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问:“王谢,你此番前来,到底何事?我记得与你祖师爷并无大交情。”
王谢道:“此番前来,与我祖师爷无关,只是想请蜀王出使突厥时,能带上在下。”
李恪一惊,这出使突厥是今日御书房商议之事,总共没几人知晓,这小子如何就知晓出使突厥的事?
“哦?谁人与你说要出使突厥?”李恪语气平静地问。
王谢略笑,道:“杨氏阿芝。”
“休得胡言。”李恪厉声喝道。他的阿芝行事虽不拘小节,但这种国家机密,她是不会随便说出去的。更何况是对一个陌生人讲。
“草民句句属实。”王谢语气依旧平静。
“好,我给你机会,说服我相信。”李恪按捺下心中不快,想看看这王谢到底是什么目的。
王谢谢过李恪后,只说了一句:“因草民乃九姑娘的同乡,还曾是他的下属。”
“同乡?下属?”李恪听到这话,颇为讶异。但他不能随意去问,这同乡到底是指来自一千多年后的同乡,还是弘农杨氏。
“是。我是她的同乡。那会儿他还不叫杨敏芝,她叫江承紫。”王谢决定全盘托出。先前,他也问过江承紫,李恪是否知晓她的身份。她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地说知道。他还经常询问她在那个时空的事呢。
“江承紫”三个字一出,李恪手种酒杯一凝。他仔仔细细地瞧着这叫王谢的少年,想要出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说谎的慌乱。
可是少年神情淡然,就挺身站立在那里。
“你真是他同乡?”过了许久,李恪又问。
王谢点头,道:“是。我与她同来自于一千多年后。我们同是国家的利剑,我是狙击手。”
对于“狙击手”这种术语,李恪是明白的。从前,江承紫与他讲过那时的军队,讲过两次全球性的大战。
“你是他下属?”李恪又问。
“是。”王谢回答。虽然,这位是他的情敌,但从心里上来说,这位皇子真是气度非凡,比历史上描述得还英武好看。
“狙击手,王和平,牺牲在南边的丛林,是不?”李恪沿着记忆,似乎记得江承紫有一次喝了酒,江承紫情绪很低落,说起那些战友,说起出生入死的人那些人。她哭了,一个一个接着数出来。
她说:“我们可都还没成家呀。还在想要是过几年转业退役,还得讨个媳妇生个孩子。王和平那傻|逼啊,他是狙击手,怎么就蹦跶出来了?我死了不要紧,反正我没啥人在意的。他不一样,他爹妈、弟弟多念着他啊。阿念,你知道不,他那是替我死了。”
她拉着他,泪眼婆娑,醉意朦胧。最后,她哭累了。他才找了丫鬟婆子将她背回去。这一次酒醉,她睡了整整两日才醒来。而他被杨夫人骂得狗血淋头,说阿芝还是小女孩怎么能让她饮酒呢。
李恪默默无言,承受着作为一个母亲的雷霆之怒。但他心里更疼惜的是她。前世里的她该是多孤独,多难过啊。
“她说过我?”王谢很惊讶,同时也很心痛,她连这些都对李恪说了,他们的关系已比他想想象得更深了吧。
“说过,说王和平那傻|逼,是个狙击手,非得要蹦跶出来干嘛。”李恪缓缓地说。
“我去,这黑蜘蛛居然背着还骂我。”王谢怒了。
“黑蜘蛛?”李恪饶有兴趣地问。
“哼,蜀王,我直接跟你说了吧。你允许我随你去出使突厥,她的黑历史我一桩一桩说给你听。”王谢直接说。
李恪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事的诱惑挺大的。他是挺想知道她那会儿的生活的,让她自己说,肯定不会说差的。
“容我考虑考虑。”李恪说。
“蜀王,你别考虑了。我与你说,我是他的手下,是国家最顶级的利剑。他具备的素质,我都有。而且我虽然来到这里,也不曾落下过练习。要不,你考考我。”王谢舞了舞拳头。
“好啊。”李恪也不客气,让杨初来与他练练。
杨初拔剑,王谢也是一剑在手。打了好一会儿,也没分出个胜负。李恪端着酒杯,眸色渐渐深浓,觉得这少年身手还不错。不过,他既然是阿紫的手下,他要跟着去突厥,应该找阿紫更便利。但这家伙跑到蜀王府来找他,显然阿紫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从前是为了救阿紫身死,阿紫本身对他就怀着莫大的愧疚。如今,两人在大唐重逢,阿紫又因自己的缘故陷入危险境地。以她的性格肯定是要保护王和平,不希望王和平趟这一趟浑水。因此而拒绝他。那么,自己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收王和平的请求。
于是,在王谢跟杨初打个平手过来时,李恪直接说:“你身手不错,不过,我手下比你身手好的人还很多。所以,我并不打算打你去。”
王谢呆愣了,他没想到李恪会拒绝他。
“我可知道阿紫许多过往呀。你不想知道么?”王谢不死心地问。
“我很想知道,但我更清楚阿紫不让你去的用意。难道你就不能体谅她一片苦心么?”李恪开门见山地跟他说。
王和平垂了眸,他怎么能不知阿紫拒绝他的真正用意呢?
因此,他才思量再三,直接来找李恪的。他没想到李恪居然明白阿紫的用意,还直接拒绝了他。
“蜀王。”王谢想了片刻,还是想再试一试。
“你不必多说,我是不会同意的。”李恪挥挥手,让一旁的杨初送客。
“如果我去,可以让的她不去。”王谢连忙说。
李恪脚步一顿,这提议很有诱惑,但他转念一想,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阿紫偷偷跟去突厥的。他所能做的事,就是部署好一切,圆满完成任务,两人都平安归来。
于是,他继续挥挥手,说:“你不用白费力气,我是不会同意的。”
王谢看蜀王态度坚决,叹息一声,兀自走了。
他因有秦叔宝的手谕,街上虽已宵禁,他还是顺利出了城,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