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看到李向回来,身边连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老头儿很诧异,不禁问道:“都尉难道没有人手吗?怎么身边还是这样,也没有人保护一下!”
李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随口道:“哦,不是,我想了想,萧铣这个人看样子也不是个讲究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抓住我的亲人来要挟我呢,所以我把人手都安排去保护他们了,至于我,还不至于能被他轻易得逞吧!”
老头子第三次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李向,根本就猜不到李向会做什么,索性也就不再去瞎想了。等到李向再次坐下,老头儿道:“刚刚和都尉说的是上次不辞而别的缘由,不过老朽再回来的时候都尉已经离开龙门了,老朽本是想在这里等到都尉回来亲自告诉的,可没想到那几日老朽偶闻朝廷下旨要都尉南下剿贼,一下就坐不住了。”
李向刚刚安顿完府中安全的事情,没想到这个老头儿又说起另外的事情来,李向便应和着点头,随即问道:“那先生怎么不在府中等着,难道说我不在的时候下人们有所怠慢?”
“非也非也。”老头儿摇着手道:“是老朽自己的原因,和下人无关。老朽乍一听说都尉原来马上就要在下江南了,心中有些激动,另外本来老朽就知道了萧铣的计划,所以趁着都尉还没有回来就去告知门下子弟们做好迎接都尉的准备,当然还有就是以防万一,萧铣本来派人来龙门行事成功几率不大,可都尉要是去了江南,那可是人家的地盘儿了,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占,必须小心为妙。”
说着说着老头儿又有些得意的样子道:“因此老朽便告诉门下弟子们好生做事,也替都尉打个前站,把路上一些宵小之辈提前清理掉,也好叫都尉安心上路啊!”
老头儿又下意识的开始用手摸他下颚那没有几根的胡子了。
李向笑意盈盈的听完老头儿说的,然后起身给老头儿施礼道:“在下何德何能劳烦先生操心,受之有愧啊!”
老头儿很享受李向的这一礼,口中说着“不敢当”,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心想着这回李向欠了他人情,待会儿自己孙儿的事情就好张口了。
谁知道他还没得意完,李向又道:“不过还请先生放心吧,这次朝廷的旨意,在下不打算接的,也就不去江南了,那就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了,倒是浪费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什么?”老头儿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手脚利落的根本就不像七老八十的人。
“我说这次我不会奉旨下江南剿匪了。”李向这次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
老头儿明显一震,然后情不自禁便说道:“你抗旨了?”
看着他面色都有些发白了,李向不忍心在这样折腾一个老人了,便点点头,扶着他坐下道:“也不能算是抗旨,我回来就和皇后娘娘说清楚事情了,娘娘也同意我这样做,因此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千万别把先生吓到啊!”
老头子明显没有缓过劲儿来,一个劲儿的看着李向,好像从李向的脸上能看出事情真假一样。李向也很无奈,事情就是这样,可在这些古代人看来抗旨不遵绝对不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历史上有过几个抗旨不遵的名人,除了强项令这样的正面人物之外,其余的大多都是一些反贼乱臣,历史上的评价也很简单,叫他们“野心家”。
李向不清楚这个评价适不适合他,反正他就这样做了,被人当做野心家也无所谓,身上也不会少几两肉,只是他的举动看在这个时代人眼中,那绝对是另类奇葩。
不说他怎么去想别人的看法,单单是老人家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还在回味刚刚李向说的话。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对李向的认识绝对又换了一种眼光。从初见时有些小瞧,后来又对李向有些期待,等来到龙门后,见到了这里一切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老人绝对李向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人。
不过活了这么久什么人没有见过啊,老头儿从未对李向产生过一种敬畏的心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李向的年纪太小了,乍一看怎么也不会有那种心里。
这次再见面老头子觉得李向思虑深沉,而且处变不惊,身上具备了一切上位者应该有的品质,唯独却的就是历练。所以他渐渐地开始把李向当做是他的弟子一般,很有一种倾其全力也要让李向出人头地的劲头。
可是他又错了,李向不是缺乏历练,而是从来都不需要去专门找机会历练,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是一种历练。从李向口中听到他违抗圣旨后,老头儿才发现原来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李向,内心绝对有足够强大的勇气。
连抗旨不遵这样的事情都能够轻描淡写的做出来,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而且李向的样子非常镇定,甚至连一丝的害怕都没有,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一个人啊!
从这一刻起,老头儿开始用一个平辈人的眼光来看待李向了,再也没有那种试探和迟疑。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老头儿对着李向郑重的说道:“李都尉,老朽昏聩,一直以来都没有拿出真心来和都尉交往,还请都尉看在老朽年迈的份儿上,不要和老朽一般计较了。”
李向为之一震,怎么刚刚还好端端的,一下子便说出这些话来。而且看起来还瞒真诚的,于是李向连忙说道:“先生说的哪里的话,在先生面前我是晚辈,长辈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小子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李向不清楚老人要做什么,于是便等着他的下文。
老头儿苦笑着摇摇头道:“都怪老朽太自大了,没有将这天下人看在眼里才有了今日之事。也罢,老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都尉在去江南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有意识的接触都尉了。”
见李向要说话,老头儿伸手止住道:“都尉且听老朽说完。”然后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孙子招招手,孩子将手中的点心放下,乖乖的靠到老人的怀里,眨着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李向。
“这个孩子从小跟着老朽长大,虽说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但也是衣食无忧,不曾受过半点儿委屈。可就在去年,忽然出现一批陌生人,偷偷摸摸在打听孩子的事情。都尉也清楚老朽虽然昏聩,但手下门人子弟也不少,所以很快我们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说着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递给李向,李向接过来,入手柔和,一看便知是一块难得的好玉。他不知老人是什么用意,便问道:“这块玉成色上好,在下看来也算是难得的好东西了,只是先生这是何意?”
老人点头道:“都尉说的没错,这块玉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品种,不过相较于它的品种来说,它的出处更加难得。这块玉出自皇宫!”
李向愣住了,即使他再不懂的玉的好坏,也明白只要是皇宫出来的东西,就算是最次的,在民间也一定是难能可贵的。况且皇宫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的流落到民间,还有人敢将他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显摆呢?难道……李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然后微微惊讶的看向老头儿。
老头儿明显看出李向眼神中询问的神色,微微点头道:“不错,都尉一定想到了什么,你想的是对的。这块玉是这个孩子的,玉是皇宫里的,这个孩子也出自皇宫!”
李向显然猜到了,可从老头儿口中真真切切听到,又是一种感觉了。不管这个孩子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出自皇宫,只要他有这样的一块玉佩,那就说明他的身世绝对不简单,甚至可以说一旦这个孩子的身世大白天下的话,很有可能产生许多惊天动地的连锁反应。
不怪李向震惊,搁谁身上也不会平静的听完这个故事。
老头儿又看看怀里的孩子,苦笑道:“都尉,其实他是北齐皇室遗孤,他的身上留着北齐皇族的血。当年北齐被灭,皇帝提前做了准备,将他的一个皇子送到了手下一个大将家中躲避。再后来大隋代北周一统天下,这个皇子一看没有了复辟的希望,便娶妻生子,打算过平凡的日子。”
“谁知道老天最后还是没有放过他,因为他掌握着北齐皇宫里最后一笔宝藏的秘密。孩子刚刚三个月大的时候,那些追杀的人就找到了他,没有办法他只好带着夫人孩子逃亡。开始时他们还有些积蓄,后来便身无分文了。”
“直到有一天他们到了江南,夫人连饿带病撒手西去,他自己也只剩半口气了。为了不让这个孩子再受罪,他只能狠心掐死。那时候正好老朽路过,看到他的样子,才把孩子救下来,就这样他就躲在老夫家中养病。”
“只是那些追他的人一直没有放弃,终于有一日还是找到了老朽家中,好在我门下弟子提前示警,老朽才能把这个孩子带走,只是他却没有逃出来。为了保守那个秘密,他自己碰死在老朽家中。”
“老朽当时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能带着孩子远远避开,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后来孩子饿了大声哭叫着,老朽找了奶妈给他喂奶时才发现,孩子的襁褓中有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信中诉说了他的身世,最后还恳求老朽一定要帮着把孩子养大,至于宝藏的事情说有缘就会找到,不必强求,也不要孩子长大后为他报仇。还有就是一张宝藏的图纸和这个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