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出嫁时唱《哭嫁歌》,倾诉父母哺育之恩,兄弟姊妹手足之情,对家乡的依恋。哭嫁时,女方姐妹、哥嫂、母亲、亲友陪哭。新婚夫妇拜堂后,由新郎把新娘背进洞房叫‘背亲’。新婚夫妇三天后要回娘家向祖宗牌位磕头,与爹娘见礼,饭后,新郎新娘三天后返回,这叫‘回门’。
“土家姑娘出嫁时的哭嫁,格调新颖,是土家族独特的且别具一格的习俗。哭词长短成句,有历代相传的,也有即兴之作,大都富有诗韵和乐感。其文词巧妙,寓意深刻。内容上有对旧制度的抨击,有对媒人的揶揄,有对旧情的抒发,有对山川的的怀念,有对妇女的赞颂,有对未来的憧憬。比如下面的《哭爹娘》:
“在娘怀中三年滚,
头发挥白许多根。
青布裙来白围腰,
背过几多山和坳。
布裙从长背到短,
这山背到那山转。
又怕女儿吃不饱,
又怕女儿受风寒。
为置嫁妆操碎心,
只因女儿生错命。
哭声爹来刀割胆,
哭声妈来箭穿心。
只道父母团圆坐,
谁知今日要分身。”
罗叔叔边讲边哼唱,旁边的高孃孃满脸地不高兴,说道:“男客,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右客,你怎么说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本来就会。”罗叔叔回答道。
罗思思在旁说道:“爸爸、妈妈,你们别扯远了,爸爸你快继续,等会儿哥还要去他师傅家学山民歌呢!”
罗叔叔不再说什么,他说道:“这《哭嫁歌》的内容太丰富,姑娘出嫁时,在过去的大户人家要哭十天半月,就是上世纪五十、六十年代据说也要哭过两三天,哭两三天那该有多少的内容要哭出来!好了,你们听下面这首《劝女》:
“莫流泪啊莫寒心,
女儿伤心痛死亲,
娘家不是久留地,
迟早都是要出门,
天下做女都一样,
世上不是你一人,
皇帝养女招附马,
官家小姐配成婚,
成家立业做世界,
皇朝古礼这样兴,
为娘走了这条路,
女儿要踩脚后悟,
有些没顺女儿心,
宽怀大量要容情。
公婆面前行孝道,
高声喊来低声应。
哥嫂姊妹要和顺,
左邻右舍多亲近。
娘的话儿牢记住,
千放心来万放心。”
罗叔叔哼唱完《劝女》,又开始哼唱另一首《骂媒歌》:
“女儿别家把嫁出,
今日出嫁心不服。
一恨媒人心刮毒,
张嘴只想吃鱼肉。
黑毛老鸹天天叫,
人不叫死心不足。
二怨爹娘太心粗,
专听媒人讲好处。
女儿爱的偏不送,
不看儿郎看家屋。
三怨哥哥不做主,
不顾妹妹亲骨肉。
有花不栽向阳处,
单栽砂岩背阴土。”
罗叔叔哼唱完了《骂媒歌》又接着哼唱了《哭哥嫂》:
“我的哥呀我的嫂,
你的妹妹命不好,
爹娘面前国长大,
今天就要分别了。
堂上爹娘我丢开,
千万重担你们挑。
妹妹成了远乡客,
想得到来做不到,
爹娘若有病和痛,
全靠哥嫂来照料,
早问安来夜问好,
要替妹妹多代劳,
山上有柴替妹砍,
水井有水替妹挑,
寒天洗衣替妹冷,
白天泡茶替妹烧。”
高孃孃听了罗叔叔的哼唱,也许是受了感染,也许是觉得田理麦、蒋雯雯两人听得津津有味,罗叔叔哼唱真的对田理麦和蒋雯雯他们有用,也有了一些兴致,高孃孃说道:“我们小时候也听别人哭过,我们一起的小伙伴还专门去学过《哭嫁歌》,那《哭爹娘》的有好多种版本,田理麦,她雯雯姐,如果你们真的有用的话,我可以跟你们念几首,但我不会唱,一唱我心里发紧,那些词真是现场感太强!”
罗叔叔见高孃孃来了兴致,笑着对田理麦和蒋雯雯说道:“田理麦,她雯雯姐,难得你高孃孃有如此的雅性,她可是不喜欢别人唱山民歌的,在以往,覃老三那老人唱的时候,她是恨不得拿棉花将思思和她自己的耳朵塞上。”
“那老——老年人有时候唱的是什么?不堪入耳,谁愿意听那些下流的东西!”高孃孃或许是准备说“那老东西”,见田理麦在此,才改了口的。
“妈妈,你快念吧?!哥和雯雯姐姐等着呢!”罗思思催促道。
高孃孃说道:“我念的时候,如果有哽咽,你们可别笑话我!”
“右客,除了我笑话你以外,三个小辈子谁会笑话你!”罗叔叔说道。
“那我就献丑了。”接着高孃孃就念了起来:
《哭爹娘》(一):
“爹呀,妈呀,
一尺五寸盘冤家,
把儿盘起这么大,
不能服侍爹和妈。
豌豆角儿弯弯绿,
别人盘进你盘出。
堂屋中间栽泡桐,
盘儿盘得满屋空。
别人栽花栽石榴,
盘得一屋满堂红。
橙子黄了要剥皮,
儿女大了要分离。
一个桔子十二瓣,
我们娘母要拆散。
桔子好吃难抽筋,
我们娘女要分身。
栀子开花叶儿大,
你的女儿要出嫁。
大阳出来三丈高,
我在屋里伸懒腰,
从今我到婆家去,
泥齐脚背水齐腰。
要是公婆不开口,
你儿有脚不敢走;
要是公婆不张嘴,
你儿有翅不敢飞。”
接着高孃孃又开始念了《哭嫁歌》的第二、第三、第四种哭词。
《哭嫁欴》(二):
“我的娘我的爹,
你下贱的女儿,
像香炉脚下的钱纸灰,
狂风一来纷纷飞。
像山上的鸟儿,
长大离娘飞。
一无歇枝,
二无窝归,
今朝飞去何时回?
我流泪,
不是因为作穷,
不是因为没有嫁妆,
我年紀太小,
离不开爹娘。”
《哭爹娘》(三):
“我的妈呀我的娘,
月亮弯弯照华堂,
又离老子又离娘。
我的妈呀我的娘,
盘你冤家盘得苦,
盘的女儿只享半截福。
我的爹呀我的老子,
你的女儿跪中堂,
亲戚六眷站两旁。
我的爹呀老子,
堂屋中间烧堆火,
望你老人封赠我。
我的妈呀我的娘,
冤家泪水已哭干,
哪年哪月再团圆?”
《哭爹娘》(四):
“男子读书服先生,
女儿离娘自开声,
女儿不得孝父母,
好比浮萍草一柜。
娘养女儿一尺五,
移干睡湿费娘心。
包脚梳头娘辛苦,
长大侍奉别人亲。
父母恩情讲不尽,
难报父母半点恩。
天上大星配小星,
世上只有父母亲,
莫怪女儿不孝敬,
大树脚下去为人。
只怪女儿生错命,
不得报答父母恩。
我若是个男子命,
前后左右不离身。
挑抬治家可以替,
也可帮助父母亲。
可惜是个裙钗女,
只得能讲不能行。
常言父母盘我小,
定要养老父母亲。
常说父望子成龙,
为娘望女把凤成。
鸡抱鸭儿不认承,
哪知今日要离分。
女儿实在难为情,
靠我哥嫂弟妹们。
朝年拜节来慰问,
空手也要走一程。
父母恩情说不尽,
咽喉哽哽哭不明。
妈呀我的娘呀,
我的苦老子呀……”
高孃孃一吃念了好几首不一样的《哭爹娘》的《哭嫁歌》,罗叔叔笑着说道:“右客,我真没想到,你还得这么多的哭嫁歌词?!”
高孃孃说道:“男客,年轻时候记住的东西,真的不容易忘记,再说我在读书的时候也是文艺活跃分子,上台去演过戏呢!”
听完了高孃孃念的哭嫁歌词,田理麦对蒋雯雯说道:“雯雯,这些哭嫁歌词,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我们要好好地整理整理,看怎么融入到我们的项目文化展示中去。”
“麦,我们今天晚上来这里没有白来,获益非浅。”蒋雯雯说道。
高孃孃听了田理麦和蒋雯雯的对话,说道:“还有母女对哭的,我也给你们念一首?”
“好啊,高孃孃。”田理麦说道。
高孃孃接着便念道:
“女:我的爹我的娘,
我是你的女儿,
父母养我万辛苦,
我难报父母半点恩。
我的爹我的娘,
咸腌萝卜淡操心。
我娘操的空头心,
我娘盘的空头人。
鸡母错抱鸭儿蛋,
画眉错抱阴雀生,
盘到长大各自飞,
娘在东来儿在西。
堂屋打伞二重天,
亲生父母丢一边。
我的爹我的娘,
你的冤家从今后,
我要头顶别人天,
我要脚踩别人地。
冤家脚踩是生地,
冤家眼看是生人。
人生要被别人欺,
马善要被别人骑。
十字街前杀独猪,
三沟两岔欺独人。
别人母子坐一排,
冤家一个当奴才,
服侍别人不到边,
冷言冷语骂几天。
娘:我的女,
三根芭茅不能容得藏身。
娘这阴沟的岩板,
不是你的龙行地。
人家的娘才是你的娘,
别人家才是你的家。
要顺人家老的心,
你莫给苦娘来加气,
你莫给苦娘来加愁。
为人要争一口气,
为佛要争一炷香。
女:我争得气来气又短,
冤家怎么得心甘?
生就蓝衫洗不白,
生就的脾气改不得。
娘:铜盆打水透底清,
十分性子改九分。
你离了我这苦命的娘,
脱了蓝衫换紫袍;
你离了我这苦命的娘,
拆了银桥换金桥。
你苦命的娘未给你置哪一宗,
你苦命的娘未给你买哪一样。
你勤耕苦做样样有,
你好吃懒做样样无。
女:我的爹我的娘,
你的这冤家出世来,
除了托肩无二层,
除了耳环无二根。
有穿有戴高处坐,
无穿无戴立黑处。
爹娘看我千斤重,
人家看我四两轻。
十字街前一把秤,
一样毫绳几样认。
他只认他亲生子,
媳妇是他外来人。
人家老的不开口,
冤家有脚不敢走;
人家老的不做声,
冤家有翅不敢飞。”
高孃孃虽然是用口念的《哭嫁歌》词,但由于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还是被那念出来的歌词深深地感染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罗思思见了说道:“我们每个人来讲一则笑话如何?”
蒋雯雯说道:“我刚才先给大家讲一则。一辆载满乘客的公共汽车,沿着下坡路快速前进着,有一个人在后面紧紧追赶着这辆车子。
一个乘客从车窗中伸出头来对追车子的人说:‘老兄!算啦,你追不上的。’
‘我必须追上它’,这人气喘吁吁地说:‘我是这辆车的司机。’
有些人必须非常认真努力,因为不这样的话,后果就十分悲惨了。然而也正因为必须全力以赴,潜在的本能和不为人知的特质终将充分展现出来。”
田理麦听了蒋雯雯的笑话,说道:“我来讲一个。这是则甲乙对话。
甲:‘新搬来的邻居好可恶,昨天晚上三更半夜跑来猛按我家的门铃。’
乙:‘的确可恶!你有没有马上报警?’
甲:‘没有。我当他们是疯子,继续吹我的小喇叭。’”
罗思思笑着说道:“我来讲一个,都是一个风格的。小男孩问爸爸:‘是不是做父亲的总比做儿子的知道得多?’
爸爸回答:‘当然啦!’
‘电灯是谁发明的?’
‘爱迪生。’
‘那爱迪生的爸爸怎么没有发明电灯?’”
罗叔叔笑了笑说道:“我来讲一个。妻子正在厨房炒菜。
丈夫在她旁边一直唠叨不停:‘慢些、小心!火太大了。赶快把鱼翻过来、油放太多了!’
妻子脱口而出:‘我懂得怎样炒菜。’
丈夫平静地答道:‘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在开车时,你在旁边喋喋不休,我的感觉如何……’”
高孃孃说道:“你们讲的这些笑话,都不怎么好笑,但每个笑话里都有一定的哲理。”
田理麦看了看罗思思说道:“罗思思,今天晚上,你就象一个策划人一样,我们都在跟着你的思路走,下面我们就不闲聊了,关于女儿会,我们还想请罗叔叔给我们说一说。”
罗叔叔说道:“我们本来说的是土家女儿会,却一下子被《哭嫁歌》给扯远了!”
“罗叔叔,这《哭嫁歌》我们也需要,没有扯远。”田理麦说道。
罗叔叔笑着说道:“每到‘女儿会’当天的早上,土家族姑娘们起得格外的早,她们叽叽喳喳的邀约声打破了山寨的寂静。姑娘们精心梳妆打扮,把最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其穿法是里长外短,让一层层镶边衣裳翻成笋壳状,这叫‘节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