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涛火急火燎的回到王府,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往宁澜住的别院去了。
在见到宁澜的那一刻,他的心境终于平复了些。
女子正在屋中哼着小曲儿插着花,一副悠然从容的样子,好不惬意。
宁国涛行至院门口的时候她便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
“父君,您回来了。”
中年男人这才坐下喝上一口茶,从怀中掏出那装药膏的小瓶递了过去,“这是五皇子给你的,收着吧。”
她微微一笑,“五皇子有心了。”
宁国涛打量着她,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今日冯少傅在宫宴上失言,皇上龙颜大怒,下令贬了他的官职,这些事你可是有所耳闻?”
宁澜轻轻点头,她甚至没有多想,在父君面前,她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想必父君已经猜到了。”
中年男人索性直接站了起来,他的猜测无疑,只不过她再一次低估了女儿的本事。
“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身为一个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放不下身段,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宁澜侧过身看着他,眼里藏着笑,“父君是想问澜儿究竟是怎样办到的吧?”
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她莞尔一笑,父君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父君是如此的……可爱。
“澜儿借了帝陵阁阁主的名号一用,不过澜儿认为冯少傅的话并非失言,他只是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而已,而皇上最不能容忍的恰恰是这一点。”
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去做,她早已经料定冯捷不敢提前打开那匣子,所以说现如今的后果也有他自己的功劳。
另外,皇上和冯捷的关系虽然很好,但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矛盾,她不过是把两人之间的矛盾放大而已。
皇上气急败坏,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宁国涛又坐下来细细想了一想,再加上她方才说的话,顿时豁然开朗。
“澜儿,你的目的是……离间这二人?”
思及此,男人露出了笑容,心中更加有了底,谁说女子不如男?他宁国涛终于后继有人了。
宁澜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盆花上,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思绪却辗转不定。
“皇上和冯少傅的关系太过于亲近对我们的发展极其不利,但是若想要除之又几乎不可能,所以澜儿才想出了这个主意,不费一兵一木又能达到目的。”
“好,好,好!”
宁国涛连连说了三声“好”,他真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如此痛快了,澜儿的这番见解让他心中甚是宽慰。
对于父君的夸赞,她心中虽然有些高兴,倒还不至于得意忘形。
“多谢父君,澜儿定当尽心尽力为父君排忧解难。”
她这干练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自己的左膀右臂,中年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继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日午时三刻,父君在城外的寺庙中等你,你一人前来便可。”
寺庙?
她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问,“澜儿明白。”
等待着她的,将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不过机遇往往是和挑战捆绑在一起的,若干年之后再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仍然会心跳加速。
第二日宁澜便有些心神不定,父君的话让她夜不能寐,正在她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裴岭溪再一次进了府。
男人一见到她便关怀备至,“澜儿,伤口好些了吗?”
她轻柔一笑,“多谢五皇子送过来的药,澜儿今日已经好多了。”
裴岭溪抓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查看,见伤口有所恢复,这才放下心。
“我给你带了些补品过来,银湾已经送到你房里去了,一定要按时服用。”
银湾是裴岭溪的近身奴才,虽然他只是五皇子的仆从,但是银湾的才智和相貌也是极其出色的,她之前见过一次。
裴岭溪的话让她心口一暖,但是她还不至于这样矫情,不过是几道浅浅的口子,还用不着这样大补的东西,这些小伤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礼貌的道谢,“五皇子费心了,澜儿铭记在心。”
男人忽的捏了捏她的耳朵,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身子不断向她靠近,这样的动作让她不禁老脸一红,这又是闹哪出?
他不会是要……
宁澜下意识的环胸抱住自己,想逃却又逃不了,裴岭溪的话就这样落在她的耳边,像一阵清风吹过,令人身心舒畅。
“澜儿,我要你心里有我,而不是让你记住我对你的好。”
她抬头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宁澜微微有些发愣,而后又极快的移开了眼睛。
经历过背叛和绝望,她不会再轻易去相信一个人,这也是她对自己的告诫,虽然眼前的男人足够优秀,但是她仍然不敢跨出那一步。
至始至终,她都在躲闪,但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澜儿有些乏了,五皇子还是回宫去吧。”
裴岭溪的脸上闪现出微微的失落,但是这样的情绪不过片刻之间便消失不见,他依旧神色如常。
“都依你。”
宁澜离开之后他才缓缓走出王府,却并没有立刻走远。
男人看了一眼四周,声音放得很轻,“银湾,你过来。”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立即动身前往帝陵阁,本王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办,到了那边你就会知道了。”
男人恭敬的半跪着,“是,属下定当尽力而为。”
宁澜乖乖的待在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动作迅速的离开王府,按照宁国涛的吩咐,她的身边没有带任何人。
城外的景色怡人,花草的芬芳扑鼻而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上的缰绳握得更紧,“驾,驾!”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有些荒废的寺庙,虽然仍有香客往来,但是过往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这寺庙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匾额上的字迹已经褪色。
门口站了个和尚,他手中的串珠竟然已经变形了,她瞧得仔细。
宁澜打了个寒颤,她总觉得这里的和尚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