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必书顿时一惊,却又情不自禁道:“赌什么?”
小鼎嗤笑一声,道:“六师伯,我这次绝对不占你便宜,就用你那骰子法宝,咱们在地上滚。谁滚的点数大,这法宝就归谁。”
杜必书翻了个白眼,道:“我输了法宝给你,你输了给我什么?”
小鼎正色道:“你放心,我输了就去我爹那里偷一件宝贝给你,绝对是好东西。不过你可不许赖皮,滚骰子的时候别用道法作弊!”
杜必书顿时双眼放光,一时间心痒难搔的模样,片刻后一瞪眼,道:“臭小子,我可不是为了宝贝,这是要教训教训你!来!”
…………
“哈哈哈哈哈……”
“不会吧……”
小鼎一溜烟又蹿了出去,只见他笑容满面,双手抱一个大得出奇的白色骰子法宝,看着像是牙都要笑掉一般,浑然不管身后垂头丧气的杜必书,一路大呼小叫:“爹,爹,你快过来看啊,六师伯他又把骰子法宝输给我了……”
杜必书身后出现了数条人影,正是以吴大义为首的大竹峰诸人,还有宋大仁也从守静堂里走了过来。转眼之间众人都已经听到小鼎的叫声,顿时人人莞尔,看着杜必书不住发笑,何大智摇头笑道:“老六,你这是第几次输给小鼎了?”
宋大仁想了想,笑道:“至少也得有七次了吧,老六,你能再没用点不?小鼎今年才四岁啊。”
杜必书悻悻然道:“这臭小鬼,小小年纪就精得不行,怎么比他老爹小时候聪明这么多啊。”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厨房中,张小凡缓缓把一张信纸折起,放回撕开的信封中,沉默了片刻后,正好小鼎笑着跑了进来。张小凡微笑转身,手上的信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只是看了一眼小鼎得意万分地抱着那骰子法宝,顿时也是失笑摇头,道:
“小鼎,你又胡闹了,快去还给六师伯。”
小鼎笑嘻嘻抱着骰子,一屁股坐在厨房里的桌子上,然后得意洋洋地等着,看那双手抱得紧紧的,一点也没放松的样子。
“吱吱吱吱……”几声叫唤,却是猴子小灰跳上了饭桌,咧嘴笑着,抓抓脑袋,跑到小鼎边坐下,伸过手去摸那白色的骰子,看来也有几分好奇。
翌日,青云别院中。
王宗景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日要好了些,似乎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心境也正在慢慢平复下来。早起修炼了一会儿清风诀后,自觉道行又有所精进,心中稍慰,只是修炼过后人还是觉得有些疲累,便开门走了出去,打算透口气。
院子中并没有人,除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土字房外,木字房那边也是没有人影,那是小鼎昨日回山去了,不过按照惯例,今天早上他也会下山回来。金字房仍如平日一样,门窗紧闭,自从巴熊死后,仇雕泗隐约有些更加孤僻了。相形之下,反而是水字房的苏文清,这些日子来与王宗景倒是话多了不少。
风拂柳枝,凉爽的天气让王宗景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他伸了个懒腰,在院子中活动了一下身子,正好这时水字房的窗子“吱呀”一声打开了,苏文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王宗景站在院子中,苏文清露出一丝笑意,微笑道:“王公子,早。”
王宗景向她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忽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小鼎背着小布袋,带着大黄、小灰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他们两人,便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叫道:“王大哥,苏姐姐。”
王宗景看见小鼎也是颇为高兴,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回来啦。”
小鼎“嗯”了一声,却拉住了王宗景的手,道:“王大哥,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王宗景怔了一下,不禁有些好笑,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却是旁边倚在窗口的苏文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那头微笑打趣道:“小鼎,是什么悄悄话呀,跟苏姐姐说一下行不?”
小鼎眼睛眨了两下,看来小脑瓜子里面很是严肃郑重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摇头,道:“不行,我不能给苏姐姐你说。”
苏文清忍俊不禁,笑道:“小鬼,小小年纪还有秘密了,不行,我一定得知道。”
说着,离开窗口开了门,走了出来,到了跟前,笑颜之中隐约带了几分青春少女的妩媚,让站在一旁的王宗景看得也呆了一下,道:“小鼎,给我说说嘛。”
小鼎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不行,不行,这话可不能对你说的。”
看着他有些着急的模样,王宗景与苏文清都笑了起来,笑声传去,未几还惊动了另一个房子的人,金字房的门扉轻动了一下,缓缓打开,却是仇雕泗走了出来。
看到院中树下,那三人平和中带点温馨的场面,仇雕泗的脚步微微一顿,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略一迟疑后,便走了过去。
王宗景听到动静,回头看是他,便微笑地道:“雕泗,你也出来了。”
仇雕泗点头道:“是,出来走走。”
王宗景道:“嗯,你也真应该多出来几次,这些日子常看你关在房中,一整日也未见出来一次。”
仇雕泗笑了笑,不知怎么那笑容中看着却有些勉强,正想说什么岔开话题的时候,忽然从院门口处,又走进来一人,却是在青云门弟子年轻一代中颇有威望的穆怀正。一见是这位素来威严的师兄进来,王宗景等人都是收起笑容,穆怀正向他们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道:
“正好,你们几个人都在,也免得我去叫了。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向你们几个人说一下。”
王宗景几人微怔,都向这位穆师兄看去,但见穆怀正面色如常,顿了片刻后,道:“今日本门之青云试,又收了一位新人进来,正好你们这乙道廿三院中,有一间屋子空出,就安排他住在这里了。”
王宗景、苏文清等人呆了一下,随后却是仇雕泗面上神情变化,踏上一步,似乎看上去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忍不住大声道:“师兄,如今青云试已经过去两月有余,怎么会还能向里面收人呢?”
穆怀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句问话,等你正式拜入青云山门之后,再说不迟。”
仇雕泗顿时便是一滞,脸上掠过一丝铁青,似乎额角青筋也跳动了几下,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穆怀正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并没有做太多停留,相反,随后他盯着王宗景看了片刻,目光中有些奇特的情绪,以至于不仅是王宗景自己有些讶异,便是他身边的苏文清、仇雕泗也有所察觉,纷纷看了过来。
王宗景有些愕然地抬头,道:“穆师兄,有什么事吗?”
穆怀正缓缓摇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半转过身,对着院门之外喊了一声,道:
“好了,你进来吧。”
门外静默了片刻,随后便有人答应了一声,与此同时,当那个声音传过来的时候,王宗景突然身子一震,脸上掠过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像见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怔怔地看向那院子门口处。
一个看去有些微胖的少年,背着一个行囊,缓缓出现在门外,面上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在门口站住后,带了几分小心,向院子里看了一眼,片刻之后,他的视线与王宗景那错愕的眼神相触,顿时他的脸上也浮起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带了几分惊喜,竟是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失声叫道:
“景少爷。”
王宗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突然到来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在那龙湖王家中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南山!
穆怀正站在一旁,忽然咳嗽了一声,惊醒了两个错愕的少年,南山如惊醒一般,连忙低下头去,随即叫了一声,道:“穆师兄。”
穆怀正淡淡答应一声,随即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院子里的土字房中,平日需用的物品什物,回头我都会让人给你送过来,从今日起,你便在此修炼吧。”
南山点了点头,面带恭敬地道:“是,我知道了。”
穆怀正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院子。而在院子之中,此刻一片静默,仇雕泗看着南山,眼神似乎算不上有多么友善,而苏文清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却是偷偷向王宗景看去,眼中若有所思。
而三人之中,最惊讶的自然还是王宗景自己,此刻他微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一刻,心中真是有万千疑问不断盘旋着:南山怎么会来到了青云山,又怎么会突然能够参加青云试了,并且被如此恰好地安顿在自己同一个院落中?
龙湖王家那边,又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无数疑惑仿佛都在脑海徘徊,他恨不得立刻就抓住南山问个清楚,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间身子一动,却是小鼎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抓紧了他的手,非常坚持非常顽固地硬是将他拉到一边,嘴里嚷嚷地说着要跟他说悄悄话。
王宗景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听什么小孩子的悄悄话,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本想推脱敷衍几句就走开,谁知小鼎倔强得很,硬是不肯,还将他身子拉下,要在他耳边小声说,不让其他人听到。
王宗景无奈,心中着急,但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蹲下,道:“你说吧,我听着。”
小鼎把圆圆的小脑袋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道:
“王大哥,我跟你说啊,这次下山时候,我爹交代我转告你,等我七天之后再次回山时,让你跟我一起去大竹峰一趟,他想见你。”
王宗景正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还看着有些茫然地站在门口的南山,嘴里敷衍道:“哦,哦,好啊……咦,什么?”突然,他身子大震,猛地回头,像是在这一刻,又一次被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震撼,好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你爹……他想见我?”
“对啊。”小鼎满不在乎地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