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冲动,自控的人却能走向自己的目标。
警局里面的肖伟林已经彻底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人,白浩南还有很多收尾的事情要做,甚至和陈素芬的亲昵都是短暂的,晚饭都没吃两人得分工,陈素芬去医院看护下那位重症监护室的孩子,因为他的家长没有随队,白浩南回宾馆处理三十多个孩子和家长的情况。
有些七小的孩子目睹了教练的另一面,更有些孩子一起看到了打斗甚至血腥,他们和阿瑟、阿哩这些血水里面爬出来的少年不同。
用国外俱乐部的话说就是要做心理建设了,这甚至会影响到孩子们对足球运动的厌恶,假若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足球引起的话。
必须承认和平社会的孩子心理就是要脆弱些。
毕竟打斗血腥不是他们生活的常见品。
打车回到宾馆的白浩南有点吃惊,一大群孩子居然可怜兮兮的全都待在宾馆外面的停车场!
被宾馆赶出来了!
必须得承认这大学校园里面的宾馆,跟国营性质也差不多,居然还敢把所有顾客给赶出来,道理也很简单,就是这帮踢球的孩子引来的祸事,害得他们一个员工受了伤,说是他们不走,这宾馆的员工也不给他们服务!
白浩南有点挠头,看那边还有家长在和宾馆经理争论,一边给马儿打电话一边让助教带着孩子们准备换酒店,自己走过去才听见原来是为了住宿押金,这宾馆把几十号人的两三千块住宿押金给扣住了,说是要给自己员工的医疗费,家长争论这明明是那犯罪分子的事情,让他们找警察局要去,看那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真是有可能又要报警。
钱财宽裕,待人真的宽容,白老板听马儿说他还在跟组委会讨论怎么对外解释这件事:“让他们尽量跟警方联系吧,我觉得是好事儿,不会再害人,我这边处理下,待会儿过来一起吃晚饭。”
挂上电话从兜里摸出自己的银行卡来:“把押金退给他们,我这里刷五千算是补偿,确实这件事也伤害到了你们。”
宾馆本来听见他说好事儿,是满脸愤慨又想发作的,但钞票丢出来真是不由得他们不温和:“这……你……”本来扎堆站在柜台里面相互打气非要赶走这些人的工作人员们好像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特别看见这位大气的真刷了卡,再看见好多孩子可怜巴巴的提着自己的那点东西站在大堂和门外,很惭愧啊,说话都变成嚅嚅的了。
家长们瞬间也变得趾高气扬很多。
白浩南却不打脸,表情诚恳的收回银行卡:“没事,没事,可以理解,本来就是我们的私人恩怨和比赛导致的矛盾伤害到了你们,真是要说对不起的,赶紧吧,我们还没吃饭,把款项退了都好做账,医药费还是记得找警方要。”
招呼那个松了一口气的教研室主任过来结账,自己去到孩子家长中间:“自助餐!待会儿我们找家好点的酒店住进去以后,吃酒店自助餐,西餐哦!”
孩子们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习惯了对他信任的林城小学小队员们立刻哈哈哈的蹦跳起来,七小的孩子们脸上有笑,但还是有点拘束,感觉有隔阂。
白浩南干脆选择这个时候宣布:“所有的球员,无论接下来是打算留在七小,还是到别的地方,又或者是愿意来宗明训练营的,明天的比赛结束以后,我们都一同前往平京,等待决赛圈比赛开始的这一周时间里,我们在平京有在建训练营可以保持训练,还能提前游览平京!”
林城小学的小队员们早就乐得齐声欢呼了,七小的孩子这下没忍住,之前的忐忑跟无所适从消失得差不多,有悄悄跟着欢呼的,笑容都挂上了。
他们的家长诧异大于惊喜:“去平京?!又上不了场!”
白浩南随意:“孩子的食宿路费都是我们承担,不愿意去当然不勉强,但是孩子我想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去看看更大的舞台,更漂亮的地方,特别是首都,嗯,要做我的球员,没见过世面的麻烦我丢不起这个人!”
熟悉他的乔宇这些孩子早就乐得前俯后仰了,差点没把手里的行李都扔了去,七嘴八舌的围着白浩南就是有种喜不自禁的乱跳,抓了他,拖了他,就像贪玩的弟弟面对兄长的顽皮亲热:“对对对!丢不起这个人!”
“绝对不给你丢人!一定在平京好好玩!”
“我们要看升旗仪式!”
“我要去长城!”
“我要看下雪……”
喊下雪这个被众人羞辱现在七月!
家长们开心,更自豪:“白总监确实大气……”
这下七小的孩子和家长们感到很艳羡。
艳羡这位新教练的财大气粗,更艳羡这种气氛,仿佛欢乐和笑声一直在这些孩子周围,而不是只有埋头苦练……甚至还要打针吃药的比赛训练。
所以一大片人走出大学校门就近找家酒店的时候,七小的家长们也在试着接近这位总监教练,咨询各种事情,孩子未来读书怎么办,可不能去蓉都或者绵林吧,协议条款是怎么的,费用是什么样,还有,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含义白浩南看了就想笑。
就像驾校的教练曾经都要收点红包才好好教,有些动手术的医生也要收了红包才肯好好开刀一样,白浩南猜测肖伟林肯定收了小球员家里面红包之类的,但看看现在,特么随便找家酒店白浩南看都不看星级,觉得档次还行就挥手上,那位绵林来的教研室主任惊了下小声:“我们有财务规定分了级别的……”
白浩南轻松:“超出的我付!”
其实时间有点晚了,但这样几十号人的大生意还是让餐厅员工立刻忙碌起来,马儿再来的时候都有点咂舌:“你还真舍得!”
他不是没钱,是没白浩南这么不把钱当钱,搞足校抠巴巴的习惯了。
白浩南信奉的永远是小钱不去、大钱不来,热情的给七小的孩子和家长们介绍马主任,其实对成年人来说,只要爱好足球的就没有认不出来的,之前就注意到了,现在才明白马儿也是这间训练营的招牌之一,如果说七小确实是江州曾经的小学校园足球标板,那也仅仅是个校园足球,宗明训练营这体现出来的还真是国际化专业训练机构的范儿,查尔斯等几名教练坐在桌边笑着给孩子们顺便普及西餐知识的感觉都让家长们清楚差距。
所以来找白浩南和马儿攀谈的家长就更多了,自助餐嘛,坐着也自由。
白浩南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那被称作金儿,还在重症监护室的孩子家里条件还不错,可以说整个队就是肖伟林围绕那孩子建立起来的,所以对方家长一直工作忙也没能来,但据说能打到平京肯定会一起去,现在他们也没家长的联系方式,得问校方。
去问肖伟林肯定也不是什么皆大欢喜的办法,马儿说已经让组委会那边去找联系方式了,他也询问过关于这孩子的医疗费用应该谁来承担的问题。
组委会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俯视,谁造成的找谁,起码学校也应该承担责任。
白浩南有点哂笑,不晓得有些人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哪一年,老实说真出了事,主办方作为最直接的责任关系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过他不在乎:“我们宗明先垫付吧,他这落下病根了,能不能打球还两说。”
家长们终于开始紧张起来,询问这些药品会带来什么病根,这时候他们才承认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肖伟林给他们解释过,搞体育都得用药,这些东西稍微用点就有很好的效果,所以家长们反复询问没什么大碍,居然也就默许了。
马儿在现场是最愤怒的,现在也反应最强烈:“以前我们在体校的时候,经济不发达,也没多少药品可用,所以没老白熟悉,但起码十二三岁前的孩子用训练药品是非常谨慎的,毕竟没有发育完成的孩子什么可能性都有,成年人可以承受的刺激,孩子就是另一回事,这是拿孩子的性命和未来一辈子在赌博,不能这么搞的。”
白浩南还是那么慢条斯理:“我也是孩子的父亲,听得最多一句话就是,孩子是父母的镜子,教练也一样,跟随这样急功近利,不计后果的教练,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就很清楚了,而且我不怕得罪的说,七小的这些孩子,除了这个金儿,其他的起码目前的天赋上,是比不过我这些小球员的。”
孩子们还是关注在新鲜的环境和漂亮的美食上面,坐在白浩南周围的都是家长,七小球队的家长,听了这句话有些哗然,但不至于愤怒,毕竟马儿和白浩南的成功放在那的,怎么也比肖伟林这么个田径出身的教练要专业得多。
白浩南不怕得罪人:“其实足球圈都不太用EPO了,我也是知道他是田径出身才这么猜测的,如果我这些球员用了药品,会更高出明显的一头来,就这样还能打个四平八稳,实际上天赋谁更强就不用说了,但我还是非常希望这些孩子以后能参加我们在江州的宗明训练营,因为他们的基础已经有了,大多还是练了三四年的状况,没准儿他们的天赋在十八九岁甚至更大年龄展现出来都可能,更重要是,我希望在宗明训练营,能把他们之前走岔道的身体和心理状况纠正回来,哪怕以后不踢球,也是个健康的孩子。”
马儿听得很欣慰,可家长们表情却很奇怪,看白浩南的模样怕不是个傻子吧。
更愿意相信他是个说大话的骗子。
白浩南笑:“你们的孩子来不来自便,目前我们在江州还没有跟学校联动,你们继续升学然后到宗明训练都行,可能你们会觉得我这么干尽是大道理,你们如果到了我这个层面,考虑的事情和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就会知道我这么做,才是对足球行业、踢球的人最好结果。”
他也懒得多解释,有些东西他也得探索。
吃过饭孩子们直接住在这家有点超标的星级酒店里,反正就这一晚,白浩南的态度还是让孩子们从小就体会下开开眼,别一个个小气吧啦的,打球都没法大气起来,另外叫了个助教去把陈素芬换回来休息,陈素芬回来说那孩子已经醒了跟家里联系上。
比较高档的酒店走廊上,孩子们兴奋得有点晚才能被纷纷撵回去睡觉,也不算很计较,毕竟明天的比赛只是象征性的打个名次而已。
这时候陈素芬就敢理直气壮的跟白浩南双宿双飞了,状态还很好。
但第二天一早白浩南却让查尔斯和马儿带队打比赛,因为重症监护室那边的助教说孩子家长连夜赶到了,想马上把孩子带走,最关键是他听见家长说绝不让孩子再踢球了。
白浩南想想还是选择过去医院,陈素芬就理所当然的帮白浩南把这边的后勤工作给承担起来了。
谁知道白浩南到了医院就看见助教对他挤眉弄眼,坐在监护室外面椅子上的是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少妇!
哪怕眼角写满了焦急,但身上的灰色西装套裙跟脖子上的淡粉色小丝巾都显得精致有品位,白浩南真是娴熟的就坐过去搭讪:“你是金儿的姐姐?”
漂亮少妇的态度和她的穿着打扮一样有水准:“我是金韶华的母亲,非常感谢您安排照顾了孩子,我现在需要办什么手续,我想把孩子接回江州去,我已经隔着窗户跟他沟通过了,我本来就不希望他踢球……我也不喜欢他那个教练,但小华说他跟了肖教练好几年,是教练最看重他。”
白浩南近距离观察了少妇的妆容,然后出其不意:“你……现在是单身吧?”
漂亮的孩子母亲抬头都有怒容了,特么都什么时候了,居然一来就问这个:“你!”
太轻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