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我去道谢,那土地便已消失在雾中,冥帝司见状凑了过来指着昏黄的河水说:“水怎么是黄的?还好我们刚才没有先过河,不然现在又出事了,但那个土地还不错,竟然识时务的自己跑过来帮助咱们。”
话落间竞走过去,开始研究起河水了。
我跟过去,看着水面平静的忘川河说:“这一路太凶险,不如你留下等我回来。”
冥帝司闻言呆了呆,不甚将手中折下的彼岸花掉在河中说:“仲灵,栾溪也是我的朋友!”
我见冥帝司很坚决,便点头,轻快的说:“我会保护好你!”
可十里之外却没有想象中要简单,当我和冥帝司穿过大片彼岸花时,才算看清楚,这黄泉路莫回头的由来。
随着越走向花丛深处,鼻尖那股异样的花香就越发的浓重,恍惚间我竟有些头重脚轻。
我见冥帝司没有异样,便强撑着这种头晕的感觉跟着一直往前走着,直到在前方出现众多宫殿,才停住脚步看着天门,神情呆滞。
心中不知为何开始伤感,缅怀起了曾经,想抓住什么,却又扑了空,只能踉跄往前追去......
脚下生起了清风,我看着天门,就像曾经坐在浣纱殿前等着昭华一样,满心欢喜,痴痴遥望,晚霞飘落。
记得昭华曾经说过,晚霞飘落时,正是世间万家灯火团圆之时,他便会回来跟我一样守着霞光万里。泪珠滑落,刨心断情,我把自己困住太久,只想登上天门将昭华找回来,问一问那颗心会不会疼,那扶摇台的情有多深。
许久没有我的动静,冥帝司转过身,却见我此时正飘荡在了忘川河之上像入了魔障:“仲灵!回来,忘川河前莫回头。”
随着冥帝司一声大喊,我却见眼前天门模糊失去了意识,身子一歪就要直直坠落到忘川河中。
但冥帝司术法实在低微,眼睁睁看着我即将落入河中,却使不出术法救人,焦急在岸上不断来回踱步。
一道金光划过河面,将四处聚集来的孤魂,尽数射杀在原地,却将我护在那片金光中。
忘川河水淹没了我身上的衣服,竟重如千金,昭华吃力紧皱双眉。
可昭华却忘记他此时也正沉在河底,身上重量加剧,上浮力逐渐减慢,四周恶鬼也不断聚拢,准备撕咬,不得已幻化出真身,冲出了水面,抱着我稳稳落在岸上。
未能料到昭华会此时出现,冥帝司呆了呆之后说道:“帝司见过天君!不知您会大驾来此,小仙这厢给您赔礼了......”
侧头看了一眼冥帝司,昭华却没有说出半句话,只是低下头看着我,神情十分担忧。
抬手缓缓运出九龙真气,不断修护着我周身被恶鬼撕咬的伤口。
见伤口逐渐愈合,昭华才对冥帝司说:“周围的彼岸花会使人逐渐陷入魔障中,我不在你要照顾好仲灵!”
话落间昭华剑眉微皱,看向冥帝司时眼含深意。
不一会人就消失在空中。
金光逐渐散去后,我迷蒙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面前表情十分怪异的冥帝司,微咳了一声说:“我怎么了?不是一起去找水船吗?”
冥帝司一愣,进退两难,像是吞了只死苍蝇。
想起昭华离开时,冷冽的目光,便知是说不得,于是左右思量一番说道:“想你近来疲惫,我甚是心疼,不如就在这鸟语花香之地小憩,也不失为兴致,如何?再说地府近至眼前,你也无需在整日忧心找不到栾溪生魂,对吧?”
抬头看了看四周遍地的彼岸花,只感觉冥帝司这厢又在骗人,竟编出这荒唐说辞,他哪里是心疼人,八成是趁着我睡觉的空荡又做了坏事,挪动下有些微痛的手臂,上面却没有任何的伤口。
我冷笑:“你可不要骗我,说谎话!你可会吃大亏,虽然还没有到十里之外,但进了地府后,你想保命,还需得巴结着我才行,也算是还你人情,免得最后你亏得慌。”
冥帝司哀叹,感觉上当了,却只能干笑着说道:“是吃大亏,只不过现在就吃了!哪里还用等进了地府之后一说。”
没来由冥帝司便开始嘟囔,碍于声音委实太小,我便嚷道:“你小声说什么呢?那位土地仙说的地方不远了,我们紧赶些兴许今天就到了,也能早一些将栾溪生魂找回来......”
冥帝司一人带头走在前方花丛中,只是刚走到一半就急忙转身,生拉着我说要闭气,怕彼岸花会迷心智。我见他神情十分认真便没拒绝,一是想着不耽误救栾溪,二来嘛怕受罪更怕入魔。
细细琢磨下,我便转过头,笑着看向一旁的冥帝司说:“你今天话很少,但很有用,想起旧事了?”
冥帝司干笑,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天君事先嘱咐,这魔障怕是他们谁也闯不过,到底是真爱,忘川河都肯跳,还非拉着他做垫背,九重天天君谁惹得起,这要是那句话说错了仙途也算完了。
路至尽头,面前就是水船,我招呼着冥帝司帮忙,研究着怎么把船拉回来。
花丛深处,昭华缓步走了出来远远遥望着。
随后清风拂过,凭空便出现了一名身穿青衫的仙者,他侧头看着昭华,眉头皱的很深,却没打破片刻安宁,只是静默的站在一旁等待着,腰间斜挂的红色册子,不时闪着灵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他见过九重天仙子下凡甘愿贬黜仙籍只是为了爱,也见过凡人为修仙,鄙弃所爱的,但无论哪种,都不曾坚守过,所以他说世上唯有情爱不可信,却不知怎样才能劝解得了天君。
见远处二人划走水船,这一事便算了了。
玉枢真人双手作揖说道:“天君您该去疗伤了!”
昭华闻言才匆匆收回目光一笑,只是转身刹那却牵动了华服中的伤口,顺着手臂缓缓流下赤金血,这才撩起广袖看到伤口溃烂,忘川河底的恶鬼果然是咬住东西便撕的粉碎。
适才不过抬手遮挡了几下恶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