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屠魔神威岂虚伪(1/1)

盘蜒心下长叹,想要抱她,但东采奇泪眼中闪着坚毅,不容盘蜒丝毫亵渎。

东采奇又道:“我离开蛇伯,确是因追寻大眼枭之故,但除此之外,我这容貌,实非常人,蛇伯已容不下我,就像我驱逐鬼虎派一般,唯有将我自己放逐了。”

盘蜒道:“你常看得那本书册:一女子亲吻蟾蜍,令其回复成英俊王子。你心中盼找到真命天子,以亲吻破除你的魔咒?”

东采奇稍觉慌乱,道:“你少自作聪明了。”

盘蜒微笑道:“我非但要自作聪明,更要自告奋勇,姑娘,你答应我吧,我一吻之下,保管你心想事成。”

东采奇用力摇头,神情疲倦,可见她心力交瘁,她道:“城主,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你是有妇之夫,更何况妻子是我此生挚友?而我所爱之人,即便永远也不回来,我的心意也不会变。你为何如此..如此说不通,道不明?难道你非要逼死我不可?”

盘蜒犹豫许久,道:“我只问你相不相信我独自一人,能胜过那异兽会四大弟子。”

东采奇断然道:“我不信,我也不能令你尝试,咱们需小心埋伏,伺机而动。”

盘蜒道:“我若胜了,你需遂我心愿。”

东采奇忍不住骂道:“你这混账王八蛋!不听人话的疯子!我说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么?”

盘蜒轻笑一声,道:“骂得好,姑娘快人快语,正是我命中梦寐以求的仙子。”说罢轻轻一闪,已奔向重重楼宇。

东采奇急忙传音说道:“吴奇!你少乱来!”

但盘蜒身法太快,一眨眼功夫,已飞过十来个院子,落在一金顶大殿上,随后不知所踪。

东采奇追至,不见他去向,心急如焚,忽听殿内有人大笑,声音正是先前蜃龙阵中那黑胡须老者。她定了定神,施展血肉纵控念,身法如血,渗透入屋中,来到横梁之上,悄悄潜伏。

那老者叫沃夫西斯,与其余师兄弟三人在大殿中大快朵颐,美食佳肴、美酒仙酿,摆开如流河密林一般。

沃夫西斯本衣衫褴褛,但眼下已换上宽大长袍,似是用大块绢布改制而成。一金发无须的巨大汉子坐在左侧,乃是莱昂西斯,又一半秃的灰须老者坐在右侧,定是那阿伯西斯,这老者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受了极重的剑伤。最后一人,则是一青袍的老者,比这几人要矮小瘦弱许多,他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腰悬长剑,只顾着埋头大吃,自然是那郭玄奥了。

莱昂西斯大笑道:“在徘徊之沙中,何尝吃过这等好东西?他妈的,在里头虽饿不死,但过得日子,却还不如死了。”

沃夫西斯笑道:“也是你我兄弟苦尽甘来,得了这般神通。师兄,你莫太过恼怒,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去将伤你的小贼宰了。”这后半句话是对阿伯西斯说的。

那阿伯西斯恨恨道:“那小崽子这等嚣张,剑法却当真高明,似乎与小师弟有异曲同工之妙。”

郭玄奥抬起头,嘟囔几声,又唏哩呼噜一通大嚼,吃相直叫人反胃,但另外三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莱昂西斯从怀中取出一件红玉马来,笑道:”沙血玉马在此,只差太极烟铁、深伊头冠了。”

东采奇心想:“他们怎地又能触碰这宝物?啊,是了,阵法已破,他们一旦脱出囚禁,与常人无异,这宝物也拒他们不得。”她用法术将另两件宝物随身藏妥,至于是否真能制服异兽之眼,却也未可知。

阿伯西斯叹道:“这三件宝物,据传是昔日异兽阎王得徘徊之沙炼化时所骑的战马、兵刃与头盔,借助此三物,再献上其余祭品,方能不被徘徊之沙迷了心智,一心杀戮,待获胜之后,那徘徊之沙才会接纳胜者,留其性命不死。”

东采奇心想:“那玉马分明是玉器,怎能是以往异兽的战马?”忽然听那玉马中传来微弱震动,心中一惊:似乎那古代战马心脏仍在玉器中,且至今跳动不休。

莱昂西斯骂道:“只想不到这直贼娘却将咱们困在里头,不放出外。”

沃夫西斯笑道:“然则我等借此机缘,练成这般神功,这两百年也不算虚度。此次试炼,咱们功力高了,再不必借用阵法,只需各持一宝,活到最后,进入徘徊之沙,功力便可再增强一倍。”

莱昂西斯皱眉道:“可别再被关住了。”

阿伯西斯道:“师弟何须担心?此次咱们手持法宝,应当能够进出自如。”

沃夫西斯低声道:“若此次成了,再等上数百年,又可故技重施。长此以往,这徘徊之沙不断增长我等神功,久而久之,皆可抵达阎王境界,届时莫说此间,便是聚魂山中,又有何人是咱们敌手?”

三人齐声笑道:“正是,咱们兄弟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后天上地下,皆由咱们把持掌管,岂不美哉?”

东采奇越听越气:“难怪此三人要派兵攻打遗落民,原来是想抢夺这两件器物。哼,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不过有我在此,焉能让他们得逞?”她足智多谋,立时便想到可利用法宝,诱他们进入陷阱中,此时倒未必需硬拼。

郭玄奥见三人发笑,也傻呵呵的咧嘴大笑,莱昂西斯道:“咱们这小师弟功劳极大,正是他令咱们脱离那杭金掌控,待咱们成为阎王之后,自也赏他个阎罗当当。”

沃夫西斯摇头道:“师弟,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此人眼下神志不清,才能为我所用,若忽然间清醒过来,想起我等当年加害之仇,反成了个极厉害的敌手。依我看,咱们用他杀尽敌人之后,将他杀了,也算对他慈悲。”那两人齐声称是。

东采奇心想:“当务之急,是找到吴奇,咱们只需安然离开,仗着两件宝物,便可智取三贼。”

就在此刻,有两人从殿外走入,其中一人穿金戴玉,模样蛮横,与杭金大汗有几分相似,另一人眉清目秀,一袭黑袍,正是那吴奇。东采奇吓了一跳,恨不得大声招呼他逃跑。

沃夫西斯一时未认出盘蜒,摸着黑胡子,笑道:“大王子,可是敌人又打来了?如今咱们师兄弟齐聚,敌人这些兵马,已不放在咱们眼里。”

阿伯西斯点头道:“正是,多杀些人,徘徊之沙效用就更好。”抹了抹嘴上油腻,站起身来,他伤势虽重,但体质略像阎王,已然痊愈,就要出外大杀四方。

东采奇暗忖:“吴奇打什么主意?难道要扮作王子随从,暗中偷袭?别犯糊涂,快跑,快跑,这沃夫西斯见过你的脸。”

那大王子颤声道:“并非...城外的兵马,是...这位...吴奇城主要找你们。”

东采奇寒毛直竖,心里千百遍的骂:“这满脑子逞能、不自量力的混蛋畜生!他...他真向这四人当面挑衅么?”

那三个魔头全数面向盘蜒,神色凶狠残忍,目光惊疑不定,郭玄奥傻愣愣的看着盘蜒,却似越来越困惑。

盘蜒冷冷说道:“阿伯西斯、沃夫西斯、莱昂西斯,三个老匹夫,尔等欺骗我那蛇丫头,加上以往罪孽,我吴奇今天正是来替天行道,宰杀牲口了。”

莱昂西斯高声而笑,金发如雄狮鬃毛般飞舞,说道:“哪儿来的狂妄之徒?胆敢到此放肆,却不知自己已死到临头了么?”他也听杭金大汗提起过这吴奇,但也不放在心上,话一说出,立时抢先打出一拳。

他那拳头尤其巨大,等若盘蜒半个身子,但盘蜒手一抬,稳稳接住,随后一招“大道无形”,顷刻之间,千刀万剑、天龙地虎、飞禽走兽、山风海浪,纷纷打向这魔头,这一击他已不再隐瞒,威力之强,如阎王出世,何等浩大?那莱昂西斯一时疏忽,被那虚实灾害如巨浪般吞没。

阿伯西斯、沃夫西斯、郭玄奥脸色巨变,齐声喊道:“不好!”往旁跃开,轰地一声,这大殿被这一拳打的脉象摧毁,半边倒塌散落。

东采奇看得心怦怦直跳,握紧拳头,不知不觉间,额头已布满汗水,心中只想起一个念头:“传说中,此人杀死过暴虐阎王,我只当是场谣言,可....那是真的,并非胡乱吹嘘的传闻。”

盘蜒转过头,朝东采奇所在横梁微微一笑,东采奇见那阿伯西斯从烟尘中跃出,一掌劈向盘蜒,不禁道:“小心!”

盘蜒握住阿伯西斯手掌,稍稍一扭,阿伯西斯痛的哇哇大叫,脑袋顶向盘蜒,盘蜒身子一让,同时避开郭玄奥的黑火剑芒、沃夫西斯的砂砾长矛,又一掌将阿伯西斯推出老远。

这三人反应过来,知道遇上此生未遇的强敌,当即联手出击,威力非同小可,乍看之下,不及阎王那般惊天动地、摧毁万物,却也招式严密,内力雄浑,棘手之处,不比阎王逊色。而郭玄奥虽然发疯,但剑法神妙,擅长乱战,倒是三人中最难缠的。

不多时,已斗了近千招,阿伯西斯一掌劈下,掌中风沙似水泉般喷出,盘蜒左手接住,只觉那敌人内力强悍,源源不绝涌来,想要甩脱,却又似被铁锚拴住,一时挣脱不得。阿伯西斯咬紧银牙,不住催动这“沙海沉锚”的内劲。

盘蜒与他比拼片刻,瞬间已占上风。但此时郭玄奥浑身黑火翻卷,一剑斩出,盘蜒四面八方都为黑火笼罩,火中内劲千奇百怪、若有若无,叫人防不胜防。

盘蜒右手点出蜃龙针,针转了一圈,隔绝脉象,黑火反向袭来的沃夫西斯涌去,沃夫西斯暴喝一声,一招“天降沙瀑”,掌力如天塌般笼罩下来,非但压灭了黑火,更盖向盘蜒。

这三大高手齐使绝学,声势壮烈,但盘蜒有心硬拼,使出逐阳神功,霎时地火汹汹,吞灭黑火,随后施展黑风大法,以风卷沙,反击过去。这一拳威力过大,卷过整座宫殿,那三人齐声惨叫,被风吹得翻翻滚滚,苦不堪言。

这座大殿几乎粉碎,东采奇无奈,只得跳落横梁,落在盘蜒身边,盘蜒道:“姑娘,你虽了得,还是躲得远些为妙,这四人皆是我一人猎物。”

东采奇不愿显得太过惊喜,显露钦佩之情,闷闷嗔道:“原来你一直骗我,我根本远不是你的对手。”

盘蜒道:“我若赢了,姑娘勿忘你我之约。”

东采奇又恼上心头,小脸涨红,对他愈发谨慎,叱道:“什么约定,根本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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