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喝什么茶?”一入了房间,江承紫就问。
阿碧与碧桃都很识趣,去清洗茶具去了,屋里就剩了两人。
李恪在坐床上斜靠着窗口,打量着身着骑马装的她,轻声问:“你去校场骑马了?”
江承紫点点头说:“我瞧着那校场不错,跑马场也够大,今日就去瞧瞧了。”
“可有骑马?”李恪闲话家常。
“有。”她一边回答,一边揭开青瓷茶罐的封口,小心翼翼地舀出三勺子茶叶放在清江白上。
“你是喜欢纵马奔驰之人,那日瞧你看那马场马厩,我就想你定是心痒了。不过,我的阿紫,今日得偿所愿却还不开心,可是有什么事?”他笑着问。声音低低的,跟屋外午后的风连成一片。
他观察入微,又体贴地没在门口就询问,这真真是合自己心意的男子,怎么看怎么舒服。
江承紫只觉得心里全是喜悦,先前的疲累与苦闷都没有了,脸上满是笑意。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茶叶拢了拢,一边撒娇似的回答:“哼,是有人欺负我。”
李恪一听,和颜悦色的脸瞬间就沉下来,顿时就怒了:“谁敢欺负我的女人,活腻了?”
“哈哈哈。”她毫不淑女地笑了。
:“快说,不许笑。”他坐正身子催促,一脸严肃。
江承紫便坐下来,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李恪蹙了眉,说:“这事,你处理得对。既然是在武学园发生的,那就让他武学园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江承紫点点头,将碧桃和阿碧洗干净的茶具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吩咐阿碧与碧桃去找些水果与糕点来。
两人皆是聪颖之人,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待两人退出去,江承紫才说:“我们不掺和,他们自己去查。我们只要满意结果,至于这结果是不是真相,并不重要。”
李恪听闻,心里一怔,明白这是江承紫在谋利益最大化,想必也是为他考虑,心里顿时一暖,动情地喊了一声:“阿紫!”
他声音沙哑,眸光炽热。
江承紫吓了一跳,随即就明白了这家伙知晓自己的心意,便也是娇羞地低了头,回答:“嗯,怎了?”
“谢谢你。”他一步跨过去,也不管她手中还拿着一小只白瓷杯,径直将她搂在怀里。
江承紫今日也是疲累,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她只听从自己的心意,靠在李恪的胸口,伸手抱住他,瓮声瓮气地说:“说什么谢谢呢。你只须记得,不可骗我才好。”
“傻。我怎么会骗你?你想什么呢?”他感觉到她的不安,将她抱得紧一些。
她那些好闻的清香气息带着日光的清甜直往鼻子里钻,他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觉得她在身边就什么都安心。今日,他出去办事,心里却不住地想她在做什么,可有平安。从前,他也想,却不是这样细致地想,想得时时刻刻都似乎没办法不想似的。
“只是今日杨静与杨挺一开始对我很好。我当时挺高兴的,虽然有所防备,但是还是很开心。她用心教我长枪枪法,我是真的很高兴。”江承紫还是将头埋在他胸口,觉得非常安心。
“嗯,后来呢?”他很有耐心,像是个安静聆听受了委屈的小女儿诉说的父亲。
“后来,骑马的时候,阿四推荐那匹马,她也说那匹马不错。我,我心就好难过。”她想到那时的心情,真是特别难受。原本,她是很喜欢杨静,但发生了这件事,她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
他没说完,只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想到之前我喜欢的可能都是虚情假意,就觉得特别难过,特别无力。”
“事情还没彻底查清楚,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李恪柔声安慰。
他其实从来不是这样良善的人。作为一个处于阴谋漩涡里的庶出皇子,他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想任何一个可能的人。但是,他看她这样闷闷不乐,便温柔地安慰。
江承紫听他柔柔的安慰,只觉得舒服得很,先前的郁闷早就扫光了。但她还是贪婪地靠在他怀里,嘟着嘴说:“李恪,你一辈子都不能用感情来算计,好不好?”
她方才只是想一想,若是有朝一日,李恪的所有情谊都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话,自己会如何。她只是想一想呀,就受不了。
“我不会算计你,更不会用感情来算计你。”李恪严肃地说。
“嗯。你要有什么事要我做,直接跟我说就行了,不能拐弯抹角,伤感情。”她说。
李恪心里一沉,便放开她,将她端正地安放在床上坐着,自己蹲身在她面前,很严肃地说:“我说了,不会算计你,生生世世都不会,你记住。”
她看着这少年,严肃说的时候也这么好看,便笑着说:“嗯,我记住了。”
“一定要记住啊。”李恪不放心地叮嘱。
“记住啦。”她跳起来,跑去泡茶,炉子上的水开了。
“哎,你说你怎么这样好看呢?”她笑着抬头,一脸女色狼的模样。
李恪身体一怔,连忙说:“阿紫,你正经点,好歹是名门闺秀。”
“哈哈哈,我哪里不正经了?”她低声反问。
李恪觉得这茶喝得不自在了,便假装倚靠在一旁看窗外的风景,天一如既往碧蓝碧蓝的,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院子里的花草发芽迟缓,叶子也长得缓慢。
好在这一场天灾,在阿芝的努力下,所有的灾祸都降到最少。
他不由得回头去看她。梳了简单的马尾发髻,穿了自己设计的衣衫,很干练地撩着衣袖在泡茶,露出藕节般白皙的胳膊,光洁如玉。
他微微眯起眼,只觉得满满的幸福,不知不觉笑了。
江承紫专注地泡好茶,抬眸便看到傻傻笑的李恪,楞了一下,问:“有什么好事吗?”
他笑着在案几前坐下来,端着杯子说:“有啊。”
“什么事?”江承紫只觉得悄无声息,便四处瞧了瞧。
“你在我身边。”他说。
“哈哈哈,以后就要这样说,甜言蜜语不能停。”江承紫笑嘻嘻地说。
李恪端过茶杯,茶香与她的馨香都在周遭,让他觉得很安心。
江承紫则是起身,隔了窗户喊:“碧桃,阿碧,茶点呢?”
两个丫头早就准备好了,在别间候着,听到自家姑娘吩咐,连忙端起差点果盘就进来了。
江承紫又是仔细检查一番,便与李恪吃下午茶闲聊。
“你说你听得懂马说话?”李恪想到这事。
江承紫点头,说:“以前是能感觉到植物的喜怒。后来跟云歌相处了一段时间,就能感觉得到某些动物的情绪。”
“不是所有动物么?”李恪问。
江承紫摇摇头,说:“只有鸟儿,还有马牛什么的。别的就不知道。而且,只是感觉得到他们高兴或者不舒服。有灵性点的马或者鸟,似乎会听得懂我跟他们说的话。别的动物基本无动于衷。”
李恪听了,却是忧心她在杨静与杨挺面前说听得懂马的话。
“马是灵物,久经沙场的人都听得懂。他们不会怀疑的。”江承紫说。
李恪想了想,也是这道理。他父皇还有好几匹战马也是颇通灵性呢。
“也是。”李恪点头,又吃了糕点。随后起身,说:“我去安排一下,后天,我们就启程去长安。”
“后天?”江承紫想说按照计划,还得过三天才启程啊。
“这边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而且,这里不是我的地界,这杨氏牛鬼蛇神也多。”李恪说。
江承紫也表示同意,说:“也好。这边的事情也告一段落,长姐也祭了祖先。再者,如今久旱不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父亲若是在这里耽搁太久,也不好。”
“嗯,你好好休息,别的事,不要多想。也许,你四姑姑的事,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坏。”他站起身来,恋恋不舍,便又摸了摸她的脸蛋。
江承紫也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笑着说:“只要你将我一辈子放在心上就好了。别的事,我不在意的。”
他笑了笑,说:“别太晚,话本子的事,我们明天一起做。我知道的掌故比你多得多哦。”
“好。”她送他到门口。
他径直穿过花房的小径往外面去了。江承紫倚门而立,一直看他的背影,待他快要转拐出去时,回过头来对江承紫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哈哈,我的夫君真好看啊。”江承紫哈哈笑了,一点都不矜持。
碧桃与阿碧在一旁听见,连忙阻止:“姑娘,矜持点,矜持点。旁人听去,总是不好。”
“你们跟着我,就得习惯。以后,这种事情多得很呢。”江承紫斜睨两人一眼。
阿碧与碧桃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站着。
“好了,我要沐浴,去准备一番吧。”江承紫吩咐。
洗了澡,也还没到晚饭时间,她百无聊赖就开始着手菜谱与话本子的写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