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人,怎么是你?”沈煜惊诧地大叫。
梁泉呵呵笑了一下,柔声细语地说:“沈煜,这是我家里的电话,你说为什么不是我?”
“呃……”沈煜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说:“啊……那个,远之在我旁边呢,我让他跟你说话。”
说着,沈煜不顾李远之的眼色反对,把手机塞到了他的手,李远之无奈,只好接过,“梁泉,是我。”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才出声,说:“远之,有事吗?”
“嗯。”李远之拨开沈煜不停戳他胳膊的手,说:“我和沈煜在打听一块血玉的消息,古董店的老板给了我们这个号码,说是卖主的电话,那块血玉在你手里吗?”
梁泉一听,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说:“那块血玉不在我手里,在我父亲的那里,你们要是想看货的话,今天晚上七点,到流觞花苑十三号来。”
李远之把地址重复了一遍,说:“流觞花苑,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谢谢。”
“不客气。”梁泉轻笑了一声,继续说:“远之,你上午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李远之踌躇了一下,用鞋尖踢了一下地面,想起上午的事情,那画面太诡异,他都不敢回忆,况且现在梁泉活得好好的,大概不会出事吧。
“对了,听说你去季言那里做心理咨询了,是因为失眠症还没好吗?”
说起失眠这件事,李远之心突然有了一个猜测,血玉在梁泉的父亲手中,那梁泉的失眠会不会和血玉有关呢?只是之前在医院碰面的时候,她说她没有梦到过七宝如意石,这就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嗯。”梁泉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透出一丝疲惫,说:“前段时间一直做噩梦,睡不着觉,朋友聚会的时候刚好遇到季言,听了他的建议,我才去做催眠治疗的,效果还不错,这两天已经好多了。”
刚好遇到季言?
李远之微微皱眉,说:“嗯,那你注意身体,我有事先挂了,晚上见。”
挂上电话,李远之把手机还给沈煜,沈煜对着手指,挤眉弄眼,猥琐地说:“呦,呦,和梁美人余情未了哦。”
“什么余情未了。”李远之没好气踢了他一脚,脸色严肃地说:“我只是担心她和季言走的太近,招惹上麻烦而已。”
想起在十字路口看到的画面,李远之的心头急速跳了两下,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在路口看到梁泉的时候,梁泉正在季言的工作室里做催眠治疗,一般人死后才会变成鬼,只是梁泉并没有出事,那她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还是那个鬼影根本就不是梁泉?若是不是她,那又是谁?看来,晚上,流觞花苑之行势在必行了。
因为怕晚上堵车,两人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便早早地开车去了流觞花苑,到的时候才六点,沈煜提议先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吃饭,等到时间的时候,两人再进去。
流觞花苑是前年刚建成的别墅区,建筑风格主打古典园林特色,小区里的房子白墙黑瓦,飞檐楼台,古意盎然,每一栋别墅俨然是一座小型的园林。
十三号别墅在小区的最里面,青树翠蔓,参差披拂,朱漆大门前还放着两尊石敢当,气势威严,堪比古代的王府深院。
沈煜把脑袋伸出车窗,两眼放光,说:“靠,远之,你的前女友竟然是个白富美。”
李远之转着方向盘,找位置停车,对于梁泉的家境,李远之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当时谈恋爱的时候,他没问,梁泉也就没说,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被剪辑得只剩下陪梁泉吃饭,看电影,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次朋友聚会。
下车,锁好车门,看着旁边一溜排的豪车,沈煜眼睛都红了,酸溜溜地说:“看来,今晚的土豪不少啊。”
没有钱的人,谁会为一块不能当饭吃的玉石一掷千金?跨过高高的门槛,穿过半圆形的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向前,来到别墅的会客厅,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
梁泉一身湖绿色绣花旗袍,头发挽起,斜插了一根碧玉簪子,簪子的末端坠着一颗泪滴形的珠子,一步一摇,温婉优雅如同烟雨小巷中走来的江南女子。
沈煜撞了一下李远之的胳膊,捂着眼睛,说:“老天,这画面太美,我都不敢看了。”
正在和人聊天的梁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见是李远之和沈煜,忙过来打招呼,让他们找个地方坐一坐,他父亲还在路上,因为堵车,可能等一会儿才能带着血玉过来。
李远之跟她闲聊了两句,便和沈煜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人,东北角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带无框眼镜,立领衬衫配黑色休闲西装,档次绝对够得上风流倜傥的斯文败类。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连眉毛也是白的,一身丝绸唐装,手上撑着一根拐杖,身后站着两个黑超遮面的大汉,不知道是保镖还是司机,简直抢镜得闪瞎人眼。仙风道骨的画风,加上黑客帝国的酷炫即视感,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老头眯着眼睛养神,八风不动,只是不时抽动的耳朵表示他一直在注意周围的事情。
正北面,靠墙,放了一个雕花木架,上面放着各种瓷器,木架前面站着一老一少,背对着他们,两人一边装模作样的品鉴木架上的一个青花瓷碗,一边贴着耳朵,小声的说话。
在他们身后是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手腕上带了一对翡翠镯子,涂了红色丹蔻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也不抽,就是拿在手里转着玩,见李远之看她,还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李远之礼貌的回笑,收回视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七点二十分,沈煜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问:“梁泉的父亲还没来?”
李远之点点头,虽然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二十分钟,但客厅里的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沈煜突然戳了戳李远之的胳膊,呶呶嘴,说:“远之,看那边的沙发,芭蕉盆景后面,那老头一直在看你,认识吗?”
李远之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上立刻露出警觉的神色,沙发上坐着的不是黄牙老头,还能是谁?他竟然也对血玉感兴趣,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认识,不过,等会儿你记得离这老头远点,他……”李远之斟酌了一下,说:“这老头不是好人。”
刚说完,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身材发福的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梁泉立刻迎了上去,扶着老人的手臂,叫了一声“爸爸”。
老人身体臃肿,脸色很不好,面色蜡黄,厚重的眼袋,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没走几步路就有些气喘,梁泉向旁边的保姆招手,让她倒了一杯水过来,老头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才说话,“诸位久等了,路上堵车,实在不好意思。”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梁先生客气,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先看货吧。”
梁老头迟疑地点了一下头,抬手示意旁边刚才跟他一块进来的中年男子拿东西,男子微微颔首,捧着一个红色雕花锦盒放到了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打开,盒内黄色丝帛上面放着一块红色玉石。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边看边小声的议论,李远之和沈煜站在人群的外围,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这块血玉和记忆中丁一一照片上带的那块形状是一样的,圆形的,中间有个小孔。
他转头,看向一直端坐在椅子上梁老头,老头垂着眼睛,气色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玉做噩梦的原因,只是精神看上去不像失常,可见这块血玉到他手里的时间应该不长。
“远之,你能看出这玉有什么古怪吗?”沈煜皱着眉头,问。
李远之摇头,这块玉看上去很普通,除了颜色的血红色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抬头,把视线转向其他的人,围着看玉的那些人,脸色各不相同,有狂喜的,有皱眉思索的,有摇头的……
李远之特别注意了一下黄牙老头的神情,老头倒是镇静,没有什么表情,只看了两眼,便退了出去,转身坐到芭蕉盆景后的那张沙发上,垂着眼睛,沉默不言。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看玉的人开始散开,各自找了地方坐下,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梁先生,玉我们看了,的确是上品血玉,不知您开价多少?”
梁老头摆摆手,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越咳越急促,眼看就要晕过去,梁泉惊叫了一声,忙招手让人帮忙,把人扶着,往后院走去,没过多久,那位一直跟在梁老头身边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说:“诸位,抱歉,梁先生身体不适,各位可以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血玉开价之事,等会儿,梁小姐会过来和各位商量。”
说完,男子招手,让保姆上了一些点心和茶水,众人虽然心里惦记着血玉,但主人家身体不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等待。
客厅桌子上的锦盒一直开着,里面的血玉在白炽灯光的照耀下泛着莹莹的红光,李远之和沈煜两人默默的坐在角落里,保姆端了一碟桂花糕给他们,闻到香气,两人顿觉有些饿,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桂花糕软糯香甜,李远之一不小心就吃撑了,他扶着胃,靠在椅背上休息,只是没多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沉重的厉害,直想睡觉,心头一跳,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