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天,黑色的山,墨黑的松林里站着一个身穿白衣裙的美女,那么的怯弱,那么的惜怜。(八.)可就在惜弱中一闪而过的眼神,却是那么得阴森和酷烈,不带一丁点的生气。
所有人都被眼前怪异的一幕给惊呆了,只有令狐绝微举右手,轻翘俩指,朝身后几米外的修斯等人做了一个只有猎人才懂的手势。
白衣女人冷幽幽的笑笑,语声也同她的笑声一样,冷幽幽的道:“慕容虬,把你们家秀留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慕容虬好象是为了给自己人装胆,脸一沉大声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装神弄鬼,还敢打我家秀的主意,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白衣女人神色越寒,冷清道:“你会后悔的”说完,整个身子尤如电光般一闪,又毫无预兆的突然消失不见,只有那冷嗖嗖的话还在令狐绝等人的耳朵边萦绕。一股阴森如鬼魅般的气息也从所有的人的心里慢慢的向整个松林蔓延。
令狐绝也没料到这个白衣女人竟有如此诡异,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拍了拍马腹边的布囊,随着思思微微探出的小脑袋,轻言道,“思思,这里的黑暗魔法气息很重,你多注意点,别让修斯等有什么差池。”
思思轻轻地点了点头,粉嫩的脸上也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作为元素精灵,她的魔法感受力远比令狐绝要高得多,抿了抿嘴,低声道,“阿绝哥哥,这里的黑暗魔法元素很纯,和一般人类魔法师所具有的黑暗魔法元素不同,恐怕敌人中有不少“魔之遗族〈1〉”的人。”
“魔之遗族。”令狐绝心里大奇,刚要发问,另外一侧的慕容虬已经按捺住心中的惊惧,略有些变声地说,“令狐公子,我们继续前进吗?”
令狐绝不便追问,只能点了点头,凛然道,“大家别慌,心不旁鹜,自然安宁。”
高大乌黑的松树枝干古虬,伸展盘绕,是无数的恶魔挥舞着他们的手臂,啸弄于天地之间。山风透过树间的缝隙,吹来森森的寒意,似无穷的怨魂在含泪啼哭。令狐绝等人骑着马缓步在这山道之中,厚厚的落松针让原本厚重的车轮声也变的轻微,好象也在害怕吵醒什么,打扰什么。
突然,令狐绝脸色一寒,身影凌空跃起,似一只怒矢,整个人飞向一块山石,随着刺出的黑龙枪,一蓬血淬然喷起于这块黑色的山石上,又被风吹得散溅了一地。山石开始翻转抽动起来,在所有人惊异的眼光中,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说真的,要不是冷漠的山石表面抹上紫红色的血渍圈圈,没有人会知道山石上还隐着一个人。
其实令狐绝也不知道这块山石上还真隐藏了一个人,只是凭他对黑暗魔法的灵觉,和猎人特有的原始直觉,察觉到这块山石和周围的山石并不相容,有一股特殊的死气。
随着令狐绝的身子再次在马鞍上落定,耳边传来了思思略带焦急地警示,“不好,是魔之遗族中的鬼忍一族。”
风尖锐的呼啸,山道边的巨松摆舞得更凶猛,更狰狞了。终于,慕容虬身侧头顶上的一段树枝在几次椅后,终于飘落了下来。在慕容虬豪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支黑幽幽的鬼刺从断枝中突出,迅速的刺进了慕容虬的左肩。
随着慕容虬下意识的闷哼声中,黑色的山石裂了,摇摆的松枝变了,刹时锐风激荡,掌劲如潮,黑色的身影晃飞似鸿舞长空。只是瞬息,只是那人们眨眨眼皮子的时间,十几名仅剩的骑兵宛如失去了他身体的重量,毫无挣扎之力的被摔飞到嵯峨犬齿交错的山石间——
山道一下子又恢复了安静,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象一切都已经结束。山石还是黑的,松枝还在椅着,可却有十几条鲜活的生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永远告别了这个人世间。生命,只有一次,可就这一次的生命就这样消失的不值。
令狐绝静静的坐在马上,如此安详,如此宁静,只有那脸上流淌的异彩还呈现着脾腺之态。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的进入了空灵的境界,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人和物的分差,只有生和死的区别。渐渐地,他的脑海一片黑暗,仿佛进如了未知的混沌世界,没有天地,没有生死,没有万物,只有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和那如蜘蛛网般逐渐延伸的灵感。刹时间,天地好象亮了,万物都吐露着属于自己的气息,原本被黑暗魔法笼罩的生机也如准备破土的春芽,一丝丝的向外释放着。
“这就是思思口中的“元素之精〈2〉”吗?”令狐绝欣喜的自问着。突然,他好象感应到了什么,动了,整个身子暴凌的三转九折,手中的黑龙枪更是快速得似西天的流电。在草丛里,在树枝上,在山石间腾跃翻刺,闪晃的姿势是如此美妙,如此诡异,却又如此辛辣,血从草丛里喷了出来,在树枝上滴了下来,在山石上渗了出来。
隐着数十米外的白衣女人,也是此次行动的领导人曼丝眼中更露出了惊诧之色,作为鬼忍一族的次一级忍者,她明白就算是族中的一级忍者,也不能如此迅速和准确的找出这些四级忍者的藏身地,“这个年轻人是谁?”看着令狐绝在一个回旋之下,又把一个忍者凌空抛起,整个撞在另一块山石上,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传出老远。
“再藏下去都要死了”对自己的隐身术第一次失去信心的曼丝终于忍不住了,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声的咏唱着,葱白的脸也随之被一层黑气所笼罩,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狰狞。
而另外一边,数十个已经现出身影的黑衣人宛如鬼魅般一声不吭的朝修斯等人扑去,在一片翻飞起落的劲风中,森森的鬼刺泛着黝黑的光,带着死神的气息,如秋萤远去后残留的那一点可怜的光晕,在修斯等人的面前闪动。
可他们错了,错的离谱,抛去隐身术的他们怎么会是修斯等人的对手。看着点点飞舞的刺光,修斯厉吼一声,手中的猎刀,像一抹闪电,淬然扑上,左手更是掌影如刃锋漫天,飘忽却又凌厉的攻向最前的几个忍者。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的人同时掠进。一时间,身影交错,刀影如山,刺芒如萤。
一个身材还算魁语的忍者,像喝多了酒,歪歪斜斜的翻了出去,打了两个转子,重重的跌到地上,他的天灵盖已经烂碎,粘白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混搅在一起,宛如一枚烂透了的红柿子。
这些忍者好象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身边同伴的倒下,仿佛与他们毫无关联,就像是发生在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的一件遥远的事情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难道真是这些人生命的定律吗?
慕容虬再一次地惊诧于修斯等人的战力之强,那如潮水般的刀影,捍不畏死的战意,和在此中透露出的无纠气,就像是一支无坚不摧的宝刃,只要砍到那里,那里就会粉碎,只要刺像那里,那里就会洞穿。
不远处,曼丝的咏唱声越来越重了,仿佛一串琉璃棒在重敲人皮鼓,发出那样嗜人的音响,而且有一桩异处——听在耳中,像连心跳也不自觉的跟随着那串音节而忽急忽缓了。
歌咏声越来越急,仿佛铺天盖地般朝整个山道洒下,急促,冰冷,好象一些冰珠子撒到人的心弦上,凉,紧。
坐在马车上的慕容漪觉得心跳加速,胸口好象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憋的难受。玉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粉脸涨的通红,几声断断续续地呻吟从瑶鼻中发出。“我好难受”修斯等人也察觉到了咏声异样,一个个神色大变,呼吸急促。那原本急速运转的真气也好象变异似地跳动的,时而缓慢,时而快速。
咏声一阵比一阵快,一阵比一阵急,是似骤然而起,又像鬼泣狼号,锐厉凄怖。几个修为尚浅的魔犬组员更是双手掩耳,全身颤抖,簌簌哆嗦着险些自马背上摔落。
当令狐绝那白色的身影如一抹流光闪过,最后一个忍者已厉嗥一声,满口鲜血狂喷的仆跌出九步之外后。身影也经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心好象被什么揪住了似地使劲的向外跳,尤其是脉搏更是极度夸张的搏动着。
令狐绝狠咬嘴唇,顺着渗出的鲜血,疼痛刺的灵台一片空明,趁着心神骤然的平静,令狐绝正准备纵身朝曼丝跃去时。一种光影闪耀,思思急脆的声音流过,“阿绝哥哥,这是鬼音,快合我们俩人的力量,咏唱光系的“生命绝唱”魔法,我一个人释放的魔法不能防护这么多的人”
令狐绝没空多想,仰首向天,一声轻声的咏唱又自他口中发出,那么的潇洒,那么的帅气,仿佛他一直就没有中断过这个悠闲而文雅的动作。“绽放吧,精灵之铠”
坐在马上已经意识有点模糊的慕容虬看到了他平生最惊心动魄的一幕,令狐绝全身被一套奇异的,流淌的银色光芒的铠甲所笼罩,微翘的翼角,双fei的护垲,再配上血红的精灵之心,仿佛远古复苏的战神,那神态,那韵味,在平静中令人感到有一种无可抗拒的窒息与震慑之力。
令狐绝继续轻声的咏唱着,“伟大的光系女神啊,请赋予我力量吧,生命绝唱”隔着一面透明的水晶镜,他的眼神流露出极度的彻悟与智慧之光。
曼丝惊呆了,她不敢想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巨大而且透明的白光从天而降,把令狐绝等人全部的围绕了起来,在流动的异彩中,仿佛有一种声音在歌唱,那么地隐约,却似乎又那么的清晰,
曼丝好象觉的自己的灵魂已经受这歌声指引而脱离了自己的躯壳在慢慢的延伸,在一个明亮的世界里,她感受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解脱,在前所未有的舒畅中,歌声化作诗句在耳边回荡,“世上万物轮转,皆有生息,花有开放,也有凋零,人自坠地,终至衰老今日,与明天便截然不同,好好活着,好好的去享受生命,享受阳光,享受你应该享受的一切”
曼丝痴了,醉了,从来有过其他颜色的玉脸上抹过一丝淡红。
1魔之遗族是指几个对黑暗魔法,或者有邪恶能力的种族的总称。这样的种族在整个大陆上并不多见。鬼忍族是其中之一,当然,相反的,也有神之遗族,指的是有爱好和平,却也有特殊能力的种族的总称。
2元素之精,是对元素的领悟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分称,一般的元素领悟力可以分为三类,先是元素之力,再是元素之心,最后是元素之精。一般的人类魔法师不太可能领悟到元素之精。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