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城五里外的平原上,一片静寂,万籁无声,就算有偶尔轻微的虫鸣声响起令狐绝也听不见,他盘膝而坐,垂帘闭眸,心中十分宁静,没有一点杂念,让思维完全停顿在方才比斗时的那份领悟中———他清晰的记得,在开始前,他是狼狈不堪的,是因为他习惯了听声辨形,而后来,他慢慢的流畅起来,是因为他把丑陋老者刀芒带动的气流当作了眼睛。气流是风的原始形态,既然气流可以当作眼睛,那么风呢————
他试着把自己体内的魔法元素融进从身侧滑过来的微风里,随着风儿慢慢地延伸出去。他触摸到了草叶,也触摸到了那挂在草叶上的冰凉,那是露珠。风儿继续吹散,拂过草地,掠过河面,又倏尔升向空中。
那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却有一点亮光在黑暗的尽头闪现,开始时是隐约的,隐晦的,可随着风儿的移动,拉近,开始逐渐明亮起来。一点,俩点,三点,更多的光点出现,宛如天空闪烁的群星。
倏地,令狐绝脑内灵台剧震,魔晶滴溜旋转并隐隐扩大,一道闪电劈落,一道青色的符文在魔晶上浮现,氤氲升腾,气象万千。一股极其玄奥的气息随之散发出来,紧接着,魔晶开始蜕变,代表光元素的白色慢慢占据了魔晶的顶端,散发着白光的符文就套在上面。在白光下,是一道淡蒙蒙的绿色符文,每一点绿光滑落,都有浓浓的生机浮现。而接下来,就是隐约的青色符文,和绿光、白光相比,它明显得黯淡了许多。再下面就是蓝色、金色、黄色,掺杂在一起的虹彩,因为没有符光,所以只是在魔晶的表面游离,最下面的只是一团浓郁的黑光,虽然没有符文,却有淡淡的法则气息萦绕。
魔晶蜕变的过程中,令狐绝感到整个身躯彷佛在云雾中飘荡,又似在狂涛如山的大海中浮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受带来的是灵台愈发的清明,直觉在告诉他,他要晋阶了。
果然,灵台再次剧烈震荡,已经大了一圈的魔晶更凝实,更透明了,仿佛把天际的蕴含其中,闪射着七彩的光芒。
终于到中级魔爵了。感受着体内澎湃的魔法力,和灵台内猛增的精神力,令狐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缓缓的睁开眼,透出一股飘逸绝俗的神色。
一道黑光从他的体内透出,夜魅那凹凸有致的娇躯映入他的眼帘,信息传了过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晋阶了,真是妖孽。
“快吗,都大半年了。”令狐绝对自己修炼的速度并不满意。夜魅彻底无语了,她可是停留在初阶足有俩年了。
“来,试试我的新法则。”令狐绝传递完信息后,轻声念道:“法则、大鹰眼术。”话音未落,一道青光从他的天灵盖透出,凝成一道青色的光环,悬浮在离他头顶一尺的空中,光环青光琉璃,晶莹剔透,让令狐绝整个人上去宛如上古的神灵,充满了无尽空灵的意韵。显得那么高雅,那么英俊。
“好帅”夜魅眼波如丝,掩唇惊叫。她丝毫不掩饰对令狐绝的赞美,反正他听不到。
“帅嘛?”令狐绝微笑着道。
夜魅像突然傻了一样,目光定定,小嘴微微地张着,喃喃地道:“你可以听见我说话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一张俏美充满野性的脸蛋儿不禁泛起一团红霞,这团红霞透自她白细的面靥上,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儿。
着她这娇羞的样子,令狐绝不禁愉快的笑了笑,道:“我的听觉没有恢复,是法则的作用。”
夜魅的本性是冷酷泼辣的,也只有在令狐绝面前,才会流露出些许少女情态。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一皱鼻子道:“什么法则,这么神奇。”
通过这鹰眼法则,夜魅的语音很清晰的落入他的灵台,而没有经过耳朵。于是,微笑地讲解道:“法则大鹰眼术,练到极致,百里内,各种景物,各种声音,无一遗漏,全入灵台。”
“很逆天的法则,跟你很配。”夜魅颇为惊异的点点头,开了句玩笑。
“是很有用。”令狐绝赞同地道。这大鹰眼术练到极致后绝对是征战沙场的不二神通。
“那有什么限制吗?”夜魅悄声问道,越高阶的法则,受到的限制就越大。
令狐绝没有说话,全力的运转法则,片刻后,才略带疲惫地道:“我现在尽全力可以到、听到一里外的东西,但消耗的精神力很大,最多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不过要是像现在这样,只听十米内的语声,那估计撑个十几天都没问题。”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我们回去吧,曼丝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夜魅轻声应道,化为一道黑光没入令狐绝的体内,片刻后,克罗城头掠过一道流光。
深夜月淡星稀,克罗城灯火明灭,有的地方灯火通明,有的地方漆黑一片。当然还有一些光影隐约流动的,那是一队队的士兵举着火把在巡逻。和令狐绝方才离开前相比,整个热闹城显得热闹了许多。
先回了趟客栈,没人,连老头儿都不在。令狐绝一时不知道如何去找他们?于是,他采取了一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他飞上屋檐,见不远处有一队士兵正踩着整齐的步点小跑而过。怕背后的双翼太过扎眼,令狐绝收了起来化为黑色披风,几个腾跃,起落。没有丝毫风吹草动的迹像,甚至就似从虚无中凝形——令狐绝已经那么突兀的拦在了这支队伍的面前。
以为是叛军残余作乱,刚刚被任命大队长的柳随风先是大大的退了一步,随即神色倏变,一股狂喜涌上眉宇,倏尔单膝跪地道:“参见师团长。”
还没等后面的士兵搞清楚状况,令狐绝已经把他搀扶了起来,笑着,脸上的线条极其的柔和,低声道:“柳随风。”他对这个曾经冒死送信的年轻士兵印象很深,所以一眼就认出来。
见师团长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无比激动的柳随风作势欲跪,却被令狐绝一把搀住,拉到一旁道:“夏尔、卡莫齐他们现在在那里?”
不得不说,几个月狼营的生活让柳随风干练了许多,虽然心情是极其激动和亢奋的,但回答问题时,还是有条不紊:“启禀师团长,俩位将军在我出营地前,还在城卫军团的营地。”
“还有其他人嘛?”令狐绝想了想道,他不想太早出面,毕竟军队的内讧和外部势力的插手,那予人的口柄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柳随风略有些窘迫道。他也是刚刚从狼营抽调过来,负责这片城区的巡逻和治安。
形势,夏尔他们应该进展的比较顺利令狐绝暗暗思付,他仰首观天色,离天明不过俩个时辰,于是,低声叮嘱道:“这样,你回去告诉夏尔和卡莫齐,说我在客栈,让他们不用急于过来,等局面完全稳定了再说。”
“是,师团长。”柳随风郑重地道,他心里十分愉快,庆幸自己的好运道,竟然能在师团长亲自吩咐下办事。
令狐绝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了。”说完,整个人长跃而起,有若流鸿曳空,猝然平掠,消失于夜色中。
望着夜空中如鬼魅般骤然消失的身影,那些张口结舌、口呆目瞪的士兵才凑上前惶悚地道:“大队长,这是谁啊?这还是人嘛?怎么来无影去无踪啊。”
“是啊,大队长,这位师团长大人是那个师团的,我怎么没见过。”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眼眸里有极度的惊诧之意。
“住口。”柳随风怒了,脸上的表情阴冷而愤恨,就像一个孩子被别人辱骂了父母般,有一种义愤填膺的冷酷和气怒。
士兵们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上任不久的上司是个好脾气,好说话的主。
“他是————”柳随风本来想说出令狐绝的身份,可想到师团长刚才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怕有什么计划,于是,改口道:“你们以后会知道,还有,你们给我听好了,刚才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不然别怪我柳某不给面子。”
掷地有声的话音狠狠砸在每个士兵的心头,也砸在克罗城凄冷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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