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兰成迎接烈士回夏州不久后,就有探子飞速来报,说援军已到,正从夏州外围一路向北,清扫突厥残余部队。
刘兰成一听,连忙起身,兴奋地问:“可知是谁率领的大军?”
“属下看旗帜,一个李字旗,实在不知是谁。”摊子回复。
“莫不是尚书亲自来了?”刘兰成自语。
坐在一旁的长孙濬摇摇头,道:“应该是蜀王。”
“蜀王恪?”刘兰成一惊,他是听过这位的名讳,却不曾见过真人。不过,他先前在与梁师都一战时,曾见过蜀王手下的穹苍,直觉蜀王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你大约还没搞清楚颉利为何围攻夏州、朔方,却又不拿下,直接去围攻绥州吧?”长孙濬说。
刘兰成点点头,说:“我是百思不得解。”
长孙濬起身,捡起了树枝在一旁的沙盘上画了画,说:“你自己瞧瞧绥州是个什么光景。”
刘兰成虽不是领兵名将,但也不是等闲武夫。他略微一看,便瞧出地势的凶险,不由得失声叫道:“这颉利真是险恶歹毒。”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个军事天才。”长孙濬缓缓地说。
刘兰成赞同地点头,说:“是,寻常人哪里能想到这些。只是一切都已过去。如今你劳苦功高,解了这困,救了大唐,是大唐之幸。”
长孙濬摇摇头,说:“我是误打误撞。先前,我也并不知。而且,解围的不是我。依照时间计算,援军若真是没看出颉利的野心,早就落入了陷阱。”
“重光老弟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援军早就瞧出颉利的阴谋了?”刘兰成很是惊讶。
“嗯。”长孙濬点点头。
刘兰成很是惊喜,但又想到许多人因这场战争死去,便又悲伤起来,眼眶里的眼泪交织着自豪。他站起身来,豪气地喊了一句:“今夜,为死难的弟兄们超度。”
“好。”长孙濬回答了一声,也是站起身来。这一次,他去牢房里看了颉利,并且在他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其实,长孙濬布下天罗地网已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此时的突厥已一片混乱。颉利被俘虏,薛延陀、回纥等相继闹独立,不肯听命于突厥的部下,反而倒戈相向,将颉利的心腹杀个干净。而远在草原的王庭又被李世民派出的人突袭,当场宰杀了坐镇王庭的义成公主。
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来救颉利!
第二日,李靖大军开拔。沿着李恪等先锋部队留下的信号直入突厥,一路过处,将突厥残余清扫得干干净净。
天朗晴,长孙濬则从夏州出发,带着三十人亲自押解突厥回长安。
另一座同样的孤城朔方城外,秦铭带领的军队已横扫了围困朔方日久的少部分突厥残余。而锦云则是乔装打扮,装成了逃难的商户,带着萧后和她的孙子一路往长安前行。日暮时分,在一条岔路口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李南。
“姑娘呢?”锦云很是紧张,连忙跑上前,质问李南。
李南撇撇说:“谁晓得。”
“你还说,我们是奉命保护九姑娘的。”锦云气得直跺脚。
“我知道。”李南也很是沮丧,“但九姑娘的命令也不能不听。”
“现在谁在她身边?”锦云问。
“白凤。”李南小声说。
锦云顿时就很无语地盯着李南。李南被她看得不自在。
“你觉得白凤能保护得了九姑娘吗?”锦云都快要被气哭了。她先前离开九姑娘就是千万个不愿意,因此日夜兼程跑到这里将萧后以及炀帝的孙子救出来。这一出朔方城,锦云就恨不得能飞到九姑娘身边去。
“白凤,起码可以飞得很高。”李南有些底气不足。
“飞得很高。”锦云扶额。
“哎呀,她其实有需要过你们保护吗?”一旁的云歌看他们俩那么苦恼,便问了这么一句。
李南和锦云一同扫了云歌一眼,便面面相觑,觉得似乎真是这么回事。
“你们呀,就不要磨磨唧唧了,赶快将人护送回长安。此行,你们最主要的任务是这个。你们家主子是啥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她能吃亏?”云歌拍拍翅膀。
一旁的萧后见状,也是很为惊讶,看着云歌说:“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血脉的鹦鹉,可比人聪明了。”
云歌瞧了她一眼,见与杨淑妃七八分相似,便笃定这是萧后,便对她说:“是我家主子教得好。”
“你家主子?那位九姑娘?”萧后很是好奇。
“不,是你外孙。”云歌说完,连忙说累了,得休息休息,于是结束了这一场话题。
至于江承紫,在给了颉利一箭之后,本想着再往北去杀一个人,但想了想,觉得李恪自己肯定会知道对付那夷男的。他是先锋官,攻打突厥,顺手杀了,不会引起什么旁的怀疑。自己这样贸然前去,实在是太扎眼了,而且似乎多此一举。她又不需要这来建功立业。
于是,离开夏州城后,江承紫就让白凤掉头,在绥州附近的密林里停下来栖息。她则趁着日落时分,在河里抓了一些鱼喂给白凤。她自己则是喝了点山泉,吃了几块肉干。尔后,在树上布好了一些柔软的草,在周围洒了驱赶蛇虫鼠蚁的粉末,吩咐那些植物帮她守着。她自己依偎着白凤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吃了些野果子,她用藤条编了一个背篓,垫了一些干草,让白凤在背篓里睡觉,她自己则是在山野里奔跑起来。
若是有人瞧见,便会看见无风的山林,一阵白烟迅速窜过。
如此再三,到了第三日傍晚,江承紫来到了杨淑妃祈福的寺庙附近。她等到了半夜,才悄悄入了院落,摸到了杨淑妃的窗户下。
杨淑妃还没睡下,正在念经。江承紫轻轻叩了叩窗户,杨淑妃一下子停住,低声问:“谁?”
“娘娘,在下杨氏阿芝。”她自报家门。
杨淑妃一听,倒是狐疑起来,不悦地问:“何人?”
“凯旋而归。”她回答。
杨淑妃倒是一怔,江承紫却是推门而入。想必是杨淑妃每夜都在等她回来,因此入了夜,她念经的时候,就遣散了所有人。
“娘娘。”江承紫喊了一声。
“果真是我儿。”杨淑妃激动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激动得很。
江承紫嘿嘿笑,说:“我凯旋而归了。”
“那,那恪儿呢?前方如何?”杨淑妃连忙问。
“娘娘在这里祈福,大唐国运昌隆。蜀王追击突厥残余去了,颉利已被俘。从此,突厥再不是祸患了。我瞧着没啥旁的凶险,便先回来准备准备。毕竟,我怕娘娘这里瞒不了多久。”江承紫说。
杨淑妃拉着她的手坐下,说:“是了。先前陛下派人来问,你可否去议事。”
“议事?”江承紫大惊,问,“娘娘可知何事?”
杨淑妃摇头,说:“这倒是不知。只不过,我这一颗心揪着,生怕露馅。如今你回来,我倒是放心了。”
“那就劳烦娘娘,明日就回去吧。”江承紫说。
杨淑妃点点头,又催促她去洗澡,说她身上都有味儿了。江承紫闻了闻,果然一股馊味儿,连忙蹦跶回自己的院子,把守夜的宫女都叫起来烧水洗澡。
洗完澡,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夏装,披拂着头发,便坐在楼台上看星星。旁边的几棵草很殷勤地帮她捕捉蚊虫。
江承紫看着玄妙的星空,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