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你要抓紧。”
金玉说道:
“麦哥哥,工作上你别担心,我从来不会耽误事的。倒是对你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田理麦问道。
“麦哥哥,早晨你出去跑跑步,医院里空气差。”金玉说道。
田理麦电话上禁不住笑了笑:“金玉,你想得真细。”
“麦哥哥,我——,算了,麦哥哥,不说了。”
金玉说完挂断了电话。
田理麦的电话,似乎成了热线电话,杨错、妹妹田理玉、朱丽雯等也打来了电话。
妹妹田理玉是下课后打来的,她和杨错在电话中表达了下课后即来医院看望雷倩倩。
田理麦接完电话,走进病房里,对雷倩倩说道:“姐姐,好多人打电话来问候你!”
雷倩倩一直在假寐着,见田理麦进来,他才挣开了眼晴。
雷倩倩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看着田理麦。
田理麦说了打来电话的是哪些人,雷倩倩仍然没有说话,又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雷伯伯自从进了病房之后,就一直拥着雷伯娘坐在田理麦晚上睡觉的那张病床上,没有说话。
雷伯娘一直在看着雷倩倩,也很少说话。
雷伯娘即使说一句话也是问雷倩倩“喝不喝水”之类的。
妈妈王艳妮来了,田理麦赶紧迎了上去。
雷京京也迎了上去。
田理麦还没有将雷伯伯、雷伯娘和雷京京作介绍,妈妈王艳妮便走到雷倩倩的病床前,轻轻握着雷倩倩的手。
“她姐姐,你要坚强,我刚才路过这里,便顺路来看看你。”妈妈王艳妮说道。
听了妈妈王艳妮的话,田理麦心里陡然一惊:幸好刚才自己没有与雷倩倩说起妈妈王艳妮要来看望她的事,不然,还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