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月20日的晚上,小左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求救信,因此我们决定到卡申夫别墅来走一趟,这封信中提到了四个绰号,分别是蝰角、飞彩、毕青还有勾戊。现在这四个人的身份已经摆在了我们面前。”
“宋跃华女士是飞彩,云雅暮小姐是毕青,沈亚弈先生是勾戊,褚福先生是蝰角,我没有说错吧?”恽夜遥问道,并环顾了一圈众人。
得到大家肯定的表示之后,恽夜遥继续说:“以我的判断,5月21日早晨的时候,褚福已经死在了他的房间里,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们等一下再来说。现在先来说说大家当时各自的行动。那就先从苏先生开始吧,因为苏先生的行动是跟他自己确认过的,可以说是既定的事实。”
“苏先生吃早饭之前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到小莫房间去了一趟,他是为了私人原因才去的,这个私人原因我不方便说,也与凶杀案毫无关系。”
苏子涵接口说:“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为了免于大家的怀疑,我自己来说一下吧!我是因为妒忌才去找小莫的,我看见他和戴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说戴璐和小莫的事情,所以我一时没有控制住,就去找了小莫。”
“当时因为我情绪很激动,还和小莫吵了几句,让他也很难过。”
恽夜遥说:“当时你们吵架,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妒忌的问题,而是因为在你之前,宋女士就已经去找过小莫了,宋女士既不愿意小莫知道真相,又想要他与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想问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小莫虽然与宋女士达成相互信任的条件,但宋女士留给他的却只有痛苦和不解。”
“对不起,小莫”宋跃华轻声说了一句。
“苏先生吃完早饭之后,就用画画的借口进入一楼房间里面,他是想要去找前往死亡山谷的两份地图,其中一份是详细路线图,另一份是路上的标记和障碍图,这两份地图不管缺失任何一份,都没有办法顺利到达死亡山谷。戴璐,是你告诉苏先生地图存在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福早上先是遭到了潜入他房间的凶手的袭击,可那个时候褚福并没有死,只是中毒而已,为了逃离卡申夫别墅出去报警,褚福从自己房间翻到了后院,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偏偏遇到了第五个人,这一切都被宋女士看在眼里。”
“第五个人是宋女士你心中永远的痛,但是你必须掌握他实际杀人的证据,所以你没有阻止他伤害褚福先生,而是在一边看戏,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我认为,宋女士你的这种行为等同于杀人,你完全可以选择告诉其他人,让有能力的人来帮助褚福。”
“可是你为了隐藏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见死不救,你没觉得自己和那第五个人一样残忍吗?”
“恽先生,你说的很对,我确实非常残忍。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是我潜入房间袭击了褚福,而且看着那第五个人将他屠戮,见死不救!”宋跃华冷笑着,说话的语气中却充满了绝望。
她身边传来戴璐低低地啜泣声,戴璐对宋跃华的感情也很深,从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莫海右一直在关注着戴璐,恽夜遥和罗意凡也是,只不过,他们都不想提前说出原因来。
“第五个人将褚福第二次‘杀死’,丢进仓库里面,这一切发生在云小姐和沈先生来到后院之前。但是命大的褚福还没有死,他只是重伤昏迷而已。当时褚福可能醒了,听到门外有人争吵,拼尽全力爬出仓库想要求救,才被沈先生发现,而且,沈先生,你同时也发现了那第五个人的身份。”
“我吗?怎么可能!我只是看到莫向西提着刀……”沈亚弈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瞬间意识到了答案,对恽夜遥说:“是莫向西,第五个人就是莫向西对不对?怪不得呢,他同我们秘密聚会的时候总是戴着面具,连帽子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原来他是怕我们拆穿他的真面目啊!”
“沈先生,你猜对了一半,那个人不是莫向西,而是莫向东!”
“可,可是,莫向东已经死了呀!”沈亚弈不可思议地说!
“当时莫向东和莫向西对想要买蝴蝶标本的人非常小心,只要让他们觉得有一点危险,就不会带去蝴蝶山谷,我没有办法,只能靠云雅暮的引荐。我想云雅暮在认识我之前,确实是真的为蝴蝶进入卡申夫别墅的,不过之后,我就说不清楚了,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侦探先生?”
“当然满意,谢谢你,苏先生。”恽夜遥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然后说:“所以说,除了褚福之外,飞彩、毕青和勾戊三个人早就识破了蝴蝶的假象,他们来花冤枉钱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感情或者仇恨,与蝴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当然莫向东不会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这些人肯不肯花钱,肯不肯为他保守秘密。就像莫向东刚才在山道上同苏先生的对话,苏先生幸亏你是真心待小莫,要不然小莫真的会很伤心。”
小莫问苏子涵:“我父亲说了什么吗?”
“你不用知道了,你只要记住恽先生说的最后那句话,我是真心待你的就够了!知道吗?”苏子涵回避了小莫的问题,但他语气坚定,好像是在对小莫做出一生的承诺一样。
恽夜遥这一回是真心笑了,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即将迎接幸福的人。
夜晚已经降临了,但是推理还没有结束,戴璐站起身来说:“我去给大家准备晚饭吧。”
“戴璐,不用了,晚饭就麻烦宋女士去准备一下吧!”恽夜遥回答说。
宋跃华站起身来问:“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跑?我可是杀人凶手啊!”
“那就让沈亚弈先生陪着你,你总不会干掉他然后逃跑吧?”恽夜遥接着话头调侃了一句,他面对宋跃华的目光始终是真诚的。
犹豫片刻之后,宋跃华还是和沈亚弈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立刻,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这让客厅里的气氛也变得不再那么严肃了,大家的神情都轻松了不少。
宋跃华走后,戴璐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坐下听恽夜遥推理,她的脸色始终非常阴沉,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就要来说说5月21日下午到晚上的情况了,下午的时候,宋女士和戴璐茶香一起出去了,因为有茶香跟在身边,所以他们去买雕塑材料的事情,应该是真的。茶香是唯一与事件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人,也是死得最冤枉的一个人。”
“那苏先生呢?你也不信任他吗?”恽夜遥反问道。
“小苏当然是我相信的人喽。”
“这不就结了!你父亲很早以前就看出了你和苏先生的关系,他也一直在怀疑苏先生到卡申夫别墅来的目的,所以一定会伪装得非常到位,就算是你也不能够看出来。”
“也就是说,5月21日傍晚,你叔叔莫向西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被伪装成褚福的尸体放在房间里,我不得不说,莫向东的演技真的可以去当一位专业演员了,他惶恐的把众人都拦在门外,留下自己一个人仿佛是在处理尸体。”
“既让人觉得隐藏很深,又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种表演天赋,娱乐圈的一些新进小演员都不太可能会有。”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苏子涵问。
“为了你们之后把怀疑目标对准莫向西,他反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最后总归要脱离事件范围的。等你们怀疑够了,找出了一定的线索,莫向东就会把莫向西的尸体抛出来顶罪。因此褚福房间里的莫向西被毒死的疑惑就很好解释了。”
“根本没有人在屋子里的任何地方下毒,莫向西就是被莫向东找机会毒死的,毒药可以放在任何地方,比如说两个人的茶水,或者莫向东带给他的食物里面,又或者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药品一类的,反正是莫向东可以接触到的一切都行。”
“大戏演完之后,莫向东定定心心把莫向西化过妆的尸体塞进了宋女士的房间衣柜里,然后自己等着宋女士去向他求助。”
“宋女士对小蒙撒了谎,是因为没有办法,她既想要让小莫被排除在事件之外,又想要保护沈亚弈先生,还想对某个人报恩。所以为了小蒙不进一步探究事实,她当时只能选择掩盖一切。”
“宋女士向莫向东求救,这件事也是莫向东的一步棋子,5月21和22两天,卡申夫别墅里面人多眼杂,说不定就会有谁看到宋女士从围墙上的小门出入,再联系到凶杀案的话,宋女士也就成了嫌疑人之一。莫向东只有尽量搞混大家的视线,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这个人必须具备几个条件:第一,熟悉周边山脉的每一条山道。第二,能够灵活掌握时间。第三,就算回去之后被小蒙发现,她也有理由搪塞过去。第四,有足够的体力在短时间内来回蝴蝶山谷和卡申夫别墅,也就是说,是一个经常在山脉间穿梭的人。”
“同时具备这四个条件的人在我们之中还是有的,不属于这栋别墅的人可以直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位女仆小姐和小莫了,小莫前往蝴蝶山谷给我们送地图,茶香死在沈先生房间里,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你戴璐!”恽夜遥正面直视戴璐说道。
“你就是宋跃华女士最后一个要保护的人,她一进入茶香死亡现场就立刻和你争吵,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她是在别有用心,将疑点往自己身上揽?当时宋女士面临两难的选择,要么保护你,要么保护沈先生,可是她一个都不想放弃,所以只能借着突如其来的无端指责,希望小蒙将怀疑目标转到她身上。”
“你的母亲当年收留了她,对她有恩。而你留在卡申夫别墅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苏先生给你的那一点酬劳,而是为了报仇,当年,主办抢劫案的刑警就是小左,他了解那件事所有的细节。”
“发生抢劫案的地点是你家?你母亲和宋女士被绑架,这一系列的事件其实都是莫向东搞的鬼,为了小莫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也为了赶走宋女士,他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连累到你们家。”
“刑警在山脉之间发现了你母亲被累毙的尸体,而宋女士不知去向,莫向东完全否认他与宋女士的关系,因为没有结婚证明,再加上小莫根本不能提供自己母亲的任何信息,所以被莫向东逃脱了罪责,因为莫向东的口供,警方缉捕了逃到城市里的宋女士。”
“她差一点就因为杀人罪名被告上法庭,是小左据理力争,摆出自己的推理和搜集到的证据,才让宋女士免予起诉,虽然这桩案件最后破获的结果并不理想,让真凶逃脱了罪责,但是总算是没有殃及无辜。”
“第二,莫向东躲藏在后面的某一个地方,或者索性是后院围墙小门的外面。不过我不倾向于围墙小门外面,那里植物丛生,莫向东要是真的藏在外面的话,一个很难看到屋子里的情形,第二个声音也很难听到。”
“所以他有可能在院子某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看到了戴璐的行动。当然,以上两点都是猜测,具体的事实还要当事人的口供来说明。莫向东正在发愁没有合适的诱饵来吸引吸血皇蛾,戴璐的行动好像是雪中送炭一样,给他送了一个诱饵,就是死亡的褚福先生。”
“同时也让他明确了戴璐在卡申夫别墅里的目的,可他并不想马上干掉戴璐,因为戴璐的存在能够起到为他掩盖罪行的作用,莫向东原本设定的替罪羊是莫向西,但再多出一个戴璐来,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等戴璐离开之后,就自己现身了,发现褚福没死,他用残忍的手段将褚福殴打致重伤,当时莫向东也是下了死手的,也许是褚福先生天生命硬,居然没有伤及要害,又活了下来。这一切,宋女士在窗口都看到了,她大概是躲在窗帘后面,所以没有被院子里的任何人发现。”
“认为褚福没有生还可能性的莫向东将他藏进仓库里面,自己去准备分尸用的凶器。莫向东离开没有多久,云小姐和沈先生就进入了院子,两个人没说几句话,云小姐掉头回了房间,而沈先生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发现了仓库里爬出来的褚福先生。”
“当他准备救援的时候,莫向东又正好拿着刀朝仓库走来,时间连接的真是微妙极了,就像是老天爷玩的一场游戏一样,如果不是宋女士至始至终都看在眼里,我们根本无法证明这样巧合的事情。”
“褚福被莫向东带走,生命走到了尽头。而沈先生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决定表演一场失踪的大戏,将自己游离于众人之外。可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发现宋女士的异常行动了,直到5月22日凌晨被我和小蒙小左发现。”
“小左说,当时沈先生的昏迷状态非常奇怪,并不是说他被安眠药迷晕了,而是说他纯粹就是坚持不住睡着了,沈先生躲在仓库里饥饿难耐,脖子上又受了伤,迷迷糊糊睡着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昏迷。”
“戴璐让苏先生去寻找神秘的死亡山谷,她可以肯定,苏先生找到之后一定会报告警方,所以揭穿莫向东莫向西罪行的证据不用她自己操心。戴璐并不知道莫向东没有死的事情,她一心想在大家到达蝴蝶山谷的时候,杀死莫向西,让他在自己罪孽深重的地方成为吸血皇蛾的食物。”
“只有这样做,戴璐才认为是真正为母亲报了仇。5月22日我们出发之后不久,戴璐就安排好一切跟在我们后面出发了,他超近路赶在所有人之前到达蝴蝶山谷,埋伏下来准备袭击莫向西。当时她面对的状况是:如果莫向西和所有人一起到达,那么就会很难动手,只能乘吸血皇蛾出现的时候,再找机会。”
“但这种状况出现的可能性比较小,莫向西为了成功吸引吸血皇蛾,一定会自己提前到达山谷,这就是第二种状况了。戴璐会立刻出手杀了他,然后离开蝴蝶山谷回归别墅。再去干掉唯一知道她离开过的茶香。”
“但事实情况要远远超过戴璐的想象,莫向西居然带上了褚福的尸体,我想当时戴璐一定非常高兴,这样一来,等于是莫向西把自己犯罪的证据也带来了,而且,戴璐还发现了关在山洞里的云小姐,这成为了揭穿褚福罪行的第二个可以利用的证据。”
“所以戴璐选择放弃杀死莫向西,反而要了云小姐的命。坐实莫向西的罪名让他绝望,有可能比直接杀死他来的更好。戴璐假装营救云小姐,趁其不备一刀夺命之后,立刻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她带上莫向西的西装应该是为了不让血迹喷溅到自己身上。”
“回到村子里之后,戴璐立刻潜入别墅杀死茶香,然后赶到村口买来吃的,她有可能还同小吃店的人攀谈过,以加深证人对她的印象。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听小蒙说过了。总之一句话,5月22日下午,戴璐是唯一可能杀死茶香和云小姐的人。”
恽夜遥看着戴璐说:“戴璐,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你可以自己承认罪行,小蒙和小左会为你做自首的证明,你因为莫向东的罪恶失去母亲我们非常同情,但是有些事无法挽回,而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谢云蒙看到这种情形,当然不可能再悠闲的散步,他迈开两腿向马路对面冲过去,连恽夜遥在他身后喊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冲进大楼里面,谢云蒙才惊觉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里面一切都很正常,来来往往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云蒙,不知道他一脸焦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谢云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恽夜遥也气喘吁吁跟了过来,他一跑到大楼入口处,就对谢云蒙说:“小蒙,你跑太快了,都不听我说,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它是被夕阳正面照射,才会形成着火一样的状态。”
“可是……”谢云蒙还是不太相信恽夜遥的话,他刚才看到大楼正面每一个窗户,甚至墙壁上都印出了鲜红的颜色,这些颜色还在不停晃动,好像向外喷薄燃烧的火焰一样。
这个时候,恽夜遥身边一位老妇人开口说:“这个小伙子说的没有错,这栋大楼因为窗户排列比较密集,而且正对着夕阳落下的方向,所以每到傍晚,都会像着火一样,整栋楼房都被映红,这里周边的人都知道,你大概不住在附近,所以误会了。”
“哦。”谢云蒙有些傻乎乎的回应着,恽夜遥看到他这个恋人因为普通的楼房露出一脸傻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刻收到谢云蒙的眼刀袭击。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吧。”恽夜遥走到谢云蒙身边提议说。
“这里吗?有什么好玩的?”
“嗯,也许有吧。”恽夜遥说:“这里看上去像一个社区,楼上应该有娱乐设施,或许还有图书馆和打球的地方哦。”
“这样说倒确实有可能,反正也没事,我们就上去看看吧。”谢云蒙双手叉腰,跟在恽夜遥身后进入了大楼正面的客用电梯里面。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刚才说话的老妇人和一个小男孩,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严肃,只是同恽夜遥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不再说话。
恽夜遥也没有仔细观察这个男人的相貌,只觉得他并不高,皮肤很白,气质显得比较秀气。
莫海右正想要挂断电话,恽夜遥突然喊住他说:“小左,这段时间工作应该不忙吧?”
“不忙,怎么了?”
“嗯……你能不能……那个,就是你能不能……”恽夜遥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是想让莫海右多抽时间过来陪陪他,可自己不是女孩子,说这种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听筒对面的莫海右显得很淡定,说:“我知道了,下个双休日我会来找你的,我们好好玩两天,不过,前提是谢先生不许现身,还有,赶紧给我把你家里那些大老粗的照片给清理掉!”
莫海右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谢云蒙偷偷把头凑过来听,都被他听到了,谢云蒙对着话筒里就说:“很抱歉,下个双休日小遥还是归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法医先生。”
“你也在呀,那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恽夜遥好不容易可以见到莫海右,这一下全被刑警先生给破坏了,急得他直跳脚,冲着谢云蒙就吼:“小蒙!你干嘛偷听我讲电话!”
“那是因为你老想着和他约会!他凭什么要求你把我的照片扔出去啊!”提到莫海右,谢云蒙也是毫不客气。
“不是扔出去,小左不过是让我放好而已,你过来不也不希望看到小左的照片吗?”恽夜遥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云蒙硬起心肠说:“你就是这个样子?总是摇摆不定,我们都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了,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恽夜遥说这种话,谢云蒙其实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恽夜遥瞬间咬紧了嘴唇,他不清楚小蒙说得对不对,如果因为自己的心摇摆不定,给小蒙带来了伤害的话,那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想起莫海右,恽夜遥的心又不得不游移。
“抱歉,小蒙,我不是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我只是舍不下小左而已。你知道?他和你不一样的,他从小就在我生命里了,而你……”
“算了,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也不会计较这些了,我们走吧,小遥,我送你回家。”谢云蒙说完,把手里的照片放进口袋里,朝着电梯重新走过去。
“没事,不用你管!”
“小遥,别呕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反正我再妒忌也还是离不开你。”
“以后不许在公众场合吵架!”
“好。”
“以后不许对我说伤人的话!”
“好。”
“下周双休日我要去找小左,我和小左不是你想的那样!”
“呃……好。”回答出这个字的时候,谢云蒙在心里同时叹出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开这个人呢!受着吧!’
发泄完像老头一样的感慨,谢云蒙问恽夜遥:“小遥,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好多了。”
“我跟你说件事,刚才捡到的那张照片我带回家了,我记得照片上的景物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谢云蒙突然改变话题说。
恽夜遥也打起精神问:“你是说照片里的景物你曾经去过?但不是很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了?”
“是的。”
“那会不会是一个我们熟悉的人丢了照片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今天去的社区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很远,那里应该不会有我们熟悉的人吧?”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照片上的景物你是不是在其他城市看到的?或者办案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不是,我觉得应该是在本市,但是具体在哪个区就搞不清楚了。”
谢云蒙的回答让恽夜遥也犯难了,在本市的话谢云蒙应该不会想不起来啊,但小蒙是不会骗自己的,听他的口气也确实带着疑惑。
恽夜遥继续说:“这样吧,小蒙,照片你先留着,这件事以后再研究。今天小左打电话给我,其实是为了约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去一个地方做客。”
“他约我们俩一起去吗?”谢云蒙感到很惊讶,说:“难道是我们俩都认识的人?”
“不清楚,小左电话里没有说,只说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你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去呗。”
“好是好,不过莫法医这样神秘兮兮的!我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约你出去可从来不愿意带上我!”谢云蒙其实是怕莫海右出主意整他。
“谁是蛮力无穷先生!啊!!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恽夜遥训斥对方。
“好,那就是温柔无限先生。”年轻人带着一脸奸笑说。
恽夜遥自己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之后他才说:“也只有跟你才能这样轻松的说话,哎,说实话,你真的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其实最近爷爷一直在逼着我戒烟,我也是很头疼,在家里根本不敢抽,只能到工作室来抽几支。”
“工作室也少抽,你看你都抽了满满一烟灰缸,小蒙和小左就比你好,都不抽烟。”
“习惯了没办法,我们说说别的事情吧,爷爷家附近那栋房子你还记得吗?”
“哪栋房子?”
“就是那栋会变来变去的房子呀!不知道是哪个人建造的,反正样子很奇怪,从不同角度看过去,房子的某一部分都会消失,你有空的话去那里玩玩,可能会合你的胃口哦!”
“呃,我真的不记得了。”恽夜遥想来想去,想不出年轻人说的是哪栋房子?
“就是几年前我跟你们说起过的,在通往爷爷家大路的边上,一片小树林后面。”
年轻人说到这里,恽夜遥总算是有点印象了,不过他想起来的不是房子的样子,而是谢云蒙带回家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上的草坪和房子,还用树荫,不是同眼前人说的很相似吗?
‘今晚吃过饭之后,我可以和小蒙小左一起过去找找看,也许真的是照片上的房子也说不一定呢!’恽夜遥想着,但是没有把照片的事告诉眼前的年轻人。
两个人又攀谈了大概个把小时左右,恽夜遥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离开了,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年轻人把恽夜遥送到门口说:“你坐什么回去?”
“地铁。”
“要不我送你吧,这几年我开车的技术很有长进哦。”
“不用了,我坐地铁也很方便,你就留在家里,好好想你的工作吧,记得少抽点烟,知道吗?”
“知道了,我感觉你现在就跟我老妈一样啰嗦。”年轻人一边调侃着,一边和恽夜遥挥手道别。
恽夜遥抬起头来,在他眼前坐着一个同样西装笔挺的男人,大概40多岁,样子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恽夜遥微笑了一下,回答说:“你好,很抱歉,我不记得和你见过面。”
“让我想想……”对面的人沉吟着,一会儿之后说:“对了,我记得在杂志上见过你,你是不是那个演员恽夜遥?”
“是的,请问先生你怎么称呼?”
“我姓魏,叫魏浩桦。”
“魏先生,幸会。”恽夜遥坐直身体重新打了一声招呼。
魏浩桦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扭捏做作的人,他说:“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是在等人吗?”
“是的,等一个朋友,他在对面的警局里工作。”
“啊!刑警先生,是我一直向往的工作呢!”
“魏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说出来其实你不太会相信,我是一个手工制作者,专门做一些木雕工艺品一类的东西。”
恽夜遥的视线在魏浩桦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说:“一点都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是哪个企业的董事长或者CEO呢!”
“恽先生取笑了,我就是门面板长得还行。”
“哪里,制作木雕工艺品可比企业管理难多了,我也很喜欢艺术家呢。”
“是吗?那太好了。”魏浩桦开心的回答了一句,一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恽夜遥的脸。
这个时候,谢云蒙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看到魏浩桦说:“小遥,这位先生是谁呀!”
“小蒙,你怎么提前出来了?”恽夜遥问道。
“我还没下班,只是接到你的电话,出来看看。”
“哦,这位是魏浩桦先生,我们刚刚认识,在喝咖啡的时候聊了几句,魏先生说他是个木雕手工艺者,很厉害的职业呢。”恽夜遥微笑着说。
谢云蒙朝着魏浩桦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然后对恽夜遥说:“那我先回去了,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你等一下自己到停车场那边去,我在那里等你。”
“好。”
谢云蒙走后,魏浩桦也站起身来,他递给恽夜遥一张名片,说:“这是我住的地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玩玩,我们家可是一栋很有趣的房子哦,你看到一定会感兴趣的。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再会。”
‘我会调查清楚的,包括我是不是小遥的兄弟。’
莫海右现在已经改变了之前的某些想法,原先他害怕知道事实,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期待,关于父亲,关于母亲,还有关于和小遥的关系。
抬起头来,莫海右准备将心中的浊气随着呼吸一起释放,却无意之中看到了一辆小汽车从身边驶过,车上坐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40多岁,浑身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
莫海右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正想要忽略继续向前走,男人却突然停下汽车,招呼他说:“哎!恽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一声恽先生立刻引起了莫海右的注意,法医正视从汽车上下来的人,反问;“你是……”
“恽先生,怎么一会儿你就忘记了?我们刚刚在咖啡店门口见过呀!我叫魏浩桦。”
“啊!是魏先生,真巧。”莫海右明显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顺势扮演了恽夜遥。
魏浩桦说:“恽先生,你没有开汽车过来吗?”
“没有。”
“怪不得呢,我想你怎么在我之前出现在这里,现在的时间开汽车简直比蜗牛还慢,我都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才回到家里?你看看,”魏浩桦伸出手腕,指着手表指针说:“晚饭之前出发的,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居然开了快两个小时,也真是够了。”
他一个劲的抱怨路上堵车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莫海右阴沉下来的脸色,莫海右伸手将刘海弄乱,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恽夜遥,对魏浩桦说:“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
“对啊,我给你的名片上面有写地址的,诺,就是你背后不远处小树林里的那栋房子,我们家的那栋房子会消失和重现,当初是我曾祖父设计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莫海右回头看了一眼,魏浩桦所指的就是他刚才走出来的那栋房子,心里大概明白了魏浩桦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谢谢你的好意,魏先生,不过我现在要去另外一户人家,就不奉陪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要不要我用汽车送你过去?”魏浩桦自告奋勇的说。
“谢谢,不用了,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景,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行。”
“那好吧,恽先生,再会,下次你可一定要去我家看看。”
“好,再会。”
莫海右目送着魏浩桦开车离开,回头继续向与之相反的方向前进。
恽夜遥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要去的那户人家,晚饭时间比一般人家要晚一些,等他们到达正好。他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倒是觉得很惬意。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此刻大概已经在主人家等自己的莫海右。
恽夜遥随口问了一句:“小左最近很忙吧?”
“什么?”谢云蒙一下子没听清楚,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说:“莫法医吗?他……算是吧!他确实挺忙的。”
谢云蒙的话让恽夜遥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说:“小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小左有什么事瞒着我?”
刑警知道他这个恋人的直觉敏锐,但是要不要出卖莫海右呢?刑警在心里斟酌着,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做这个恶人,于是对恽夜遥说:“其实最近我也不知道莫法医在干什么?你知道,我和他不在一个警局上班。不过……”
“不过什么?”
“你等一下见到莫法医,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因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好,我不说。”恽夜遥坐直了身体,对谢云蒙说。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听到他的允诺,谢云蒙才接下去说:“我听那边的同事说起,莫法医前一段时间好像请了长假,出去旅行了,目的地应该就是你的家乡W市,我想他是想去看看你给他描述过的地方。”
“小左真的去了吗?”恽夜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以为莫海右回心转意了,终于想要开始了解他们的过去。
谢云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恽夜遥,嘴上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不觉得他自从卡申夫蝴蝶的事情解决之后,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吗?我想有可能他想要找回某些记忆,却又不好意思和你说吧。”
“嗯,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小蒙,应你吉言,我也觉得是这样呢!”
恽夜遥的心情突然之间好了很多,莫海右可以承认恽海左的身份,是恽夜遥最希望的一件事,如果他真的能够找到证据并坦白心意的话,对于恽夜遥来说,自己的生命就完整了,就算母亲已经不在,小左也可以代替一切。
他只顾着自己高兴,却忽略了边上谢云蒙眼中担忧的眼神,谢云蒙也希望莫海右是去寻找记忆的,他们双胞胎兄弟的身份坐实,当然是刑警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树荫下,男人独自一人坐着,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被树叶掩盖的小路上,根本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树叶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就像小小的红色星辰一样,这些红色并不深,只是在边上青黄色的树叶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出而已。
晚上的风比白天稍微大了一点,吹拂着地上的片片落叶,小路边上的树叶都被吹的轻轻向上飘起,就连蒲公英的白色花朵,也开始四散。可是男人眼前小路上的树叶,却只是轻轻晃动,好像黏贴在路面上一样,不管风怎么吹,都不曾有一片乘风而行。
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奇怪之处,又或者他并不觉得奇怪,已经习以为常。他的视线紧盯着上下浮动的路面,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男人视线范围之外的一隅,被树干遮挡的地方,一个修长的黑影正在窥视着眼前的男人。看不清楚黑影的面目,只能看到他专注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像是一种期待,又像是一种疑惑。
几分钟之后,坐在小路边上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走到树林和草坪交接的地方,迈开脚似乎要跨上小路,但脚尖刚碰到那轻微晃动的树叶边缘,就像碰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瞬间缩了回来。
“我还是回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男人自言自语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那栋房子,房子依旧是祖父留下时的样子,看上去那么轻薄,实际上却是最坚固的存在,一直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没有这栋红色星辰,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男人想到多年以来自己的行为,轻叹一声,转身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一刹那,小路上的树叶突然直接向上弓起一点点,一个小小的白色椭圆形从树叶缝隙中冒出来,随即又像突然缩进泥土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小小的意外,男人并没有看见,却被不远处的黑影看得清清楚楚,黑影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瞳孔,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特点。
记住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黑影也随着男人离开一起消失在树林之间。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一片树叶慢慢飘落下来,在空中随着风儿打转。
“可是我刚才看到你独自一人向那边的房子走过去了。我还跟你打招呼来着,你也说自己是刚刚到。”魏浩桦说。
他的话让恽夜遥猜到了一点什么,闭上嘴巴没有马上回答。此刻恽夜遥身后的谢云蒙开口说:“刚才过去的应该是……”
“小蒙!”恽夜遥突然出声打断谢云蒙说:“刚才我确实一个人离开车子走了一段,因为小蒙临时有点事,后来小蒙追上我说,想来这里看看,所以我们就又回来了。”恽夜遥的谎撒得不红心不跳,谢云蒙在后面也是带上了一点懵,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不过小遥突然之间说话做事变得奇怪,一定有他的道理,谢云蒙虽然没有办法立刻开口问,不过配合是肯定的。
“是啊,我开车路过的时候看到这种房子,觉得很好奇,才会拉着小遥回来的。”
魏浩桦好像相信了他们的话,说道:“本来嘛,我刚才就邀请恽先生过来看一看,可他不愿意,要不到我家里去坐一坐,喝杯热茶吧!现在这个天气还很冷,晚上喝杯热茶会很舒服的。不喜欢茶的话,我家里还有热乎乎的果汁。”
“好。”谢云蒙抢先回答道,他很想知道恽夜遥撒谎的原因,也想要看一看房子内部究竟是什么样子?反正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莫海右那里等会儿打个电话推脱一下就行。
恽夜遥没想到他会立刻答应,赶紧扯了扯谢云蒙的衣袖说:“小蒙,那边已经约好了,你不去怎么行呢?”
“没事,不就吃个便饭吗?你待会儿打个电话给莫法医,下次再约不就行了?”
“可是……”
“算了啦,小遥,你和魏先生一天连续碰到三次也是缘分,他既然都这么热情邀请我们了,不去不是更不好吗?”
恽夜遥确实也想到房子里去看看,不过想到小左的嘱咐,他又犹豫不决应该要怎么做。趁着恽夜遥犹豫的当口,谢云蒙一把拉住他,跟着魏浩桦朝树林中的房子走去。
这里是一条两边非常空旷的马路,就算有树林遮掩,也不是那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树林之间的空隙非常大,有人在里面走动的话,绝对可以看到。
可是放眼望向四周,不要说莫海右的人影,就算是一只兔子或者猫咪都看不到,这也真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对此我们只能暂时放弃寻找莫海右的行踪,来看看进入屋子里的演员和刑警到底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
晚上7点半左右。
长方形的小小客厅里,主客之间的气氛非常融洽,魏先生作为主人,正在热情地对两位客人谈及过去这栋房子里发生的趣事,而他们家的阿姨,此刻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里织着毛衣。
这位阿姨并不是外人,她是魏先生和魏小姐兄妹的小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辈子都没有嫁人,而是和自己的两个侄子生活在一起,帮着他们做饭,做家务。
桌上的果汁是现榨的,飘散出一股独特的清香,让房子里的空气也闻上去特别沁人心脾。恽夜遥捧着杯子坐在谢云蒙身边,他们的位置靠近窗边,窗帘拉开了一半,在朦胧的灯光和户外月光的相互照耀下,恽夜遥充满了缪斯一样的独特魅力,客厅里的另外三个人始终把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过去我们这里可是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我曾祖父的时候,这整个一条街的房子都是他的,那时候他在这里的名声非常响,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先将自己的家世炫耀一番之后,魏先生才说:“在我曾祖父去世之前,这栋房子里住过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据说她可以和过去的四大美女媲美,想要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烂了,可是曾祖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把这位小姐许配给任何人。”
“这位小姐是你的奶奶吗?”恽夜遥问了一句。
“不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我记得小时候我曾经见到过这位小姐的照片,他和我的曾祖父,还有奶奶站在一起,说实话我的奶奶并不算漂亮,这是符合当时社会的一般审美要求而已,她的五官特点,都与我曾祖父非常相似。”
当刑警把这些偷偷耳语给演员听之后,他们立刻就做出了今晚借宿在这里的决定。
在小沙发上织毛衣的阿姨似乎任何事情都没有察觉,也没有站起来确认情况,她一如既往的坐在边上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活计,同大部分老人一样不屑于参与年轻人之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魏浩桦回到了家里,他头上身上都沾上了一些青黄色的落叶,最奇怪的是,衣服的手肘和膝盖部分被弄湿了,好像刚刚在水里捞过什么东西一样。
在他身边的阿姨抬头看了一眼,把毛衣往边上一放,说:“小桦,我去给你拿件干净衣服来,春天最容易感冒了。”
“好,谢谢阿姨。”魏浩桦看似很轻松地回应了一声,坐回到恽夜遥和谢云蒙身边,此刻这两个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谢云蒙问:“找到那些孩子了吗?”
“找到了,果然是他们在房子周边跑来跑去,已经被我赶回家里去了。”
“这么晚的天,他们不会迷路吧?”恽夜遥问:“早知道应该让小蒙去送一下的,毕竟小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险。”
“没关系,以前我也曾经提出过要送他们,但这些孩子对此地比我还要熟悉,很快就跑没影了,事后也不见他们的家长来找。反复几次之后,我就不再担心了。”魏浩桦说。
恽夜遥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表面上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各怀心思,恽夜遥和谢云蒙在斟酌着怎么跟魏浩桦提出要求住宿的事情,而魏浩桦的思维则不再有刚才那么专注,而是时不时就会朝窗外望上一眼,好像在确认什么事情。
——
地上的树叶发出轻微被踩踏的声音,黑影小心翼翼避开房间窗户,朝屋后走去,在房子屋后的黑色部分,也就是二楼墙壁上,有一扇被玫红色窗帘遮掩住的窗户,此刻窗户虚掩着一条缝。
黑影轻手轻脚踏着房子的结构边缘,尽量不发出声音,向二楼爬上去,当他的手碰触到窗框之后,停顿了一会儿,仔细倾听房间里的声音。
“没,没有,哥哥,我没事……那个,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魏月明的声音听上去带着颤抖,这让魏浩桦显得更加紧张了。
魏浩桦继续敲着门说:“明月,我带来了两个客人,他们想跟你打声招呼,你来开开门,打完招呼我们就走。”
“我……”房间里的女孩依然吞吞吐吐的,好像不愿意出来开门。
这种事也不好勉强,于是恽夜遥说:“魏先生,算了,我们还是明天再打招呼吧。”
可是恽夜遥的话语刚刚落音,房间里就莫名其妙传来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一个穿着皮鞋的人发出的脚步声。
这一回,魏浩桦再也耐不住了,他掏出自己身上的备用钥匙,直接开门就闯了进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跟在他身后,刑警先生由于刚才看到黑影的事,怕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把演员紧紧护在臂弯里。
意想不到的事情,意想不到的结局,就在短短的一两秒钟之内呈现在恽夜遥眼前,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对待,整个人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空空如也的瞳孔中只映照出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美丽如画般的长发公主紧紧抱着王子的臂膀,而王子则用一种惊愕意外的眼神看着门外呆立如同木雕一样的人,脸上表情复杂。
——
恽夜遥整个人陷入一片恍惚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伤心,还是妒忌,亦或者是失望!反正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看着房间里的男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他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庞,此刻看上去是如此陌生,好像硬生生从他生命中撕裂开来一样,恽夜遥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错,自己这么多年来小心呵护的三人行终于再也走不下去了……
轻轻推开谢云蒙想要抱紧他的手臂,恽夜遥踉跄着朝房间里跨进几步,走到那个拥有记忆中名字的人面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小左,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海右事实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惊到了,他什么都没有想做,只是想要从窗户离开房间,躲开小遥的视线,莫海右的的确确在乎恽夜遥的感受,可是,明月突如其来的拥抱,以及凳子翻倒所造成的阻碍,让他没有及时逃离。
“小遥!小遥!你在哪里?快点回答我!”谢云蒙满树林奔跑,寻找着恽夜遥,可是恽夜遥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不要说人影,地上连个脚印都找不到。
此刻的莫海右也是急疯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深夜回访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如果预料到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夜里重新回来探究秘密。后悔和懊恼,还有对自己的愤怒让莫海右几乎失去了理智,他狠狠用拳头砸向树干,粗糙的树干在拳头上留下痕迹,但疼痛依然不能让头脑有半分清醒。
“小遥,你在哪里?快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莫海右朝着虚空大声呼喊,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谢云蒙跑回来一把揪起法医先生的衣领,他怒吼着:“莫海右!!要是小遥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两个人此刻都在丧失理智的边缘徘徊,没有一个人愿意退让。莫海右狠狠把谢云蒙推开,同样怒吼着:“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伤小遥的心!”
莫海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是听到谢云蒙耳朵里,那就是他承认了和魏月明的关系,谢云蒙更加不依不挠:“我怎么了?我至少是真心的!不像你,从来不把小遥当回事!!”
“你胡说!!”莫海右忍无可忍,正准备扑上去揍刑警先生,结果被魏浩桦从后面一把拉住了。
魏浩桦和阿姨都跑到了树林里,他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好好想想恽先生会去哪里?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还有,莫先生,你和明月的事我刚才已经听阿姨说了,有什么都是可以解释得清楚的,何必一定要闹成这样呢?”
他的话让法医先生瞬间冷静下来,是啊,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冲动?小遥被自己气跑了,但是老师的家不就在附近吗?也许小遥冷静下来会去那里呢?
莫海右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号码,此刻谢云蒙也终于想到可以打电话,于是凑近过来听着。莫海右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