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杰虽然受到严酷的折磨,不过四肢骨头还是完好的。
绝望之际,他也不知从哪儿滋生出一股力气,支撑自己爬起来。
他低下头,盯着地上的刀子,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握住。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梁应凡。
梁应凡眉头一皱,立刻后退几步。其他人也是如此,生怕梁英杰拉自己垫背一起死。
而梁英杰的老爸梁少功,却是在挣扎之后,不但没退,反而上前,搀扶住梁英杰。
“爸,你也不认我了是么?”梁英杰机械一般扭头,盯着他说道。
“唉……”梁少功幽幽一叹,悲哀地说道:“英杰啊,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引来的灾祸,也只能自己承担,爸也不是万能的,这次真的帮不了你了。”
梁英杰低下头,沉默。
“少攻,小心,他可能要杀你!”有人急声说道。
然而梁少功却没有立刻躲开,只是继续看着梁英杰。
出乎提醒者意料的是,梁英杰并没有选择和他爸同归于尽,而是猛地将刀塞他爸手里,哀求着说道:“那好,爸,最后再帮我一次,杀了我!我自己……下不了这个手!”
梁少功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儿子就是一声大哭。
然后他就跪在白过希面前,重重磕头,泪流满面:“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儿子吧!养不教父之过,我愿意代他一死!”
说完,他竟不待白过希同意,就真的将刀一反,重重捅进自己身体里。
“爸!!!”
梁英杰睚眦欲裂,冲上去阻止,却来不及了!
“啊!”他爸的鲜血喷在他手掌上,再被他往自己头上一抹。
他嘶声大叫,手指抓着头发,硬生生拔下来一撮,仰天大叫。
“太惨了!”
“父爱如山啊……”
黄飞龙等人都龇着牙,将脸扭到一边,看不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白过希也都脸色一黑,忍不住说道:“喂,你们这样一弄,搞得我好像还成了反派似的。拜托,我本来是到这儿帮人复仇,明明是正面人物好不好?”
黄飞龙立刻说道:“那就看在他这么愿意牺牲的份上,给梁家一个机会,不要赶尽杀绝好不好?”
“这……”白过希犹豫一番,居然真的点头:“那好吧,除了梁英杰必须死,其他人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们谁动手,杀了他,我马上就走。”
“咦,他竟然同意了!”黄飞龙很意外,本来自己只是想再试试,并没有把握来着。
不过要杀死梁英杰,该由谁来动手呢?
黄飞龙感觉自己是下不了这手的,其他被梁应凡请来的人,也都自动站到一边。
“这下该怎么办?”梁家这边的人陷入天人交战的状态。
血浓于水,梁少功就这么自杀在他们面前,尸体都还是热的。
然而现在白过希明摆着要他们亲手杀死梁英杰,这……谁下得了这手啊?
坐看梁英杰被杀,和亲自动手,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没人动手吗?”白过希一脸无辜的样子,摊着手说道,“如果没人动手,那我可就要改变主意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难道都不珍惜么?”
“这个魔鬼!”
梁家人全都用阴仄的目光盯着白过希。
这王八蛋,分明就是在戏弄他们每一个人!
“还是没人动手是吧?那没办法了。”白过希做出要下令攻击的手势。
黄飞龙等人也都立刻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黄飞龙瞪向梁应凡,示意他,这并非妇人之仁的时候!
“我来!”梁应凡脸上老肉抖个不停,开口大吼。
此话一出,跪在梁少功面前的梁英杰就是身子一颤。
“我的亲生父亲为了我自杀,我的亲生爷爷为了整个梁家要杀我,呵,呵呵,呵呵呵……”
梁英杰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具体是个什么心情。
“英杰,你不要怪我。”梁应凡面色灰白,沉声说道。
这一刻,他何尝又不痛苦?
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
然后还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子!
可是不杀的话,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陪葬,作为家主,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让爷爷杀死孙子,这也太……算了,我黄飞龙也背过不少人命,再背一条,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以后老梁会不会怪我。”
黄飞龙正要上前代劳,梁应凡就已经取出一把刀子,朝梁英杰后颈扎去。
忽然,梁英杰脸上浮现出一抹黑化的阴笑!
同时他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拔出梁少功胸口的尖刀,然后转身——
嗤!
他一刀准确无误地捅进梁应凡的身体,使梁应凡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梁应凡瞪圆眼睛望着他。
“哇哈哈哈哈哈,都死吧,全部一起下地狱吧!”梁英杰歇斯底里,脸上的笑容如同疯魔。
梁应凡怔了怔,旋即也咧嘴笑了。
最后他往后一倒,直到断气,笑容都没有收敛。
全场皆惊。
“梁英杰,你这个畜生,连你亲爷爷都杀?”有人不可思议地指责。
“杀!杀!杀!”梁英杰直接朝他扑过去,又是刀子乱捅。
“疯了!他疯了!”这人往后一躲,摔了一跤,那叫一个屁滚尿流。
其他人也都再次躲闪,如避瘟疫。
黄飞龙疾步扑到梁应凡面前,伸手按住梁应凡脖子动脉,确定他已经死亡,不由握紧了拳头。
再看白过希脸上那抹如同变态的笑容,黄飞龙苦苦压抑的愤怒和杀机,终究是忍不住,爆发了!
他一声怒吼,嗖的一下,冲向白过希,一拳虎虎生威,打得空气都似炸裂。
面对黄飞龙,白过希不敢怠慢,毕竟他确实不如他爹白布衣那么叼,第一时间选择了避其锋芒。
他退却间,双手架住黄飞龙继续轰来的手臂,双方僵持的那一刻,他一脸冷笑:“既然你们要动手,那就动手好了。兄弟们,一个不留!”
“喝!”所有丐帮弟兄一起冲杀,一场大战就要展开,双方气势瞬间拔高到顶点。
“等等!”
黄飞龙又生生止住,脸色一阵变幻。
“怂了?”白过希嘲弄地盯着他。
黄飞龙深吸一口气,说道:“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再为难整个梁家。”
下一刻,黄飞龙就闪电般出现到梁英杰身后,在其转身间,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脖子。
梁英杰听到这一声脆响,身子一顿,痛苦之余,也都松了口气。
“总算是解脱了……”
他死了,死在了黄飞龙的手里。
白过希淡淡地说道:“很好,只要他们梁家不再打什么坏主意,我承诺,我们丐帮不会再灭杀他们。我们走!”
他一挥手,他和他带来的手下们,就这么从容而去,黄飞龙等人也都没有谁敢阻拦。
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一人才骂骂咧咧:“***,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没办法啊,人家比我们强,不得不低头。”
“切,那个叫白布衣的又没来,只来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我们刚要是一一起上,准能将他还有他带来的人全部解决掉。”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我……”
梁家的人低头看着死去的梁英杰、梁少功还有家主梁应凡,一个个失魂落魄。
谁能想昨儿个还风光无限的梁家,今天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听着这些被梁应凡请来却什么作为都没有的家伙们唧唧歪歪,那声音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其中一个年长者长叹一声,上前说道:“我们梁家此番遭逢大难,接下来要办一场丧事,实在无法分心招待,为了避免怠慢,所以诸位还是请回吧。”
“诶,你什么意思?老梁遭逢大难,我等虽没有能力报仇,但于情于理也应当留下来祭奠一番,送老梁出殡才是。”
“对对对,不能失了礼数。”
“马拉个币的,人都死了,还礼数个屁!”梁家人纷纷腹诽,只是他们却不敢直言。
相反,他们反而心里一咯噔,很是敏感地发觉到这些人看自己这边的眼神有些不对……
就好像猎人看见了猎物,又像饕餮看到了美食!
“不好!他们难道要趁火打劫?想趁机贪图我们梁家的财产!”
就在气氛又一次变得古怪,黄飞龙咳嗽一声,说道:“我觉得大家还是请回吧,相信老梁也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他这么凄凉的一幕。”
“这……”一人张嘴欲说。
“嗯?”黄飞龙横了他一眼。
“那行,我就先走了,节哀顺变!”这人立马变了口风。
“那我也走吧,多保重了!”另一人也都眼皮一跳,赶紧说道。
他们一看黄飞龙的脸色,也都觉悟到,有黄飞龙保护,他们的一些小心思很难得逞。
于是倒也识趣,一个个离开。
将他们“赶”走后,黄飞龙摇头一叹,也要动身。
梁家人却也不傻,知道这时家族群龙无首,正是最飘摇的时候,将黄飞龙留下,当一阵子保护伞,才是王道。
看黄飞龙样子,也不像觊觎他们家财产的无耻之尤,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走了呢?
黄飞龙见他们热情挽留,也知他们想法,倒也不会不给面子。
虽说人走茶凉,不过黄飞龙自认不是那种人。既然和老梁有真交情,继续照拂一下他的家人,又算得了什么?
另一边,白过希回到丐帮就打电话给李九真,将一切经过描述了一遍。
李九真在那边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要杀就杀,干嘛要让他们血肉相残?逼爷爷杀孙子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你怎么可以这么变态?”
“诶,卧槽——”
白过希气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这尼玛,他这动辄要求灭人满门的人,有资格说自己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