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被他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只要一低下头看着他手中的剑,就会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他是武将出身,同样也清楚他的手上沾染了不少人的血。
中年男人开始装疯卖傻,甚至是对方才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他就不相信他还敢在这里做些什么来!
“王爷这是说哪里的话,你,我二人虽然已经共事多年,但是微臣并不清楚你的脾气和秉性,又怎么会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
宁国涛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他实在有些看不过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平时的做派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也算不得明目张胆,但是也敢作敢当,哪里像眼前的人,只知道装聋作哑。
今日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他可都是记得一清二楚,若是换做以往也就罢了,但是他今天偏偏就和他杠上了。
中年的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也增加了对方的压迫感。
他的声音很沉,犹如一道惊雷,“看来李大人的记性似乎不怎么好?”
李升挤眉弄眼的笑了笑,目光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流连,似乎并不把他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王爷说的没错,微臣年迈体弱,最近的记性着实不怎么好,王爷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说个明白。”
宁国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看来这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抬起一只手甩了甩自己的衣袍,中年人的目光移向了别处,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气势分毫不减。
“看来李大人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本王倒是要提醒一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大人如此做派,前途实在是可忧啊!”
说完这些话,中年人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几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大人……,这……?”
见宁国涛走了,其他人的人才敢围上来,说是嘘寒问暖,更确切的说只是看热闹而已。
这宫中的人个个都是精灵鬼,现如今掌权的人是裴岭溪,李升的权势虽然高,但是他哪里能高得过皇上!
别看他现在一副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模样,皇上若是不高兴了,什么时候收拾他,那都是难免的事情,这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大人,王爷方才同你说了些什么?还请大人不要怪罪,王爷他就是那个脾气,不过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算不得真的。”
“是啊,您为朝中做的事情,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王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到时候会怎么样也还不一定呢。
放眼看看,这王室中的女子,能够平安生产的有多少个?您今天说的话,也只是肺腑之言罢了,说出了我们都不敢说的。
更何况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早就不像当初那般,到时候若是生出些什么变故来,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李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也把几个人的话听了进去。
不过这样想想,倒也是个办法,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定!
“罢了,罢了,各自散去吧,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只是些小事而已,谁也不会去计较些什么。”
听见他这样说,一群人这才不慌不忙地散开,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不过他们疏忽了一个事情,现在毕竟还是在宫里,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裴岭溪布下的眼线。
银湾将自己所听到的事情一一汇报,坐在上位的那人却不慌不忙。
男人俯下身子,左手拿着一支毛笔,此时此刻正在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
这些事情他不过就当听听笑话,并不会放在心上,“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他已经一字不落的把方才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所以就没什么再多说的了。
“回皇上的话,没有了。”
裴岭溪轻轻点头,直到手上的活计完成了,他才停止动作,并未抬头,他便直接开口。
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两个人达成了非同一般的默契,对于他而言,银湾不仅仅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倾诉对象。
“你过来看一看,这幅画怎么样?”
男人点了点头,脚步朝着他的方向挪过去,仔细观赏一番后,他说了实话。
画上的人无疑是一个绝世美人儿,无论是她的举止还是穿着,都透露着一种优雅,那随风飞舞的头发、巧笑时的模样,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张画,不但把人的身形极好的勾勒出来,就能神韵也都一模一样。
画上的人,是宁澜,亦是当今皇后。
即使心里面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震撼,但是他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极好。”
裴岭溪终于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现着不易被察觉的神色。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画作拿给他看,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说“极好”。
待到宣纸上面的墨水干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画收好,顺带转移了话题。
“都已经快一个月了,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男人连忙扶了扶手,严肃道,“奴才已经亲自去催促过多日,但是这些时日以来,只……得到过一次回信。”
他微微皱眉,虽然对方并没有把事情说得太过于死板,但是不同于常人的嗅觉,让他很快的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儿。
重新铺开一张纸,男人在纸上留下了一行字,然后把东西交给他。
“速去,速回,朕等你的消息。”
银湾极快的离开,“是!”
男人才刚刚离开不久,绿竹便往这边来了,站在门外敲过三次门之后,她才缓缓推门而入。
“进来!”
丫鬟有些犹豫的开口,甚至有些不敢去看他,“皇上,皇后娘娘她……”
裴岭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整个人的神经都被带动起来,他心中清楚,绿竹是一个办事利索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拖拉。
“怎么回事儿?”
她低了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是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想些什么。
“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把事情搞砸了……”
男人终于是坐不住了,一个转身就站到了她的身侧,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就怎么也沉静不下来。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儿?朕最近国务繁忙,烦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有些事情……”
虽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定论,但是他一定要亲口听到答案,如若不然,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绿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她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皇后说的话告诉皇上。
不过她也不是那样无用的人,事情的好坏利弊她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只要是尽力了,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皇上,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她都听说了,皇上若是觉得棘手,不如……,不如就先妥协……”
男人看着角落里面的一株百合出神,听见丫鬟说的话,最后也只是了然的点头。
“下去吧。”
绿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皇上和皇后这一路走过来着实不易,她都是一步步看着的,并且参与其中。
但是现在他们为了这些事情而闹得不愉快,她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皇上,要不……,让奴婢再劝劝皇后娘娘吧?”
他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你无需再插手,朕自有分寸。”
丫鬟终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答了一句,“诺……”
灵鹫宫。
宁澜正悠闲的躺在软塌上面,她的手上正捧着一杯茶,但是她也不喝,就那样看着。
“秋葵,蜂蜜枣糕弄好了没有?”
丫鬟从旁边露出一个头来,冲着她甜甜的一笑,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看了便让人过目不忘。
“回娘娘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
拍了拍手,一群丫鬟从中门走了进来,个个手中都捧着两个盘子,单单只是器具就让人眼前一亮。
“皇后娘娘,这是奴婢们准备的糕点,各种口味儿的都有,也有您最喜欢的,您尝一尝吧?”
她摆动了一下衣袖,“都放在那儿吧,素素平日里最喜爱这些甜食,一会儿她就该过来了。”
秋葵笑着看她,“娘娘对长公主可真是好,这简直就是嫡亲的姐妹,甚至是比亲姐妹都还要好上几分呢。
对了,长公主和将军的婚事就在近几日了,娘娘是该好好的和长公主……好好的谈论一番了。”
宁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笑意明媚得如同四月的阳光。
“你呀你,你这嘴皮子是越发的会说话了,算起来秋葵的年岁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
丫鬟连忙住了嘴,脸上极快的浮现着一抹红晕,小女儿的娇态怎么也抵挡不住。
“娘娘,您又在打趣奴婢了……,您明明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灵秀捂着嘴唇笑,手指还戳了戳她的胳膊,姐妹两人之间的打趣几乎没有停过。
“原来……秋葵是急着嫁人啊,这样的事情应该早些说出来才是,也好让娘娘早些给你物色一个好的……,我看,张……”
话还没说完,秋葵就已经慌慌张张的捂住了她的嘴,脸上隐隐还有怒气。
“瞎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