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你面子还真不小,他最近日程排的那么满,竟然还答应见你。”
听到他的话,我笑了笑,同时心里隐隐有点担忧,正如老丈人说的这样,他那么忙竟然答应见我这个小人物,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我收回心神,试探性的问:“叔,他有什么嗜好吗?”
“你想干什么?”
“我总不能空手见他吧。”
“林阳,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猜到了你想干什么,但你千万不要拿一些贵重的物品去见他,否则会起反效果。”
“叔,这次见他很重要,要不您指点我两下?”
老丈人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你问我倒是问对了人,那我就给你出个主意,拿一些贵重物品见他,就有行贿的嫌疑,你可以拿点不值钱的东西,那样别人就算看到也说不出什么。”
我顿时懵逼了,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啥叫不值钱的东西?很想问问他,拿俩馍馍行不?
“叔,我没听明白。”
“有一种野菜叫面条菜,他很喜欢吃蒸着吃,你去见他的时候,不妨提上一袋子面条菜。”
我顿时恍然大悟,送礼不在物品价值多高,贵在投其所好,啧啧,还是老丈人高明。
“那行,就按您说的这么办。”
老丈人肯定不会坑我。
随后,我们又聊了几句,他将见面时间和地址告诉我后,就结束了通话。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了菜市场,说来也巧,在市场门口就遇到了一个卖面条菜的老太太,她说都是亲手在野外摘的,不是大棚种植的。
我立即将她竹筐子里的所有野菜都买了下来,然后朝约定地点赶去,其实就是他家,市政家属楼,位于市中心解放路,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四十分,其实这个吃饭的点去他家,有点不合适,可他和我约的就是中午见面。
下车后,我打量了下四周,然后看向眼前的平房小院,乍一看就像是母亲家的那小院子,真没想到二把手会住在这么普通的小院子里。
这次,就我和刘聪来的,其他兄弟们留在小区外面了,否则一旦被人看到,影响不好。我让刘聪在车里等着,然后我提着两大方便袋面条菜走进了小院子,里面有很多花盆,各种花朵散发出十分好闻的香味,用力吸了一口,感觉神清气爽,那蝴蝶、蜜蜂围着花朵飞的画面,让我心情陡然变得很好。
二把手拿着喷水壶正在朝着花卉上喷水。
我快步走到他旁边,刚要和他打招呼,就听他说:“林阳,你找我什么事?”
“没啥事,就是好久没见您了,想要来看看您。”
我笑着说了句违心的话。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看向我手里的袋子,嘴角露出了笑意:“你这野菜是在解放路大市场门口买的吧。”
嘎?
我顿时懵逼了,他怎么知道?
他见我没吭声,笑的更加开心了:“看来被我说中了,难怪我的司机去那里没买到,原来被你打包走了。”
我恍然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么巧啊。”
“市场里面也有卖的,不过都是大棚种植的,只有那老太太的是野生面条菜,野菜自然还是野生的好吃,种植出来的虽然看似差不多,但本质却不同。这就像我们做人,如果内里坏了,即便表象再辉煌,早晚会露出真面目,做事也一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还是得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做事。”
傅明坤随便的一句话,却引出这么多人生道理,不得不佩服。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提醒我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难道他已经猜到了我这次来得目的?
怎么办!
那件事还提不提?
娘的,真心不喜欢和这种牛逼人物打交道。
“您说的对,做人就得脚踏实地,捷径得来的东西不牢靠,更不能因为富贵的生活而迷失本性,丢了初心,否则人生路也就走到了头。”
我顺着他的话,有感而发的说了句。
“你能说出来这番话,很不错。”
他双目露出赞赏的眼神,将手里的喷水壶放下后,往前伸了下手:“走,进屋说。”
院子中间有条路砖铺的小路,我们沿着小路走进堂屋里,看到一个中年妇人提着烧水壶正往暖瓶里倒水。
她看到我后,冲我笑了笑:“你就是小林吧。”
我微微愣了下,刚要向她打招呼,傅明坤笑着介绍道:“林阳,这是我老伴。”
“阿姨,您好。”
我立即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并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要接她手里的烧水壶。
她挥手阻止了我,笑着说:“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你倒水,不要拘束,你们去说话,我给你们沏茶。”
“阿姨,我不渴。”
这时,傅明坤插嘴了:“林阳,过来坐,我有话对你说。”
“哎哎。”
我连忙应了两声,将两袋子野菜放到一边,然后坐到单人沙发上。
傅明坤老婆提起两袋子野菜,笑着说:“小林有心了,你傅叔叔就喜欢吃蒸面条菜。”
“第一次来按说得买点好的礼品,可又担心落人闲话,听说傅叔喜欢吃蒸面条菜,就特意去市场买了点。”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第一次拿着几块钱的野菜做客,着实有些寒酸。
傅明坤嘴角含笑的问:“老张给你说的吧。”
“是的。”
我点点头,否认也没用,这种事瞒不过他的眼睛。
“老张最了解我,每次来我这里都会提上一袋子野菜。”
傅明坤笑着说了句,随即别有深意的看向我,继续说:“你这次来见我是为了韩主任的事情吧。”
“傅叔,什么都瞒不了您。”
他果然猜到了我来得目的,既然这样,索性大胆承认。
“韩主任有远大的抱负,本应该上任正局的位子,却被调到妇联,心里一直有气,其实不管在哪个部.门,都是党的队伍,必须恪尽职守,尽心尽力完成手中的工作,不能挑三拣四,领导不是瞎子,只要工作突出,自然就有升迁的机会。若是只想通过一些捷径往上爬,爬的越高摔得越疼。”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随即接着说:“把这些话转告给她,希望她能拿出以前的那份冲劲,即便是在妇联,也干出令人佩服的业绩。”
我的神情立即紧了紧:“傅叔放心,我一定转告她,也会督促她继续努力,不能松懈下来。”
他点点头,淡声说:“机会只留给工作优秀的干部,否则机会再好也无缘。这次考察团来港城,对港城来说非常重要,成功与否关系到港城未来二十年的经济发展,必须选择最优秀的人负责这项工作,韩主任立功心切,并且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到她手里?”
他一番话直接绝了我的念想。
不得不说,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是为了韩冰来的,不能这么轻易就退缩,必须为她争取。
“傅叔,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认为正是因为她立功心切,才会更加努力去做这件事,因为在她心里,这次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机会,世事无绝对,没经验不代表会失败,只要她能得到这次机会,肯定会付出全部心血做成这件事。”
我神情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考虑下韩冰,而不是直接将她排斥在外。
“林阳,有时候想要做好一件事,不仅要靠努力,还需要熟练的专业知识,及其丰富的工作经验。韩主任为人正义,我自然希望这样的干部能平步青云,可我们不是一言堂,她必须得到大家伙的认可才行,从上次被人栽赃就可以看出,她的人缘很差,恐怕市里没有几个人愿意选她。”
傅明坤叹了口气。
“傅叔,现实很残酷,或许最终她不会被选中,但请您给她一次机会,若是最终没人选她,那也是她的命,怪不着任何人。”
我站起来朝他微微躬身,态度十分真诚的恳求他。
他朝我按按手,示意我坐下,别有深意的看了我几秒钟:“林阳,韩主任的脾性你应该很清楚,她十分痛恨灰色势力,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这么尽心尽力帮助她,若是有一天她成长起来,你就不怕她对你构成威胁?按说她继续留在妇联,或者她离开机关单位,才是你想要的结果。”
傅明坤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不能只听表面。
他这番话乍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寻思,恐怕他真正想要探知的是我会不会明着帮助韩冰,而背地里破坏她的好事,使她从此脱离机关单位,那样就能避免她以后成长起来站到我对立面。
韩冰的命运,他不会在意,能让他在意的就是考察团。
假如他帮助韩冰得到了这次机会,那么他决不允许他推荐的人出现任何问题,而我就是其中的最大问题,他担心我使坏,毕竟咱是混社会的人,他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换位思考,要是我站在他的角度上,可能比他还要谨慎。
若是被自己猜中的话,他不选择韩冰的最大原因肯定就是我了,我倒成了她的绊脚石。当然,这些仅仅是我的猜测,或许是我多想了。
“傅叔,您一句话说到点子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一点都不希望韩冰平步青云,真心希望她能脱离机关单位,否则我俩早晚会成为对立面。”
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随即神情陡然变得十分认真,继续说:“即便这样,但我依然会全力帮助她,原因很简单,我爱她。”
傅明坤先是露出赞赏的眼光,转而又摇了下头:“你这是自找苦吃,何必呢。”
呼!
他说的很对,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自找苦吃,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和韩冰对阵的画面,这么做真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