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朱泓的话一说完,周厚朴立刻说出了几个人名,都是老太太身边的管事或管事婆子,同时还说他有一本手札,上面记录了这些年他为顾家做了哪些事情。
朱泓听了忙请旨,说这件事既然关系到好几条人命,理应交给皇城司的人去审讯。
当然了,这案子原本应该归刑部或者是京兆尹,可朱泓担心顾琰会干预他们的判决,因此提议送往皇城司。
毕竟这里面还有朱济中毒一案以及连漪滑胎一案,归到皇城司倒也说的过去。
朱栩一想到这老婆子做了这么多恶事,且顾钰也是跟她学的这些下作手段,心下也十分恼怒,因此,便点头答应了。
“皇上,还请皇上开恩啊,臣母年事已高,自先父去世后身子一直没有康复过来,前两天还请医问药的,说句诛心的话,老人家都是有了今日没明日的人,还请皇上开恩,有什么罪责臣一并担着。”顾琰跪了下去以头抢地求道。
“顾大人的话本王不敢苟同,凭什么你母亲的命就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这些年因为你们顾家的贪念死了多少人想必顾大人自己都不清楚吧?听着,我现在就好好跟你算算这笔账,我岳父岳母外加我岳母的生母和她肚子里没生出的孩子,这就是四条人命,还有梁铭梁大人,还有这位杜郎中的儿子儿媳,还有何昶,还有。。。”
“停,打住,这位杜郎中是怎么回事?”朱栩打断了朱泓的话。
杜郎中见此忙跪在地上把当年的那段冤案说了出来。
说实在的,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让他等到了。
顾琰自是不认账,可架不住杜郎中说他手里也有一本他儿子的行医手札,上面记录了梁铭当时的病情,从手札记录的内容看,梁铭的病绝对不至于丧命,是顾家假借他儿子之手害死了梁铭,最后又杀了他儿子来保住这个秘密。
朱栩再次被震惊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所倚重的国之栋梁背着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联想起当日幽州知府女儿云彩的供词,一个疑问再次闯进了朱栩的脑海里,顾家要这么多银子究竟是想做什么?
可惜,没等他问出来,顾琰再次以头抢地哭诉道:“皇上,臣冤枉啊,臣的先父也冤枉啊,他若是泉下有知,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为自己辩解的。可怜他老人家一辈子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征战沙场几十年,最后也因为不肯和逆臣同流合污而死于非命,皇上,这样的人您还要怀疑他的忠心吗?”
不得不说,这番话真的打动了朱栩。
是啊,顾霖是犯过很多错,可他立的功也不小,三座城池,近四十年的沙场生涯,最后死也是因为不肯背叛他,这样的人他还怀疑什么?
再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而顾霖就算是有过,他的功也是绝对大于过的!
别的不论,单就他肯站在他朱栩这边,他朱栩就得心怀感激和庆幸,否则的话,这江山绝对易主了。
朱泓见朱栩略略有了些松动,没等他开口便道:“顾大人,你少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母亲的罪责,不是令尊。”
“来人,传朕的旨意,顾老太太和周家叔侄一并送去皇城司,着涂斌亲审;顾钰从即日起贬为才人,搬入冷宫禁足三年,三年后再观后效;另,命刑部尚书常缙亲自带人去抄捡周家,查封百草堂。”朱栩听得台下的争持声,只觉太阳穴两边突突地疼,忙快刀斩乱麻地宣布了他的决定。
当然了,他心里明镜似的对顾钰的处罚实在是太轻了,朱泓肯定会因此心生不满,可他也没办法,他不能不顾忌到朱淳,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皇上,老身也有话说。”秦氏自是不甘心落入皇城司手里,先不说她的高龄,就这颜面她也丢不起啊。
“有什么话去跟皇城司的人说,朕累了。”朱栩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耐烦地拒绝了。
其实,他也是猜到了秦氏要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当年谢纾贪墨的那笔银子,说来说去就是想把谢涵推出来当替罪羊,可谢涵又拒不承认知情,因此,这是一桩无头公案。
既是无头公案,怎么可能这会又有什么结果?
说白了,这老婆子无非就是想把谢涵带下水,她不好过了,也不想谢涵好过。
“都退下吧。”王平在一旁喊了一声。
秦氏还待说什么,顾琰把她拦住了。
因为顾琰也清楚母亲想说的是什么,可问题是这件事要真一查到底,顾家是绝对兜不住的,势必会牵扯出当年顾家的反意来,那才是真的大祸临头呢。
“启禀皇上,臣母年岁已高,能不能带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顾琰提了一个实际点问题。
朱栩倒是也给了他这点面子,且还主动提及给老太太安排一个单间住着。
尽管这个结果对朱泓来说还不是很满意,可比起以前来还是迈了一大步,至少顾老婆子进了监牢,顾钰也被贬为才人,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从宫里出来,朱泓拉着杜郎中去了一趟淮王府,淮王不同于朱渊,他出门还是方便得多,也不用去防备什么人,因此他想建议朱济亲自去求医。
淮王得知自己的眼睛是拜顾家或顾钰所致,顿时气得牙根痒痒的,砸了几个杯子发了一顿火,冷静下来后他答应去见见那位解毒高手。
再说顾钰回到她的住处后,即刻便命人收拾东西要搬往冷宫,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整个后宫,消息灵通的人很快打听到了缘由。
别人还犹可,连漪听了这个消息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要知道她不是什么普通的滑胎啊,她是从此后再也没有了生育的能力。
她能甘心吗?
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的吧?
可到底要怎么做连漪还得仔细斟酌斟酌,贸然出手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