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
阿斯嘉德的真实存在,以及域外文明的惨烈战争,这些都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广泛的讨论和影响,巨大的舆论热议,各国的应对动向,纷纷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然而,在这场席卷全球的剧烈波澜中,首当其冲的,是一位原本籍籍无名的女天文学家。
那位身在安布雷拉任职的简-福斯特小姐,许久之前便发表过多篇论文,阐述自己离经叛道、荒诞不经的天文理论——当然这部分被主流学术界视为歪理邪说的内容,如今充分得到了证实。
于是之前遭人嗤笑的无名小卒,摇身一变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科学新星,站在白宫报告厅里的简,此时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台下坐着国防部的将军,总统的心腹幕僚,以及国务卿先生,这些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的大人物,像学生一样安静地坐在下面。
“我和这个世界,肯定有一个疯了。”简拍了拍额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简直不可思议,她原本应该动身前往英国伦敦,进行天文现象的观测活动,却直接被神盾局的黑衣特工带到了白宫,这个国家的权利中枢。
自己悄悄地给黛茜打了电话,想要她的那位富豪男友帮忙,之所以拜托哈利-奥斯本,是因为红皇后说,肖恩此时不再纽约,一个星期之前去往了北极探险,与外界切断了联络。
由于新墨西哥的短暂接触,简对于这帮黑衣特工半点好感都欠奉,经过各方的求援以后,她才明白一切起因在于阿斯嘉德。
整个世界都在寻找关于阿斯嘉德的更多信息,三天前的全球直播,在金色哨兵与萨诺斯一同离开以后,便直接中断了,人们不知道那场战争的最终结果,也不知道下一刻,这颗蔚蓝的星球之外,会不会出现外星文明的太空战舰。
像是重复上个世纪的冷战,紧张压抑的气氛弥漫全球,战争的阴影笼罩在人类的头顶,或许普通人并未有深切的体会,但是屹立在金字塔顶端,决定这个世界走向的大人物们,他们纷纷开始有所行动。
神盾局作为全球性质的特殊机构,自然会受到世界安全理事会的质询和追问,尼克-弗瑞只得把阿斯嘉德的存在,以及仅有的资料汇报上去,同时还有简-福斯特,这位与阿斯嘉德文明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天文学家。
“阿斯嘉德是一个古老的文明,据说他们在地球尚且处于原始部落的蛮荒时期,便降临过这颗星球,这也是北欧神话的真实来源……”
简开始讲述自己了解的情况,实际上大多数的内容,都是与托尔接触的时候,对方主动告知的,那位阿斯嘉德王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根据阿斯嘉德人的世界观,他们认为银河系中存在着九大星域,通过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枝彼此相连——也就是世界树,而地球被称作中庭世界,我们被叫做米德加德人。”
“他们与我们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一位国防部的将军提问。
“阿斯嘉德人的器官组织与我们大致相同,两者的差距更多体现在微观层面,比如他们不易衰老,恢复能力强,身体少有发生病变,繁殖能力低下……据说经过训练的战士,身体密度可以达到人类的三倍。”
简略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以北欧神话的内容记载,阿斯嘉德确实很早之前,在地球留下过痕迹,他们掌握着尖端的空间技术,几千年前就达到了人类现今的科技水准。”
“但是值得深思的,阿斯嘉德人并没有像我们这样,受到经济活动和政治活动的支配,更多保留了中世纪时期的风貌,比如传统的王位世袭制,采取武力维持周边地区的秩序,缺少发达的货币交换和完整的工业体系……”
“这似乎是一种文明的倒退。”国务卿先生皱着眉说道。
听起来就像是古代北欧人的生活,从全球直播的画面中来看,阿斯嘉德的科技水准颇为古怪,他们掌握着尖端的空间传送,制造太空帆船和能量舰炮,拥有着能量武器的使用技术,但是战争方式还停留在中世纪时代,或者说,缺乏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这才导致在齐塔瑞军队的面前节节败退。
“任何文明都不是完美的,如同曾经杰出的玛雅文明,他们却连滚木这样基本的车轮雏形都没有,或许阿斯嘉德便是如此,有着强悍的身体,但是科技水平和社会发展陷入了停滞。”简摇头说道。
她曾经和肖恩讨论过这个问题,对方认为阿斯嘉德步入了文明发展的暮年状态,只能依靠以前的积累维持现状。
“那又怎么解释魔法,福斯特小姐,在你的报告中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词。”总统的幕僚问道。
“您知道缄默知识这个概念吗?”简反问道。
这是由迈克尔-波兰尼提出的,既人类的知识有两种,通常所说的知识是用书面文字或地图、数学公式来表达的,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形式,还有一种是不能系统表述的,例如有关自己行为的某种知识。
如果我们将前一种看成显性知识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将后一种称为缄默知识。
最典型的缄默知识是“语言”,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搞不清他们所说的语言里的全部语法规则,但是完全不妨碍人们熟练地运用。
再比如蝙蝠利用它的声呐来飞行和捕食,这种技能在人类看来很不可思议,迄今为止,人类倾尽智慧造出来的雷达系统,很多方面仍然比不上蝙蝠与生俱来的声呐系统,这就是一种“缄默知识”,由自然演化而来,与本身的智能无关。
对于托尔来说,体内的神力也是如此,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操纵使用,仿佛本能一样,而在人类眼中,却是难以解释的科学原理。
或许这位阿斯嘉德王子,连高中数学题都不会做,也不明白什么叫做电磁感应,但这并不妨碍他能驾驭雷霆电光。
长达两个小时的汇报问答,简给出了详尽的信息,至少能够让在场的很多人,对于阿斯嘉德文明,勾勒出了一个简单的轮廓。
当她抱着一大堆资料走出白宫的时候,天空堆积着阴云,淅沥的雨点悄然落下。
世界即将迎来巨大的变革。简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
阿斯嘉德。
曾经被九界视为神域的至高国度,如今沦为一片倒塌的废墟,断壁残垣之间,战火燃烧着金碧辉煌的恢弘建筑,即便矗立于山巅的仙宫,也未能幸免于难。
无言的悲愤弥漫在这个国家的上空,生性勇敢的阿斯嘉德人头一回遭遇惨败,他们在万年之前驱逐黑暗精灵,千年之前击败冰霜巨人,从未品尝过失败的痛苦。
奥丁继承王位以后,更是率领军团征战九界,所向披靡,取得了无上的光荣和辉煌的胜利,让阿斯嘉德以九大王国的守护者自居。
可是齐塔瑞大军的来袭,宇宙霸主萨诺斯的降临,这一切都把阿斯嘉德的骄傲与荣耀,统统碾碎,踩进泥泞!
神王奥丁身负重伤,王后弗丽嘉牺牲,托尔一蹶不振……整个国家陷入悲恸之中,倘若不是在最后关头,黑暗教团与齐塔瑞军队的仓皇撤离,阿斯嘉德的名字,也许就会被彻底抹去。
托尔拎着战锤步入宫殿,坚毅的脸庞带着悲痛,昨天他才给母亲举办了葬礼,一艘小船带着弗丽嘉生前的衣物,驶向世界树的深渊,虚弱的父亲射出了那支火箭,点燃船只,带走思念。
举国上下,尽皆悲痛。
除去哀悼逝去的王后,同时也是因为他们失去了家人和朋友,宁静的乐土被战火焚毁,仇恨的火焰高涨燃烧。
“父亲。”
托尔跪立在王座之下,他抬头望向阿斯嘉德之王,以往威严高大的老人倚靠在座位上,气息微弱。
凝视着那张白发丛生,满是皱纹的脸庞,托尔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老了,无法继续带着阿斯嘉德奋力前行。
“萨诺斯死了?”奥丁轻声问道。
黑暗教团与齐塔瑞大军的突然离去,肯定跟宇宙霸主有着密切的关系,那场惊天动地的可怕战斗,究竟是谁取得了胜利?
“不知道,海姆达尔只看到他们去到了九大星域的边缘。”托尔摇头,“那颗荒凉的星球崩塌破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岁月才是最大的敌人。”
奥丁唏嘘感慨,如果不是年纪老迈,力量衰退,自己何至于遭遇惨败。
他朝着托尔招手,把长子唤到王座之前,沉声说道:“阿斯嘉德需要改变,它停下太久了,我们是时候应该与外界建立新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