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摇摇头,面容冷酷,在来之前,她也料定苏雅会提及王文了。她过来找苏雅,一方面是见见苏雅,另一方面也想从苏雅这里打听一点王文的消息,只需要知道王文一切安好,那就行了。
苏雅用勺子搅了搅咖啡,“你消失的这段时间,王文没少往你家跑,也经常去文化大厦,可一直都找不到你,由此可见,他很关心你,尤其是你消失的前几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
“回头替我捎一句话给他,就说谢谢他的关心。”
“我才不捎呢,这种话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妥,虽然我不介意当传话筒,但是到我嘴里就变味了,还是你当面和他说吧。”
“对了,他最近过得好吗?”
“不好。他在公司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个公寓,很小的那种,几乎整天都待在公司,很少外出,也很少交际,每天都回去得很晚,有时候半夜还会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
陆薇的嘴唇上扬,目光转向窗外。昨晚下了将近一晚上的雪,有些地方还有积雪,并没有融化。其中,在一个花池前,不知道是谁,堆了一个雪人,远远地看过去,非常可爱。
苏雅用手敲了敲桌子,把陆薇的目光吸引过来,“对了,你身子怎么样?调养地怎么样了?”
“还好吧。”
“那就行,我就担心留下什么炎症,只要好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嗯。”陆薇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尽管这样,她仍旧心情沉重。
苏雅看出陆薇有心事,将脸往前凑了凑,打量了陆薇好一会,才问道:“怎么了?看你一点也不开心,有心事?”
陆薇一声轻叹,“怎么和你说呢。”
“跟我还这么吞吞吐吐的,要知道我们以前可是无话不谈的,说说吧,到底什么事让我们的陆司令不开心了?”苏雅调侃道,今天能够见到陆薇,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家出事了,我爸当时帮我姑父担保了一大笔钱,结果前几天厂子出事了,一个车间发生了爆炸,死了好几个人,我姑父一家子卷钱跑了,结果人家找不到我姑父,就找我爸的麻烦,把我们家厂子扣了不说,还要让我爸将那笔贷款还了,我爸也不得不出去躲着,都不敢回家了。”
听到这里,苏雅赶紧放下咖啡杯,一脸的惊诧,“怎么会这样?担保了一大笔钱,这一大笔究竟有多少啊?”
“三千万。”
苏雅吓得打了个哆嗦,“三千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我还以为几十万呢。”
“几十万还用得着跑么?当时我爸还借给他四百万呢,再说了,他开的是铝厂,规模还不小,成本肯定大。只不过,没想到发生了这事,我姑父可能怕承担刑事责任吧,就卷钱跑了,现在倒好,放贷的那些人都找到我爸头上来了。”
“这肯定了,找不到当事人,肯定就找担保人的事。”苏雅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摊上的什么事啊,一下子三千多万,相对于常人而言,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去哪弄这么多钱啊。“这怎么办?三千万,这数目太大了,你该不会来找我借钱的吧,就算我把车卖了,手里的股票卖了,也顶多给你凑个几十万,几十万和三千万相比,可谓是九牛一毛。”
“我昨晚想了一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手里也没多少钱,家里经营的厂子也不景气,没赚到什么钱,我该去哪弄钱呢,总不能眼睁睁地坐以待毙吧,我怎么能让我爸跟逃犯一样四处躲藏呢,躲根本不是个办法。”
“报警不行吗?让警察把你那个什么姑父抓回来?”
“都出命案了,肯定警察介入了,只是听我爸说,我姑父他们跑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了国,要是出了国就麻烦了。”
“这可如何是好……”苏雅急的不行,在这件事上她真的爱莫能助了。她皱了皱眉头,见陆薇也是一筹莫展,就安慰道:“薇薇,别着急,我们想想,看看能否想出解决的办法。我想,办法肯定会有的,你别担心。”
“哎,这年头,坑自己的往往都是最亲近的人!”
两人在咖啡厅一直坐到晚上,也没商量出个结果。这事太棘手了,如果是三百万的话,几个人凑凑还能拿得出来,可是三千万,这个数字太恐怖了,再怎么凑,也凑不出来。正当苏雅犯愁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顺手拿起来一看,是王文打过来的,便将手机在陆薇面前晃了晃,“王文打过来的电话,你接吗?”
陆薇一愣,“打给你的,我接干什么。”
“你接的话,肯定给他一个惊喜,要知道他可是一个月没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的下落,要是你接了他的电话,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惊喜。”
“还是你接吧,先别告诉她我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
“我还没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求你了,苏雅,不要在电话里告诉他。”
苏雅犹豫了一下,见陆薇很难为情,就点了点头,随即调整了下情绪,接了电话。“Hi,王文。”
“苏雅,我下午去了一趟远大,刚从那出来,正在路上。今天晚上你有空没有,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吃火锅吧?”王文提议道。
“好啊。”苏雅看了陆薇一眼,心想正好陆薇也在,三个人找个地方去吃火锅再合适不过了。“我在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要不你直接来找我吧,我们在附近找个火锅店。”
“行,那你在那等我,我很快就到。”
“你快点,来了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苏雅见陆薇瞪了她一眼,而且还直摇头,就和王文卖了个关子。“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我等你。”
待苏雅挂掉电话后,陆薇才数落道:“苏雅,你怎么能这样呢,刚给你说了,不要告诉他,你怎么管不住你这张嘴?”
苏雅嘻嘻一笑,“我这可是在做好事,我可是一个大老人,遇到好事就想做,好了,薇薇,待会王文就到了,他说请我们吃火锅,一起去吧?”
“什么我们,他请的人明明是你。”
“这不你正好也来了,一起吧,都一个月了,你好歹也和王文见一面吧,不能做恋人,最起码还是朋友,不是吗?不要把关系搞得这么绝嘛,你和王文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难道还至死不相往来了?”
“我欠他太多了。”
“两个人如果能在一起那是缘分,不能在一起那是宿命,说什么欠不欠的,谁也不欠谁。”
陆薇再次沉默。
苏雅发现,陆薇这次回来,变化挺大的,性格也仿佛有了明显的变化。相比以前,她觉得现在的陆薇沉稳了很多,当然,也阴郁了很多。甚至,让她一度觉得,陆薇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苏雅再次接到了王文的电话,没犹豫顺手按了接听键。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呢?没看见你啊。”
“我们在二楼,你直接上来吧。”
陆薇听到王文来了,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紧张。猛地起身,说道:“苏雅,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拜托了。”
苏雅挂掉手机,想拦住陆薇,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陆薇戴上口罩,接着又把脖子里的丝巾往上拉了拉,并顺手把黑色外套的帽子戴上,把自己围裹得甚是严实。她不想和王文迎面碰个正着,可是,下楼梯的时候,她还是和王文迎面相遇。她用左手拉了拉帽子,并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就这样,和王文擦肩而过。
到了楼梯拐角处,陆薇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下王文的背影,内心深处泛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楞了一下,才快速地走下楼梯,离开了咖啡厅。
上了二楼,王文一眼就看见了苏雅,快步走过去,在苏雅对面坐了下来。他把风衣脱掉,放在身后挤着。见苏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外面,就冲苏雅笑着说道:“是不是在看帅哥,我可是已经坐在你面前了。”
苏雅这才别过脸来,“谁说我在看帅哥,我在看那个雪人好不好。”
王文再次轻微一笑,他的嘴唇太干了,中间都有些开裂了,渗出很多血丝。他不敢大笑,一笑嘴唇就裂,一裂就出血。“惊喜呢?你不是说给我惊喜吗?什么惊喜?”
“惊喜已经没了。”
“没了?耍我的吧?”王文端起眼前的咖啡,还以为苏雅事先给他点的,结果端起来之后,才发现咖啡已经被人喝掉了一半。
“我耍你干什么,哎,看来这都是命啊。”
“什么意思?”王文一头的雾水,迷惑地看着苏雅。
“你刚才上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见她吗?”
“嗯?看见谁?”
“你最想见谁啊?”苏雅提醒道。
“什么我最见谁?”
“你脑袋是不是被冻傻了,你说你最想见谁。”
王文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站了起来,“你是说……是她?你刚才和她在一块?”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刚才上楼梯的时候,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当时还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由于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不过,看眼神就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就是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