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秘境,罗家府邸。修炼了一整天的令狐绝走出了房门,明天就是他发起挑战的日子,可此刻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紧张和凝重,反而还有那么点悠闲淡然的意味。活动了一下腿脚,顺着竹林往外走,有几个罗家族人守在竹林外,见令狐绝行出,也不说话,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令狐绝在修炼时不受打扰,只要令狐绝不离开府邸,那么去哪里,干什么他们不想知道,也无权干涉。
竹林外,有一座廊桥,桥下溪流潺潺。有几个罗家的妇女正在远处洗涤衣物,这是处活水,皂角起的泡沫顺着溪水流淌。
在廊桥前驻足,令狐绝又伸了伸懒腰,感受着肌肉紧绷松弛后带来的舒爽,如他所料,经过一个昼夜的修炼,明轮法身的第一层已经小成,**的力量和柔韧度有不小的提升。
徐徐的吁了口气,体内的思思仿似明白他心中所想般开口道:“阿绝哥哥,是不是想图苏他们了?”
眼眸内有温柔的光芒波涟,令狐绝牵起一抹悠远的思念道:“也不知道最近他们过得怎么样?”
从令狐绝话中的情绪,思思听出了一丝忧虑,轻柔地道:“别担心了,有雪祖她老人家坐镇,谅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根据先前商议的,雪祖处理完黑夜精灵族的事,就会赶往红月城。可令狐绝担心的何止这些,黑夜精灵女皇到底怎么样了?流莱帝国是不是如他以前所料正在积极备战?猎鹰师团现在又是什么形势?这许许多多的问题就如同杂草般在他脑海里滋生,让他很难静下心来。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进入金雷秘境,领悟金系法则,就不管什么百爵榜,直接回红月城。
有脚步声匆匆移近,让令狐绝转过身来,来的是罗天雕。他似乎对令狐绝站在这里有些意外,微一怔后,眉开眼笑道:“小子,大哥找你。”
大哥。那不就是罗家的族长。自己的亲祖外公。令狐绝有些愕然,自从自己进罗家后,和罗天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罗天鹏好似对自己很是冷淡。可看罗老的神色,好似又有好事。不解中略沉吟了一下道:“罗老,知道什么事吗?”
罗天雕自然清楚是什么事?可他现在不方便说,只能含糊地道:“你去了就知道。走吧。”说完,径自转身,领着令狐绝的脚步走上了廊桥。
在一间装饰古朴典雅的精舍内,令狐绝见到了一袭白袍的罗天鹏。他挥手示意罗天雕退下,目光很平淡的扫了令狐绝一眼后,淡淡地道:“坐吧。”
令狐绝没有入座,以他的身份岂能在罗天鹏身前入座?不管是罗天鹏是真客气还是假近乎,他都不能逾越。
罗天鹏也没有勉强。自己入座后,淡然地道:“明日之战,你有几分把握?”
令狐绝目视一脸肃穆的罗天鹏,心中也没有太多想法,很平静地道:“尽力为之。”
这不是罗天鹏想要的答案,他眉宇微微一蹙道:“此战关系我罗家在族里的地位,希望你不要小视。”说到这里。他有点埋怨自己的父亲,这么大的事事前也不跟自己商量,要知道,这次挑战的结果可不是个人的胜负那么简单。
令狐绝这几天也揣摩出了老祖宗让自己进行挑战的一些用意,可在此刻,他只能装糊涂。淡声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变化?”
罗天雕沉吟了一下道:“你现在也算我罗家的一份子,有些事本王也不瞒你。这次之战,虽是秘密进行,可我族的一些重要人物还是会亲临观摩。你在尘世中历练过,有些事不用本王说你应该清楚。总之一句话。明日的胜负对我罗家很重要。”
令狐绝是清楚,而且是很清楚。光明族入世在即,权利将要得到新一轮的清洗。一直以来,罗家后继无人,在族里得到的支持有限。现在机会来了,罗海旋在这次精英弟子选拔赛中杀入前五,如果自己再能战胜其他家族的后起之秀,那罗家的底蕴无异会得到一些小家族的肯定,这样一来,那些依附林家、吴家的小家族就会重新站队。
见令狐绝沉默不语,罗天鹏眉宇稍舒,缓缓地道:“你也不需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罗家的盛衰,不会系于任何一个人身上。”
这句话意思就比较深刻了,令狐绝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和微妙,罗天鹏沉哼了一声道:“你需要什么魔武、装备,尽可明言。”
这估计就是他找自己来的目的?令狐绝猜测着,沉吟了片刻后道:“谢族长好意,我暂时还不需要。”
罗天鹏有些意外,可作为一族的族长,些许的意外已经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波动,缓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下去好好准备吧。”
令狐绝恭施一礼后,退了出去。在出门转身的刹那,他的唇角牵起一抹笑意,显然,老祖宗是想买罗家一个好,让罗天鹏出面给自己一些馈赠。可这个馈赠他不能收,因为自始至终,他对罗家都没有多少归属感。当然,老祖宗、罗老几人的恩情他是铭记于心的。
罗天雕就候在精舍外的石榴树下,一见令狐绝出来,就迎了上来,牵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小子,这趟来得值吧?”
令狐绝笑笑,不可置否。罗天雕仿似想起了什么事,犹豫了一下道:“宇文家的那个丫头来找过你?”
宇文家的丫头?令狐绝有些茫然,行进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
微哼了声,罗天雕神色复杂地道:“就是宇文家在明思神殿的那个圣女,小子,你别说你不认识。”自从知道有令狐绝这个人后,对他和光明族的恩恩怨怨,罗家也做过一番了解。所以,罗天雕也知道有宇文琴这个人的存在。
一听是宇文琴,令狐绝目光变悠远了,缓缓道:“她人呢?”
罗天雕摇摇头,他也是听大哥罗天鹏说的。对中间发生的事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为了让这小子不受打扰,大哥做了一些安排。
令狐绝也没追问。他只是有些奇怪,宇文琴是何时回的光明族,又怎么会来找自己?想起自己和宇文琴的一些往事,他的心还是荡起一丝涟漪。毕竟,对于宇文琴,他是真得被感动过,也是真得喜欢过。
俩人并肩走了一会,罗天雕就告辞了,明天就是令狐绝发起挑战的日子,有些事还需要他去准备。
顺着石径前行。令狐绝很快来到了所住精舍的廊桥之外,愕然发现,罗海微就等在廊桥之上,而且不是一个人,另外一个竟然是他的舅母。宇文昭雪。一看令狐绝出现,宇文昭雪就露出兴奋的神情,可罗海微显得意兴阑珊,情绪不高。
“你们这是?”令狐绝走近后,有些茫然地道。
剑眉一挑,罗海微哼声道:“好了,人既然来了。就没我事了。”说完,就径自转身离去。
令狐绝目注她的背影,心中暗暗纳闷:自己没得罪她啊,怎么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其实罗海微的不悦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宇文昭雪,要不是有他和宇文昭雪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罗海微都懒得搭理这个女人。
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宇文昭雪笑吟吟道:“是我找不到地方,拜托三小姐带路的。”
令狐绝朝宇文昭雪微施一礼道:“舅母。”
宇文昭雪好似很享受这种礼遇,却又忙不迭的叠声道:“好了,好了。自家人,那那么多礼数。”
顺势直起身,令狐绝道:“舅母,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宇文昭询四周环顾了一下,见左右无人,凑近些,压低声音道:“有一个人,说是你的朋友,托我带封信给你。”
令狐绝心中的疑惑一下被勾了起来,朋友,能在秘境内自称是自己朋友的可以说屈指可数?难道是宇文琴?思量着,他神色凝重的接过了宇文昭雪递过来的信件。并不急于展开,而是问道:“舅母,这人是怎么找到你的?”
宇文昭雪一听这话,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期期艾艾地道:“这个,是巧遇的,他说是你的朋友,来罗家找过你,被族里的执事所拦,不得已,才找上我的。”
从宇文昭雪的神情变化中意令狐绝心中清楚,恐怕这个自称自己朋友的人,施了不少好处,才让自己这位舅母甘心跑腿。无疑揭穿,令狐绝浅笑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在廊桥的柱廊处展信一看,这一看,目光变得森寒了起来,而写在信上的字也瞬间化为乌有。这是写信者施的秘术,并不是令狐绝刻意为之。
他强制镇定了一下心神,转身道:“劳烦舅母了。”
宇文昭雪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辈,一看令狐绝的神色,就知道他有心事了,也无意久留,笑言道:“那我就回了,有空去家里吃饭。”说完,柳腰款摆,一步三摇的走下廊桥。
她的背影尚未隐没,令狐绝体内的思思已迫不及待地道:“阿绝哥哥,怎么办?”她同样看清了信上的字,以她对令狐绝的了解,这又是个左右为难,而最终必将妥协的难题。
令狐绝心情是沉重的,他长吁一口气,也不回答,只是把深邃的目光投注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知道他一时难以决断,思思也帮着拿主意道:“要不,把这件事跟老祖宗说说。”
“说了又能怎样?”令狐绝有朽涩地道。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以前自己身边的人总说重情重义是自己致命的软肋。
“那你要答应他们所说的?可是,这样我们就去不了金雷秘境了。”思思急切地道,不知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得劲。
心中无异是憋屈的,是烦躁的,可令狐绝不想把自己的这种负面情绪传染给思思,长吐一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欠的情总归是要还的。”
思思明白这情从何而来,善解人意的她也清楚令狐绝的苦衷,可也不忘提醒道:“要是他们出尔反尔,继续拿她要挟你呢?”
这个可能令狐绝也想过。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看完信后,他已经把很多事彻头彻尾了想了一遍,包括信中所言之事的真实性。以及思思刚才说的这个可能性。依他判断,此事真假毋容置疑,对手有这个能力做到他们信中写的一切。但思思说的这个不能不防,被人掐醉咙的感觉不好受。
见令狐绝沉默不语,思思再一次劝道:“阿绝哥哥,这次你听我的,把这件事告诉老祖宗,何去何从让他做决断?”
令狐绝摇摇头道:“不行,对方有备而来,必定会料到我会把此事告诉罗家。一定做好了应付的准备。更何况,依老祖宗的性格,极有可能把这件事闹大,反而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那你说该怎么办?”思思有些不悦地道,她的不悦来自心中那份淡淡的醋意。
权衡了这么久。令狐绝心中已经有决断了,不过这个决断还是个雏形,有很多事他要找人询问,也要找人商量。而这个人,只能是罗天雕。
清晨,在光明斗场内,已经等候着不少人。虽然和先前比赛时热闹的场面没法比。可气氛的凝重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今天在场内的都是光明族平时难得一见的高层人物,包括一些小家族的长老、族长。他们按照彼此关系的亲疏,分成好几个圈子浅浅私语。这次挑战赛虽然没有他们族内的弟子参加,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比赛的结果可能会对未来光明族的势力清洗带来极大的影响。
吴家的人进来了。领头的竟然是吴家许久没露面的老祖宗吴煜,他唇角含着一抹浅笑傲然而行,在他身后,簇拥着一群吴家的人,有吴家的族长吴伟。有一脸沉穆寒森的吴天,当然还有今天比赛主角之一的吴猛,他就跟在吴煜的右手边,一袭白色劲装衬着他英气勃勃,豪气干云。
好些和吴家关系不错的小家族的族长、长老一脸惊骇的起身相迎,吴煜的出现,足见三大家族对这次比赛的重视。
“煜长老,你老来了。”
“煜长老,好久不见。”
————————一个个略带奉迎的喊声响起。
吴煜含笑以对,和这些小辈们寒暄着,这些小家族虽然整体实力不如吴家,可还是有些没露面的老家伙足够引起他的重视。
一时间他们这个圈子的气氛热烈多了!引起了其他几个圈子人的注意。
“煜皇也来了,看来吴家这次是要动真格的。”说话的是诸葛旦,他是诸葛家的大长老,一个身材高瘦,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诸葛家整体实力不逊吴、罗几家,但只有俩个中阶皇者的老祖宗,和吴、罗几家相比,未免逊色了一筹。
“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看着吴煜的目光朝这个方向望来,站在诸葛旦身边的一个白发老者低声道,他叫上官云天,是上官家族的族长。上官家族虽有着辉煌悠久的历史,可现在已经没落,族中没有一个皇阶的强者,所以,对于任何一方势力他都不敢得罪,可基于自身家族的传统,也不想轻易附庸于那个家族,只能和诸葛家、宇文家等一些中型家族团结在一起,在族中争夺话语权。可这种联盟是不牢靠的,要是吴家,罗家等强势逼迫,他身边的盟友估计没人敢出头。
诸葛旦冷冷一笑,有些寒声地道:“上官族长,你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了吧?”
上官云天老脸一热,也不说话,只是朝吴煜射过来的目光微微颌首。
对上官云天这种行为,诸葛旦有些鄙视,可他心中也清楚,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家族将同样做出这样的选择。
气氛一下沉闷了起来,和远处吴家的热烈气氛呈鲜明的对比,站在这个圈子里的各个家族的实权人物都在心中权衡。吴、林、罗三家鼎离的局面短时间内不会改变,看得就是以后的潜力和发展。
一声清朗的笑声在入口处响起,迎的场内的众人皆抬头望去,来的是林家的人,领头的赫然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中年男子,他叫林伯当,今年六十五岁,别看他年纪不大,辈分不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皇者。也是光明族万众瞩目的天才之一,当初在他晋升王者时,光明族的族长就曾预言,此人是极有可能步入帝者境界的。在光明族。一入帝级,就自动成为光明族族长的候选人,和原来的家族脱离光系,成为光明族真正的核心所在。所以,从某种层面上讲,他现在虽然还是初阶皇者,但地位还隐隐在林家那几个老牌皇者之上。
那些依附林家的小家族立刻笑颜逐开的迎了上去,林伯当的出现,无疑给他们注入了一记强心剂。在众人的簇拥下,林伯当朝吴煜走去。他笑着,脸上流露着一股在皇级强者身上极难看到的朝气:“哈哈,想不到区区的挑战赛竟然能惊动煜皇你老。”
吴煜脸色有点不善,虽然他的境界比林伯当高了许多,但从精神风貌来讲。却弱了一筹。没办法,年轻就有朝气,这是强大气势所不能掩盖的。他冷冷一哼道:“怎么?那几个老家伙老得都不能动了?”
林伯当听出了其中的暗喻之意,也不恼,轻笑道:“煜皇,这些小事,本皇这个做小辈就能代劳。就不必麻烦几位老祖宗了。”言外之意,就是吴家找不出一个辈分小一点的皇者。
吴煜心中郁闷,却也无意和小辈做口舌之争,脸色沉凝地又哼了哼。会意的吴伟立刻接口道:“怎么罗家的人还没到?”
这句话立刻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按理说,既然是罗家提起的挑战。那应该早来。斗志昂扬的吴猛也不管自己的小辈身份,有些不屑地道:“我看,那个什么令狐绝估计是不敢来了?”
“谁说不敢来?”一个霸烈的声响震动四方,随着这声响,罗宇刚率领着罗家一干人等涌进斗场。可奇怪的是,除了罗宇刚有些怒气冲冲的样子,其他人,包括罗家族长罗天鹏脸色都有点怪异。
“宇皇。”这次林伯当不敢托大了,以晚辈之力恭施一礼。作为后进的皇者,罗宇刚一直是他心中追赶的目标。
吴煜和罗宇刚是老相识,而且是老对手了,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他森森然地道:“宇皇,既然来了,就开始吧。”
罗宇刚双眉一蹙,袍袖一挥,叱道:“着什么急,再等等。”
他的情绪不对,所有人一下感觉到了,有些聪明的人立刻注意到在罗家来的人当中,除了大家都认识的罗海旋外,根本就没一个年轻人。一下子心里都活泛开了:“难道罗家真要认输?”
“那个令狐绝不会是真不敢来了,那罗家这脸可就丢大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包含着迷惑、不解等等意味注视着自己,罗家人的神情都显得比较尴尬。今天他们来的时候,派人去找令狐绝。可派去的人说,一大早,罗天雕就带着令狐绝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仿似意识到什么,吴家族长吴伟仰头长笑后,充满讥讽之意地道:“罗天鹏,这就是你们罗家的子弟?”
罗天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憋屈,这一下子,仿似又让他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候,他就是这样被吴家的人羞辱。
一见族长受辱,罗海旋血气上涌,抢身出来道:“罗家子弟在此,谁敢一战?”
这一句话,印证了刚才众人所想,一时间众说纷纭:“令狐绝真的退缩了?”
“怎么会这样?”
“罗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家的人无言以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罗宇刚也气得七窍生烟,可他深信令狐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才耽搁了,可心中的怨气还是情不自禁的起来了,厉叱道:“好了,吵什么吵,林家的人不是还没来嘛?”这句话,算是一个理由,却有些苍白和无力。
吴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冷笑着道:“宇皇,依本皇之见,那个叫什么令狐绝的小辈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他说是这样说,但其实心里,对令狐绝又有了一番新的评价。
罗宇刚气怒之及地喊道:“罗里吧嗦的干嘛?一会自见分晓。”
这时,一个一直守护在斗场外的罗家长老兴冲冲的冲了进来,远远地喊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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