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带到面前的翟弘,尚青山笑道:“怎么样,说说吧,秦将军现在到底被你们怎么样了?”
翟弘一身是水,湿漉漉的被扔到甲板上,风一吹,浑身哆嗦,听尚青山问话便道:“爷,爷知道也,也不,告诉你!”
“砰!”尉迟北一脚就将他踢倒骂道:“他娘的,你是找打啊,还不老实,看老子不修理你!”说着又抬起脚要踢下去。
尚青山赶紧拦住道:“就你那脚,两三脚他就死了,还问个屁呀,到后面去吧!”
尉迟北啐了一口,狠狠的瞪了一眼翟弘,转身骂骂咧咧的下去收拾残局去了。
夏玉山笑着说道:“翟弘,我看你也不知道吧,要不然你怎么来这里找秦将军呢,看来你根本就没见到秦将军,大哥,把他关起来,等秦将军回来再处置吧。”
尚青山点点头,将一干山匪都押了下去,又把河面上烧的差不多的残船都清理掉,这才又和几人商量要不要去接秦琼。
这边小船一烧起来,邴元真便在城墙上看到了,黑烟一冒,他心里就知道这是打开了,不过他倒是对翟弘挺佩服的,还懂得用火攻,看来这次是真的将皇杠劫下了。等了半天,黑烟没有了,河面也平静下来,并没见翟弘他们回来报信儿,就有些纳闷儿,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消息,便知道一定是被抓了,赶紧去大厅通知翟让,看看他们怎么处理。
大厅中众人正喝的高兴,单雄信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一直在那里说着秦琼的那些英雄事迹,弄的秦琼很不好意思,又没法子叫他停下来,只好和众人一杯杯喝酒。
正说到高兴处,就见邴元真急急跑过来说道:“寨主,不好了,翟老大去劫船了,好像被官军抓住了!”说完还用眼神扫了一下秦琼。
秦琼正和徐茂公碰杯,一听这样,立即站起来道:“怎么回事?大当家的是将我留在这里,好方便行事?”
单雄信郁闷了,怎么又是翟弘的事情,这个家伙就是个惹事精,赶紧说道:“叔宝兄弟误会了,你先坐下,先坐下。”
秦琼看看他,又看看徐茂公也点头,便坐下盯着翟让。
翟让这才想到那晚翟弘出门时说他自己去劫皇杠的话,心里后悔怎么刚才就没想到,便笑道:“秦将军误会了,我这个大哥他脾气不好,那日和我为了皇杠的事情吵了起来,后来赌气说我不劫的话,他自己去,我还以为他就是气话呢,谁知道真的去了,是我的错,这杯酒给将军赔罪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人家这样,秦琼也实在不能说什么了,只好站起身说道:“既然这样,那秦某也不能久留,我要回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抱拳一圈儿,就要下山。
那边邴元真气死了,这个翟让也太没点儿骨气了吧,现在是你大哥被人家抓了,你还有给他赔罪,就这样放他走人,到时候要不回人怎么办?便当先一步拦在门口说道:“秦将军稍等!”
秦琼一皱眉回身看看翟让,究竟这是什么意思?
单雄信立马说道:“元真,你要干什么?赶快叫秦兄弟下山去!”
邴元真没有理他,直接对翟让说道:“寨主,现在不是劫不劫皇杠的问题,是翟老大已经被官军抓住了,要是这样叫他走了,翟老大怎么办?”
翟让一皱眉,他刚才就注意听皇杠被劫的事情,并没有听到翟弘被抓,现在邴元真一说,他知道人家说的有道理,不管你秦琼是怎样的好汉,你起码是朝廷命官,抓住贼人是要押解回去的,现在放他走,翟弘就回不来了。
看看秦琼在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秦将军,你看我大哥被你们抓了,你这么快走就不合适了,要不我派人过去说一声,先把我大哥放回来,你在回去可好?”
单雄信急道:“寨主,不能这样啊!”
徐茂公却意味深长的看看邴元真和翟让,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还是叫秦将军回去吧,他回去再放人也是一样的。”
秦琼笑道:“寨主想的也在理,我秦琼保证回去就将人放回来,也算是交到诸位好朋友的一丝诚意吧。”说完起身又要走。
邴元真实在是觉得翟让窝囊,也不和他说了,直接堵住秦琼道:“秦将军,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样回去还是说不过去的,不如就按照我们寨主的意思,先将翟老大放回来,你再回去吧!”
秦琼第二次被他拦住,马上眉头皱了一下,直直的看向邴元真。单雄信却叫道:“邴元真,够了,站到一边去,秦兄弟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食言过,不要再纠缠了。”
秦琼其实也是在气这一点,不论是在官府还是绿林中,只要是他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从未食言,这也是他一直信奉的东西,今日在这里居然被质疑,心中的不快渐渐产生了。
邴元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单雄信,心里也不爽道:“单二哥,你要知道,你可是山上的人,怎么和官府的人穿一条裤子?”
翟让又要说话,秦琼却先道:“翟大当家的,你可也是这个意思?”
翟让张张嘴,左右为难了,他还真的怕秦琼回去将翟弘带走,所以不知道说什么。
一看他这样,单雄信更急了,说道:“寨主,秦兄弟不是那样的人,你要相信他啊!”说着一拉徐茂公道:“你倒是说话啊!”
徐茂公摇摇头道:“寨主心中已有决断,我说什么也没用的。”
秦琼见翟让不说话,就知道他也这样想的,哈哈一笑道:“好吧,我秦琼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也罢,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咱们也不用客气了,刚才那顿酒,来日秦某必当奉还,只是我现在一定要下山,要是谁能拦住,就过来吧。”
说完,秦琼将衣襟下摆往腰间一别,抓起桌上的一块苫布,将枪头裹住道:“我不想伤人,你们也不要逼我!”说完对着单雄信和徐茂公一抱拳道:“二哥、茂公,咱们后会有期了!”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所有人都张大嘴看着秦琼的背影,邴元真愣了一下,也不管别人,直接吼道:“山上的弟兄们,将那个官军将领拿下!”
喽啰们离得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邴元真发话了,也不犹豫,呼啦一下就上来要抓秦琼。
秦琼连眼睛都没抬,右手虎头錾金枪枪把朝前,左右一扫,眼前就一片空旷,七八个冲上来的喽啰都摔在两边,哼唧着站不起来了。
单雄信本来就气邴元真没事找事,看秦琼随便一下就一片人倒下,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却对邴元真说道:“邴元真,你到底是想怎样?”
邴元真转头道:“我还想问你要怎样呢,先不和你说,等我拿下他咱们再计较!”说着从厅角的兵器架上取过自己的三尖两刃刀,便冲出厅外要拿下秦琼。
翟让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叫道:“快拦住元真,他不是秦琼的对手!”
单雄信对翟让失望透顶了,也不管他说什么,站在那里没动,就是要看看邴元真是怎么被秦琼收拾的。徐茂公干脆坐下慢慢喝起了酒,周围的事跟他没有多大相干。
秦琼没有停留就已经走到了寨门口,邴元真在后边大声喊道:“关寨门,别放他出去。”
城楼上的喽啰一愣,随即就开始放吊门。寨子本身就是用土建的,寨门也就是几块厚木板拼成的,很厚,但都是缝隙。
秦琼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索性站住,等着邴元真过来。
翟让见没人去拦住邴元真,心里紧张,便走到厅门口,往寨门处望去。
邴元真见秦琼出不去了,慢慢走过来说道:“秦将军,在下也敬你是条好汉,和我回去,派人把翟老大放回来,你就可以走了。”
秦琼微微摇头道:“如果一开始你好好说话,也不是不行,但你几次三番质疑我,说不得我也不会卖你这个面子了。不要说其他的了,我回去一定会放他回来,要是你同意,就打开门,我回去,不同意,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邴元真其实心中也是有些忌惮,毕竟人的名、树的影,那不是盖得,秦琼名声能在山东河南这么响亮,一定是有真本事的,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总不能这时候放他走吧。
他一举三尖两刃刀,对着秦琼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练练吧!我刀下是不会留情的。”说着摆了一个举火烧天式,准备开打。
秦琼微微一笑,将虎头錾金枪枪头朝地,稍稍抬起一点儿,也做好了准备。
邴元真大喝一声,举刀朝着秦琼头上劈下来。秦琼往侧面一转身,右手枪往上一挡,“当”的一声兵器相交,一声闷响,邴元真的双手虎口便微微发疼,手中刀差点儿没拿住。秦琼笑道:“力气还行,就是没有用对地方。”
将枪横着摆过道:“你也吃我一枪。”说完手中枪便拦腰横扫过去。
邴元真一见,赶紧将刀立起,往身前一挡,又是“当”的一声,随即便是“噗通”、“当啷”两声,邴元真倒着飞了出去,三尖两刃刀也脱手而飞,落在了远处。
翟让大张着嘴,看着下面打斗,心想:“要是秦琼能到山上来,还愁什么官军大将。”
单雄信嘴角一歪,笑着轻声道:“不自量力。”然后也坐下同徐茂公吃酒了。
“打完了?”徐茂公问道。
“恩。”单雄信鼻子哼了一声,直接喝酒。
“一招还是两招?”
“一招!”
“秦大哥这两年又厉害了!”徐茂公边吃菜边笑道。
秦琼看看倒在地上起不来的邴元真,转身朝着寨门走去,周围的喽啰都不敢上前,眼睁睁的看着他到了寨门。秦琼看看木门,将枪头的苫布扯掉,大喝一声,双手攥着枪往前一探,接着一挑,整扇寨门就像纸糊的一样,朝着外面就飞了出去。
身后的喽啰都呆了,这还是人的力气吗?那木门再轻也有几百斤呐!
秦琼收起枪,转身对着远处大厅抱抱拳,旁若无人的出去,到了河边,将小船解开,上船,回对岸了。
翟让喃喃道:“真英雄,当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