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海晏河清
这一幕,就连在暗处观察的君霏羽等人也未曾想到,特别是当君霏羽看见了刺中相里昼余的那个女子时,更是惊讶不已,那正是朱雀。
曾经为相里昼余四处奔走的下属朱雀,竟在此刻给了他真正的致命一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此刻才是最后的结果。
“叛徒……”相里昼余用尽最后的力气不甘心地吐出这两个字,缓缓仆地,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直到自己的主人倒下,相里家的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去追那背叛主人的此刻,而其他人则扶起了家主,企图施救,然而一切都已是徒劳的。
这件事原本和君霏羽没什么关系,但她念在朱雀好歹帮了自己几次,而且相里昼余又是自己的敌人,因此顺手使了个小术法引开了那群追兵,这才和独孤冥月三人一起离开。
“这些天可有受伤?”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后,独孤冥月的担心溢于言表,对着君霏羽左看右看,生怕她太过劳累落下什么毛病来。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君霏羽有些哭笑不得,方才相里昼余身死的那一幕令她着实心惊,眼下独孤冥月这一顿打岔倒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与絮儿分别多日的独孤晨东也忍不住将自己的妻子揽在怀中,关切询问,絮儿的情况早已不像之前那般虚弱,反倒是笑盈盈安慰他:“晨东,我没事啦,这次多亏了羽儿,她给了我药,我已全然好了,连灵力也恢复了。”
“别说这些,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的过失而起,如何当得起这个谢字呢?”君霏羽自是不敢居功,然后将朱雀给的那药拿给独孤冥月和独孤晨东分了。
不久之后,独孤冥月和独孤晨东也恢复了灵力,四人皆是安好,更大的问题便在眼前:如何回去天界?
君霏羽思忖着,朱雀一向是跟在相里昼余身边,是他最得力的心腹,也许会知道从衡空去天界的办法,可是如今朱雀逃亡,鬼知道她会去哪儿。
“不是有那枚骨哨么?”听君霏羽说了想法之后,独孤冥月想起了这一茬。
君霏羽这才想起来,将骨哨横在唇边的时候却是怔了一怔,如今事情已了,朱雀已经用不着自己了,只怕是不会来赴约了,毕竟她这人是只看利益的。
但此事别无他法,君霏羽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吹起了那枚骨哨,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纤瘦的人影翩然而至。
“你你你……你还真来了?”君霏羽见到朱雀的瞬间,愕然不已。
“怎么跟见了鬼一样?不是你叫我来的么?”朱雀白了君霏羽一眼,然后扫视了众人,淡淡道:“叫我来,是不知道如何回天界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这个非敌非友的女人还是聪明的,一下就看穿自己的心思。
“我来,是因为你最后帮了我的忙,今后你们回到天界,彼此也算各不相见,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好歹也是讲道义的。”朱雀语气讥诮,却还是将如何回到天界的法子告诉了大家。
“你为何杀相里昼余?衡空日后又将会如何?”等朱雀说完以后,独孤冥月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问了出口,他知道,相里昼余和越城城主纵然有错,但衡空的百姓却是无罪的,如今又该怎样呢?
“杀他是为了世仇,”面对独孤冥月的询问,朱雀倒也未曾隐瞒,只是冷然笑了笑,“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自顾不暇了还关心别人。放心吧,衡空不会如何,至少不可能崩塌,之前所遭遇的危机只不过是各大家族纷争不休,扰了灵气平衡而已,如今势力重分,当会慢慢恢复。”
各大家族倾轧纷争,才会导致灵气混乱,失去平衡?衡空是如此,天界的未来也会是这样么?独孤晨东闻言若有所思,不论如何,他不会眼看着这件事发生。
等他回过神来,朱雀已不知何时离去了,独孤冥月低头看着君霏羽温柔的眼神,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走罢。”
天界,边境河边。
君霏羽看着安宁和乐的人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原本以为浮槎境自从崩坏之后会是一片混乱,没想到却是大出意料之外,便随便叫住了一个路人询问,才知道是靳弋扬和独孤荧这几年一直在悉心处理这里的事。
原来是他们……君霏羽一开始听到这消息很是欣慰,但很快发现不对劲:“几年?你是说,几年?”
路人不认识君霏羽夫妇的容貌,也不明白君霏羽为何反应如此奇怪,便诧异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几年了啊,自从独孤族长夫妇无故失踪之后,羽皇陛下非常焦急,派了很多人找,却没有结果,最后是靳族长和他的夫人来了这儿,治理了水患。”
君霏羽一时怔住,她在衡空不过是过了个把月时间,在天界竟已是几年过去,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
“只可惜,那么好的独孤族长和夫人,竟是不知道去哪儿了,唉……”路人犹自喟叹,渐渐走远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惆怅,他们未曾想过衡空和天界竟有这样的时间差距,想来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家人是何种感受?君霏羽愧疚难安,絮儿也是极为忧虑昆仑之神和许轻儿,便与独孤晨东一道暂时先向君霏羽和独孤冥月告辞了,回昆仑山去。
君霏羽和独孤冥月不再耽搁,御风而行先往叶家而去。
自从君霏羽夫妇失去了消息,众人皆传闻他们死于水患之中,羽若却执着不肯相信,多番派人寻找,直到今日也未曾放弃,日日在门前守候,可叹天意见怜,她终于又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但太久的无望,每一次梦醒时的失落,却让羽若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羽儿,冥月?”
“母亲,是我,女儿回来了!”君霏羽泪盈于睫,一下子扑在自己母亲的怀中,愧疚和思念溢满心中。
直到这一刻羽若才相信这个事实,忍不住落下泪来,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哭泣,就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叶阑,也是老泪纵横。
“孩子,这些时候你都去了哪儿?”羽若渐渐止住呜咽,才问起君霏羽的见闻。
“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君霏羽轻轻为羽若擦去泪水,将自己月余的所见所闻说与她听,又问起天界的事来。
提起这离别后的几年,羽若的眼眶又红了,倒是叶阑要冷静些,将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女儿女婿,原来天界已然太平了许多,萧洛也回来了,如今侍奉在天权老人身边,替他们打理着独孤府,等君霏羽和独孤冥月回来。
听说师父身体无恙,君霏羽这才放下心来,良久之后,才问出自己最为关心,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孩子们呢?”
在衡空的这个月,君霏羽几乎是无时不刻在担心着孩子们,可是却不得不去抑制自己去想这件事,她太害怕无法回到天界,无法再见到亲生的孩儿,而眼下,她虽已回到了故土,却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君霏羽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廊下是孩子们纯真可爱的小脸,那笑,却是带着泪的——君霏羽思念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思念娘亲呢?
算来天界已过去几年,独孤默的个子已经快有独孤冥月高了,是个温文儒雅的大男孩了,姝晓和墨儿书儿也长大了好些,不再是懵懂儿童了,但他们依偎在君霏羽身边,却仍和小时候一样依恋。
君霏羽搂住孩子们,抬眼看看慈爱的父母,又看看眸光温柔的独孤冥月,眼中晶莹璀璨,没有什么比如今这一刻更好了。
她所期待的清平之世,天伦相聚,终于在此时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