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我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请进。”
走进诊所,好奇的左右打量几眼,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朝我们走来,并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叫罗佳明,请问你们谁是患者?”
他伸了伸手,示意我们坐到沙发上,然后给我们倒了两杯水。
“罗医生,我女朋友失忆了,能不能通过催眠的方式找回记忆?”
他坐到我们面前,深深的看了眼张忆诗,然后说:“那就要看她的失忆程度了,假如她潜意识一点都不想恢复记忆,就很难找回记忆,她的失忆属于哪种症状?”
“医院刚开始说由于脑部碰撞造成短暂性失忆,后来又说是选择性失忆。”
“这就对了,一般选择性失忆的患者,他们潜意识根本不想记起那段记忆,否则他们也不会选择忘记了。”
罗佳明的话刚说完,张忆诗急忙说:“我想恢复记忆。”
“不,你清醒状态下说出来的话,并不是潜意识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样对你说吧,百分之九十的选择性失忆患者,都遭遇到了很大的心灵创伤,他们清醒时想要恢复记忆,一旦意识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一个愿意记起来。”
罗佳明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又说:“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我是不是经历了很糟糕的事情?”
张忆诗转头问我,我微微愣了下,心里顿时有些不忍,随即轻声劝:“小诗,要不咱们还是别治疗了,以前的事情忘就忘了,咱得往钱看,活好未来就是了。”
“你意思就是我的确遭遇了很坏的事情?”
“没有的事情,你别瞎想了。”
我赶紧反驳。
张忆诗看向罗佳明,神情特别认真的说:“不管我曾经遭遇过什么,那都是我的记忆。”
“你很勇敢,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恢复记忆。”
罗佳明说完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了件东西,然后来到一张躺椅旁边,示意张忆诗过去,我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躺到上面,我会催眠你,然后唤醒你内心深处的记忆,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失忆后最先看到的景物,及其最后的记忆是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罗佳明的语气特别温和,说着话的时候打开了一台DV摄像机,并将摄像机镜头对准了张忆诗。
她躺到上面后,先是愣了会神,然后说:“我失忆后是在医院病房,当时妈妈陪着我,最后的记忆是在省城大学,在我的记忆中马上就要参加毕业典礼了,而实际上我已经毕业快一年了。”
“很好,接下来你连续做几次深呼吸,全身放松。”
罗佳明说到这里,将手抬到她面前,接着一个吊坠样的东西在手心里掉了出来,他抓着链子,吊坠晃悠几下,随即停在她眼前,接着又说:“你看看这件东西,是不是很漂亮?”
张忆诗嗯了一声。
那个圆形吊坠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光芒十分柔和,一点都不刺眼。
“你抛开一切杂念,凝视这件漂亮的物品。”
他说着话的时候,吊坠开始左右摇摆,摇摆的速度不是很快,那绚丽光芒划出的弧度宛如雨后彩虹,应该算是水中彩虹影。
“不要转移视线,凝视着它,它的光芒是那么迷人。”
罗佳明的声音很轻。
几分钟后,我看到张忆诗的眼睛出现一丝茫然。
这时,罗佳明继续说:“你的眼睛开始疲倦,闭上眼吧,你的手、腿也开始放松了,全身都已放松了,眼皮发沉,头脑也开始模糊了,你要睡了,睡吧。”
随着他的最后一句话,张忆诗彻底闭上了眼睛。
然而罗佳明根本没有停止,他收起吊坠,继续轻声说:“大胆的推开那道门,你走进大学校园,大学四年终于毕业了,马上就要参加毕业典礼,你是不是很开心?”
让我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张忆诗的唇角竟然露出了笑意,并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很开心,毕业了。”
“毕业典礼很热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同学们都很开心,我们开始收拾行礼准备回家,不舍得她们,我们离开了校园,爸让我在家休息一年,让我陪陪他和妈……”
张忆诗就像说梦话一样叽里咕噜的说个没完。
前期的事情都很平淡,他就是最近才遇到那些事情,这要说到什么时候。
我轻轻的走到罗佳明身边,小声说:“她爸送过她一个木槿紫色的圆形抱枕,她特别在意,却愣是找不到了。”
他立即明白,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轻声说:“你爸很疼你,给你送过一个抱枕,你特别在意,它在哪儿?”
“抱枕、抱枕。”
张忆诗眉头紧皱,表情有点痛苦的梦呓两句,接着说:“学校,灾区,我爱爸爸,他送的东西,我要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
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笑了起来。
听完后,我恍然大悟,内心变得无比激动,急忙悄声对罗佳明说了句话,他立即轻声问:“学校要为灾区捐赠物质,你是不是把抱枕捐出去了?”
“捐了、捐了,爸总问我,我没有告诉他。”
听到她的梦呓声,我顿时高兴的不得了,示意罗佳明继续。
时间缓缓而过。
忽然,张忆诗的神情陡然变得十分激动,脑袋不停的左右来回转头,眉头紧皱,额头上都渗出了汗,嘴里嘟嘟囔囔,吐字很不清晰,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
下一刻。
她突然十分伤心的哭了起来,神情越来越激动,脑袋来回转动的频率更快了,双手来回舞动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罗佳明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声音陡然变得大了一些:“你看到了什么?”
“爸、爸……”
张忆诗特别伤心的就喊着这一个字。
“快停下。”
我立即喝斥。
罗佳明立即说:“你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这都是你做的梦,天亮了,该醒来了。”
这句话,他反复的说了好几遍。
下一刻。
张忆诗猛的睁开了眼睛,呼吸十分急促,眸子里十分茫然,她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向我们,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看上去有些朦胧,俏脸上的泪痕依然存在。
罗佳明有些关心的问:“张小.姐,你还好吧?”
她坐起来,眼神十分复杂的看向我,伸手抓住我胳膊:“林阳,我看到很多零碎的片段,并且还看到了老爸,可我醒来后,好多画面又不记得了,内心深处却还感到很悲伤,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诗,别着急,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所有记忆,相信我,慢慢来,你会恢复的,至少我们目前已经知道抱枕在哪儿了。”
我笑着安慰她,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这个我倒是记起来了,毕业典礼的时候,学校组织向贫困山区捐献物资,同学们毕业回家,好多东西都不会带走,与其扔在这里还不如捐了,他们有捐自行车、被褥、电热锅等等,我把老爸送的抱枕给捐掉了。”
张忆诗说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眸中露出一丝怀念。
“你能记起这些就是很大的进步了,终有一天,你会全部记起来的,不要刻意强求。”
话音刚落地,罗佳明递给我们一个U盘,这是刚才录下来的视频,他拷贝到了U盘里,然后笑着说:“张小.姐,林先生说的不错,不要去刻意强求,也许生活中遇到一些小事情,就能勾起你那段记忆的共鸣,记忆慢慢就回来了。”
“谢谢你。”
张忆诗点点头。
“虽然我很喜欢客户光临这里,但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通过催眠的方式强行唤醒记忆,因为这样对你的心灵伤害会很大,甚至会让你精神崩溃。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最好的灵药,你的记忆一点点苏醒,你就能一点点的接受,到最后全部记起的时候,你顶多会有些伤感,不会像刚才那样激动,希望你能听取我的建议。”
罗佳明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谢谢罗医生,我也不想再通过催眠找回记忆了,那种感觉太痛苦了,现在还感觉脑袋里面像针扎一样的疼。”
张忆诗抬手揉了揉脑袋。
“这是正常现象,过会就好了。”
随后,我付完帐,牵着张忆诗的小手就离开了诊所。
在外面,她待了几分钟,呼吸了下新鲜空气,然后我们就上了车,直接去了酒店,以张忆诗的名义开了间总统套房,已经天黑了,学校的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只能明天再去调查抱枕的下落。
自从离开诊所后,张忆诗少了一些欢乐,变得有点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应该是在想那些了零碎画面。
为了让她开心起来,我给她讲笑话、陪她打扑克等等,只要是能逗她开心的事情,统统做了一遍。
之后,我们在卧室床上,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在半夜的时候被手机铃声吵醒,下意识的赶紧关掉声音,并轻轻走出卧室,接听了电话:“喂,郭大哥,你到了吗?”
“我在省城,你在哪儿?”
“郭大哥,你不会带人来抓我吧?”
我故意说了句玩笑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自己可是通缉犯,他却是正儿八经的市北分局副局,天知道他会不会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