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五十三分
市中心步行街
……
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叶只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一个巨大的隐形罩子将自己牢牢地罩在一片悲哀里,如何都走不出来;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心,却开始麻木了。
……
不知为什么,浑噩地在喧嚣的城市里踯躅,叶盈蓝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信》里这幕情境。这是叶在收到男友杰的分手信后,孤独流浪在热闹都市中的心境。当初阅读时,叶盈蓝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如今,自己也遭遇了恋人的抛弃,叶的感伤,她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还记得,在爱上苏文轩的那一刻,在苏文轩对她温柔表白的那一刻,在轻轻牵起苏文轩双手的那一刻,叶盈蓝就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有一天会分开,并且还是……如此不堪地分手。
想到这里,叶盈蓝只感到了冰冷,泪是冰冷的,手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
毫无目的地走着,叶盈蓝不知该去向哪里,不知该走向何处……
猛然间,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起泪眼,叶盈蓝却看见了方云泽的脸!
“走开。”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叶盈蓝毫无感情地说。
“盈蓝,你听我说……”
“听见没有!让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叶盈蓝情绪瞬间爆发了。
“盈蓝,你不要这么激动……”
“你滚!马上就从我眼前消失!我这辈子不想再见你!”叶盈蓝哭喊着,就想拼命将方云泽从眼前推开。
“叶盈蓝!你冷静一点!”身处此种处境,方云泽也是心急如焚。
“我冷静不了!你滚!马上滚!不然的话,我就要动手了!”叶盈蓝说着,禁不住做出了打人的手势。
“来不及和你解释!我现在就只说一句话!叶盈蓝!我们被人设计了!被人设计了懂不懂?!你打吧!可打死我有什么用?!还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消除文轩的误会,哭一点用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要振作起来,一起去寻找证据!明白吗?!”方云泽也大声吼道。
“你……你说什么?!”方云泽的话,不由让激动的叶盈蓝顿时安静了下来,“我们……我们被设计?什么意思?”
“盈蓝,你现在是被虚假的表象以及文轩的态度搅得慌神了,可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对这件事情,你用自己的理性好好想一想,疑点真的太多了!”见叶盈蓝情绪有所缓和,方云泽急忙开始解释,“我们认识多年了,你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可以用生命向你发誓,我最后的记忆,就是醉倒在餐馆里,之后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相信你也同我一样!既然我们谁都没有了记忆,那么,我们是如何从参观到了鸿星商务酒店?又是如何……进了房间?显然,我们两个人根本无法完成这些事情!然而,在找到你之前,我也联系过苏文彤,她却坚持说,我们是独自离开了餐馆,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诡异吗?”
“这……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一时间,叶盈蓝也彻底糊涂了。
“另外,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方云泽继续说到,“文轩手里的照片,明显是有人用快递寄给他的!从时间上推算,寄信人是在清晨就寄出了信!想想看,事情是昨晚发生的,而今早就有人将拍好的照片寄给了文轩,除了蓄意计划外,还有其他的解释吗?所以我想,从昨晚醉倒之后,甚至……从晚餐之前,我们就已经掉入别人设下的陷阱了!”
“不会吧……难道……这件事会和苏文彤有关?不可能的……她策划这样的事想干什么呢?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叶盈蓝不安地猜测到。
“我无法确定此事是否与苏文彤有关,但我可以确定,假若真与她有关,她也绝不会承认的!方才听她在电话中的语气,我就感觉,她已经完全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了。”方云泽说。
“可……当时的在场人,就只有苏文彤了,如果她不能说明真相,我们又如何洗脱?”叶盈蓝焦急地说。
“去鸿星商务酒店!那里应该有证据!”方云泽笃定地说。
“鸿星商务酒店?!我……”此刻听到这个地方,叶盈蓝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不要害怕!也不要逃避!这都于事无补!只有面对现实,我们才会有出路!”方云泽一眼就看穿了叶盈蓝的顾虑,“商务酒店一般都安有监控录像,昨晚我们进入酒店后的情形,监控定然存有记录的!请求酒店提供监控画面,所有误会就可以消除了!”
“好……”终于,坚强的叶盈蓝也下定了决心,“去鸿星!”
下午四点零一分
湖宁市谢所长家
“几番协调之后,由看守所出面,赔付了冯尚利家属一笔不小的费用。事后,所里也给了我一定的处分,再后来,就没有人再提及这件事了。”许久,谢所长重又叙述到,“尽管如此,可我心里,却一直都没有放下冯尚利这件案子,始终认为,冯尚利的死并不是自杀这么简单。如果……没有冯尚利与他妻子那次会面的话,我一定相信自杀的结论。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亲眼见到,冯尚利在会面后,态度一直很积极,也没有再出现情绪低落的现象,像这样一个急于洗脱罪名回家与妻儿团聚的人,怎么肯能会突然自杀呢?并且,还是以如此极端的方式?我想不通……如何也想不通……”
“您有没有想过……吴大发可能知道冯尚利死亡的真相?”陈可光试探性地问。
“当然想过,”谢所长回答,“吴大发出院后,便以害怕为由,让看守所为他调离了024。此后,我也用心注意过吴大发的言行举止,发现他在冯尚利死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情绪是有些异常的,像是敏感多疑,容易恐慌之类,尽管他在尽量掩饰。于是我断定,在冯尚利的事情上,吴大发一定有所隐瞒。因此,我便私下里同局里负责冯尚利案子的同志及领导沟通过,看这起案子能不能重新调查一下。可经过慎重的商议之后,大家便一致认为,重新调查并不可取。首先,在找不到新证据及证人的前提下,仅是吴大发的情绪变化,根本就不能构成重新展开调查的依据。另外,案件已然平息下去,如果贸然展开调查,很可能会把工作带入被动,并且还会引起更多的纠纷和争端,总之,重新调查的想法就被搁置了。”
“产生这种顾虑也是合理的,如果在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重新调查案件显然不合适。”许瑛不由发表意见说。
“的确是这样,”谢所长点头附和道,“直到我退休离开岗位,这件案子都没有再被提起,而今天,我等到了你们。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你们会给冯尚利案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
“感谢谢所长的支持和信任,我们会尽最大能力去还原真相!”陈可光坚定地说。
下午四点三十七分
鸿星商务酒店
“你说什么?!昨晚登记房间的人是我?!”在商务酒店前台,听到服务员的证实后,方云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服务员很清晰地回答到,“我还记得你的样子,就是你带着这位小姐登记的房间。”
“不可能!登记记录呢?我要查一下!”方云泽不甘心地说。
“电脑上记录地很清楚,我现在就把你的记录调出来。”服务员说着,便熟练地调出了电脑上的住房登记记录,“诺,出来了,姓名,方云泽,时间,8月10日晚上十点四十九分,还有你的身份证号和联系电话,并且还扫描了你的身份证照片,不会有错的。”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是我登记的!我一点记忆都没有!”看过电脑上的记录后,方云泽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在酒店登记住宿的事实。
“方先生,您当时有些喝醉了,记忆不清也很正常,不过我们酒店的记录是不会错的,这一点您不必怀疑。”服务员平静地说。
没有再争辩,方云泽认真地环视了一下酒店大厅的布置,终于,一个显眼的摄像头进入了他的视线,“你们酒店大厅安有摄像头,就一定有客人进出的监控录像,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是否可以调看一下酒店昨晚的监控录像?”
“抱歉,方先生,这恐怕不行,酒店监控记录是不能随意让外人查看的。”服务员礼貌又坚决地拒绝了方云泽的请求。
“酒店有规定,这我可以理解,但这件事,还请你务必通融一下,昨晚的事……牵涉到个人名誉问题,所以……不得不烦劳你。”方云泽进一步请求道。
“不行!你又不是执法人员,不论什么理由,都无权查看我们酒店内部的监控录像!”服务员再次拒绝了。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很大!”有些讽刺地丢下了这句话,方云泽就带着叶盈蓝走出了酒店。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又想要去哪儿?”叶盈蓝忍不住问。
“去公安局报案!”方云泽异常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