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是在矿山给矿工们做饭的,中途出去了一次,再回来时,已是夜幕降临,一轮月色,从窗外洒入,静的凄凉。无弹窗)他蹑手蹑足的走到石床边,从袍袖里取出一个带盖的瓷碗,还未放下,调息完毕的令狐绝已睁开了眼眸,他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苏醒的这么快了,在他体内,有黑妖精之戒赋予的生命本源之力,这让他更有把握了。
“吵醒你了?”老者一边说,一边端起瓷碗,将盖子打开,里面,有一柄小巧的银匙。
知道老者要干什么,令狐绝那好意思,口中连说自己来。也确实,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他已惊人的速度复原,自己吃饭什么的小事已没有任何问题。
“别动,躺着。”老者佯怒道,他这种严肃的神情和凯木老爹尤其想象。
令狐绝不动了,张开嘴,缓缓的吸食着老者哺喂的豆粥,他心中有一股异常的温暖感觉,这种感觉是深刻而柔软的。他记得,在小时候,有一次生病了,凯木老爹也是这样喂食他的。
想起凯木老爹,他的心是酸的,是痛的,他相信,自己能在这里遇到这位老者,也是凯木老爹冥冥中的保佑,不然,后果真得不堪设想。
带着这种感恩,这种思念,他一直喝完了小半碗,才微笑着向老者道:“够了,老爹,我已经饱了。”
伤病初愈,不能吃太多,这点道理老者也是懂的,他没勉强,放在手中的瓷碗,缓缓地道:“我叫林森,不,应该是凯森,凯是我们母亲的姓,为了纪念我们那个父亲。她帮我们俩兄弟取名为木和森,合起来就是双林。”
令狐绝也微叹了口气,怕再引起老者心里的痛楚和伤感,急忙换了个话题道:“凯森老爹。你有儿子吗?”
没想到这句话,让凯森的神色更加沉郁了,幽沉地道:“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你好好养着,实在不行,等他们俩个明日值勤的时候,我背你出去。”
令狐绝很是感动,他知道,这个背字后面对凯森老爹这种境界、这种身份的林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些动情地道:“凯森老爹,等我拿回我的东西,你跟我走吧。”
“走?”凯森静静地瞧着窗外,眸子里漾起一片怀念的光影,这光影很柔和。但却深刻无比,只有一个游子在思念的故土家园时,才有这种渴切而依恋的情感流露。良久,才叹口气道:“算了,孩子,我们能在这里见面,已经是神的眷顾。也算了了我多年的一桩心愿。”
令狐绝没有勉强,从凯森老爹的话里,他听得出,在林家,他也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
不说话了,再次闭起双眸。调息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睁开眼眸时,窗外有一丝曙光透入。活动了一下筋骨,效果好的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除了骨折的地方还有些隐隐的酸疼外。其他的伤处,已没有什么大碍。
其实,这也正常,像他这种境界,这种体质,只要不是魔晶,斗丹或者精神力受创,基本就没什么大事。但话也要说回来,如果没有黑妖精之戒的生命本源之力补充,他要恢复到现在这个状况,最起码还需要三,四天。
靠石壁而坐,令狐绝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要对付俩个爵级强者并不难,但要在不惊动其他人,又不给凯森老爹留后患的情况下,那就有点难度了。可这点难度难不到他,很快,他就有了计划。
不一会,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听声音,来的不止凯森老爹一人。令狐绝立刻躺下,装出一副萎靡的神态,双眸无神且充满痛苦。
门开了,先进的凯森一看令狐绝的眼睁着,悚然一惊,刚想用身体去挡,可来不及了,一个体魄修伟的彪形大汉一掌把他拨开,奸声笑道:“哈哈,醒了?这小子体质不错。”他在救之前探查过令狐绝的气机,可由于血气太多混乱,他探查不出,只是从年龄上判断,这小子,撑死了也就是个爵级强者。毕竟,罗家这个年龄层次出名的那几个他们也都见过。
在他身后,又走出一个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看上去就不像一个好人。他眉宇间的神色有些古怪,咦了一声后,喃喃道:“血气流失了那么多,这醒得也太快了吧。”
令狐绝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神色,艰涩地道:“几位,是你们救了我?”
那彪形大汉在石凳上坐下,一条腿斜搁桌边,他冷冷瞅了令狐绝一眼道:“不错,是我们救的你,你是罗家的人,我们不能白救,说吧,要怎么感谢我们?”
仿似因痛楚蹙了蹙眉,令狐绝略显痛苦地道:“这个我心里有数,等我们罗家的人来了,必有重谢。”
仿似有些不悦,彪形大汉皱了皱眉,而那个尖嘴猴腮地凑上前,带着一丝狞笑道:“到时候你反悔了怎么办?我看不如这样,你从储物戒指里随便取些丹药,我们兄弟也不是很贪心,你看着给就行。”
这一步一套的伎俩,令狐绝见多了,他有些犹豫地嗯了一声,想抬手,却仿似痛得呻吟了一声。
目光贪婪的匆匆一瞥,尖嘴猴腮连忙从袍袖中拿出令狐绝的储物戒指和灵兽袋道:“背你来的时候,怕掉了,就给你收了起来。”
令狐绝有些感激的望了一眼,目光移到他的掌心,略带诧异地低声道:“咦,我的魔————杖呢?那可是三祖叔------公赏给我的,那可不能丢。”他说的断断续续,好似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三祖叔公,你说的是你们罗家的雕王。”尖嘴猴腮的立马道。
“是。”令狐绝吞了口唾沫,弱弱地道。
尖嘴猴腮和彪形大汉立马对视了一眼,罗天雕他们都知道,那可是宙级魔王,他赏赐的东西会是凡物?
语气里含蕴着无可掩隐的贪婪,尖嘴猴腮道:“知道掉在哪里了吗?”
令狐绝仰视室顶,好似在细细回想,眼角的余光瞥见。凯森老爹正惊惶不安的搓着手,可他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那局促的样子让令狐绝心中又浮起一抹暖意。
徐缓的吐出一口气,他好似触摸着回忆道:“那幽冥鬼猫追——我的时候。我记得是掉在————。”
“掉在哪里?”尖嘴猴腮迫不及待地道。
令狐绝仿似头昏眼花般晃了晃,低弱地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能找到。”
目光又对视了一下,在彪形大汉微微颌首后,尖嘴猴腮低促的道:“那我们现在就背你去,万一让别人拾走,那就不好了。”
就等他这句话,可令狐绝还是像犹豫了一下般,最后咬牙道:“也罢,这魔杖要是丢了。怎么——向三祖叔公——交代,那就麻烦俩位了。”
眼眸内那股子贪婪与渴切的光芒又亮了起来,尖嘴猴腮急忙去扶令狐绝,凯森老爹急了,想来阻止。却被起身的彪形大汉一把推开,森冷地道:“森老头,你干什么?”
一只手搭在尖嘴猴腮的背上,仿似是被十分痛苦地扶起同时,借以身影的阻挡,令狐绝另外一只手在石床上飞快的写了几笔,并朝惊惶无措的凯森老爹使了个眼色。
这过程并不算很长。可让尖嘴猴腮有点不耐,他在背起令狐绝的刹那,朝彪形大汉递了个眼色,那彪形大汉会意,出门查探了一番后,站在门外重重颌首。显然,他的意思是外面没人。
在彪形大汉的警戒之下,尖嘴猴腮背着令狐绝出了门,释放了轻身术,化为一道流鸿倏地朝前掠去。
凯森急巴巴地关上门。他想起令狐绝最后使的那个眼色,掀开被褥一看,石床上胡乱的写着几个字:老爹,后会有期。
这几个字让凯森稍微心定,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他能看出,这个叫他老爹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孟浪莽撞之辈。于是,眸子里流露出丝丝地感叹和淡淡的忧心————
大约掠行了半个时辰,俯在尖嘴猴腮肩头的令狐绝倏地抬起头来,唇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可这笑意,好冷,好煞,有令人颤栗的残忍。左掌倏然一旋伸出,准确无比的拿捏住尖嘴猴腮的喉管,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的使劲一捏。
然后似脱弦之矢般倒翻而起,双眸在瞬间变得漆黑,俩道黑光射出,正中紧跟的彪形大汉的胸口,那彪形大汉的眼眸神色瞬间变得惊恐和慌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哀求的意味。
可惜晚了,突现的黑龙枪倏地一刺,那双如鹰的双眸立即黯涩下来,仰天倒在了山石之上。
令狐绝也不好受,晃晃悠悠地才站稳,可看着倒卧俩侧的尸首,一抹冷酷的寒意浮上他的眼眸。
深深地吸了邻气,令狐绝觉得自己好受些了,蹲下身,从那个死不瞑目,还流露着惊诧之意的尖嘴猴腮身上拿回自己的储物戒指和灵兽袋,灵识一扫,确实没打开。
又匆匆脱下那俩个人的储物戒指,祭出俩道黑色火焰,一人一道,直接烧了个干净。
对于这种人,令狐绝是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意和同情之心的。
做完这一切,令狐绝又朝原路退了回去,他现在伤势未复,还不能单独上路,在林家矿山附近休养调息几天,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他还不知道,烈炎的伤势到底如何?
至于对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搜捕,他一点都不担心,矿山这么大,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还不简单。
在林家矿山的西侧大约十里外,有一处靠近山脊的乱石坡,一块巨大而倾斜的黑褐色岩石斜斜伸出,它的角度很刁钻,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岩石后的洞穴,而从里面往外瞧,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
现在,已经在这洞穴住了三天的令狐绝正在洞内盘膝调息,在这三天里,除了待在洞穴治疗自己和烈炎的伤势外,他还去了林家矿山几次,隔着老远见了见凯森老爹,见他一如往常,并没有受连累,才完全的放下心来。林家的人也来过附近搜寻,但很草率,只是走个过场。
烈炎的伤势比他还要严重,毕竟它承受了大部分圣盾灵击的攻击,体内的骨骼很多已经错裂。不过,经过这三天不间断的魔法治疗,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长吁了一口气,令狐绝缓缓地睁开眼眸,透过巨岩的缝隙,沉思地望着天空,眼眸里有一股蕴含禅意的空远感怀。
这几天不受丝毫打扰的安静,让前几天险象环生的他,在身心上获得短暂的修整与调剂。这种调整是非常必要的,人,不是机器,不能绷得太紧,否则那种精神的疲惫会留下隐患。
这份脱离喧嚣的宁静,他是享受了,可罗家却因为他的失踪,乱成一锅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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