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官绍塘附近被劫杀逃走的商贩们见此情形,纷纷操家伙围追堵截,他们的亲戚朋友刚刚被杀,早就恨得咬牙切齿,这得势岂可饶人,抓住一个,就将他活生生分尸。
城里冲出的明军们倒是不急着杀贼,他们见到死尸就先将脑袋割下系在腰间,然后才去围杀其他的倭贼。
吴非不住叹息,这是谁带的队伍,只知道抢功,不会打仗。
所谓人多力量大,加上有思思带领大家出手,这些商贩们胆气陡壮,倭贼再凶悍,也招架不住人多,纷纷被劈倒砍死,到了后来,思思都插不进手,她叉腰站在路中间,活脱脱一尊女煞神。
这一仗打下来,那些倭贼几乎全军覆灭,除了极个别的侥幸逃生外,其余都被愤怒的人群给杀了。
见到明军收拾战场,思思这才走过来,对吴非施礼道:“主人,您吩咐不必手下留情,思思照做了。”
吴非也是心中发寒,思思这么漂亮的丫头,杀起人来竟然砍瓜切菜,毫不手软,倒是自己刚才还没有出手。
那些周边的商贩们并没见到吴非出手,都认定是思思厉害了得,此时见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都不禁心里嘀咕,这是一个怎样的女魔头,出手凶狠果决,杀人不眨眼,就算混世魔王再生,跟她的手段一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这时几匹军马来到吴非面前,前面马上一个士兵朝思思一抱拳,指着后面马上一人道:“侠女怎么称呼,这位是乃是我们集仙门的把总严大人。”
思思可不知道把总大人具体是个什么官,她虽然能听懂这里的话,但意思却不是十分明了,当下一闪身躲到吴非身后,道:“有什么话,你跟我的主人说。”
马上几人有些诧异,那络腮胡须的严把总打马上前,带着几分倨傲的之色,用马鞭一指吴非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并没看清刚才这边发生之事,只远远瞧见那些倭贼不知怎么就四散奔逃,接着商贩们四下追杀倭贼,他这才下令开城出击,又听说一个女子勇猛异常,带头杀了不少倭贼,便拨马过来查个究竟,岂知一见之下,竟是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少女,而且看样子,这少女还是这少年的仆从。
吴非一抱拳,心里有些奇怪,他一个小小的把总,居然还喜欢摆谱,莫非以为自己什么将军不成,口中笑道:“在下是南禅寺后面吴家的三公子,我叫吴非。”严把总念了两句南禅寺后面的吴家,陡然面色一变,下马迎上来笑道:“原来吴家三少,我们嵩江府的第一才子,失敬失敬!”
晏畅嘀咕了一句,道:“什么失敬,尿失禁吧?”
昊子却有些惊喜,他本来以为吴非是个道行颇深的强盗土匪,而且精通奇门之术,想不到他却真的是个读书人,喜道:“难怪老大讲话一套一套,老大不是才子,畅哥你是么?”
晏畅哼道:“有什么不可以。”他现在开启了灵识,自诩背书天下第二,这第一么,自然是吴非。
昊子笑道:“畅哥,你若是才子,那我也是了。”
吴非瞪了两人一眼,抱拳回礼道:“严大人过奖了,在下最近远游了一趟,请问大人,我家里最近可安好?”
严大人挠挠头,有些尴尬地道:“吴老爷,吴老爷最近好像惹了点麻烦,被人告了,正,正在变卖家产,听说过些日子要搬到乡下去住,吴公子你不知道?”
一听此言,吴非反而放宽心,暗道:“看来铣天门在昌沙江一战后,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并没对自己家人出手,只是家里被人告了,是怎么回事?”
“请问大人,家父被告的什么罪名?”
吴非心里奇怪,他父亲与知府柳希点乃是同乡,又一直交好,怎会被告到变卖家产?
严把总讪讪笑道:“柳大人调走了,新来的海大人可是不一般啊!”
周围围上来的商贩们一听,低声议论起来,这少年果然是哪个土财主家的少爷,晏畅听到他们口中又出现小阿三这个字眼,不由心里哼道:“嵩江府的脏话哪有我昌沙洲好听,骂来骂去,就一个小阿三,我们骂小孩用二毛、细瘪、宝崽,花样百出,变幻无穷!”
吴非惊道:“海大人,莫非是那位天下闻名的海睿海青天,他,他调任嵩江府了?”
严把总点头道:“可不是,海老爷还没到,嵩江府里的财主老爷已经跑了一半,现在他刚上任,每天接到的状纸听说都有上千封,嵩江府里有钱的大爷都被告了,没有一个跑得掉!”
“原来如此!”
吴非点点头,他看见周围聚拢的商贩,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些商贩在城外排队,不是更有被倭贼杀害的危险么,干吗要盘查得这么严格?”
严把总有些不好意思,贴近吴非的耳朵低声道:“我们嵩江府的暑袜轻美,不少外地客商都来购买,如今城里人满为患,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不想给城里添乱。”看着他的眼色,吴非暗道:“之所以不让这些商贩顺利进入,难道是不想让城里的暑袜行情被压低?”
商贩们见吴非替他们问话,一阵聒噪,晏畅又听见小阿三这几个字,不由大怒,心想我大哥是替你们说话,你们还这么轻慢,何况刚才若不是我们动手杀倭贼,你们这会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他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
严把总问道:“听说周老夫子带你去麓风书院,怎么就回来了,周老夫子呢?”吴非叹息一声,他不想跟严把总说出老师意外去世,只道:“在下有点事,先回来看看。”
商贩们又是一阵议论,有人道:“周老夫子,哪个周老夫子啊,难道这小阿三是周重生的弟子?”
晏畅终于气得跳起来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家公子当然是周重生周老夫子的弟子,知道不!”他跟了吴非这一段路,多少也知道了吴非的真正来历。
“切,周老夫子了不起哦,他是码头卖咸鱼的吧!”
那些商贩一起投来鄙夷的目光,要知道商贩虽然有钱,却容易被人看不起,而商贩之间又互相看不起,比如做绸缎生意的就看不起卖咸鱼的,因为他们身上味道臭,那些卖咸鱼的也互相看不起,最看不起的就是在码头上卖咸鱼的,因为不但臭而且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