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氏依旧不为所动,秦氏略想了想,又道:“我可听说了,六皇子的毒不是不能解,得看机缘,好像那丫头这次去南边就是找什么人去了,据说对方是一位寺庙的大师,和那个臭丫头有点渊源,皇上之前也打发了许多人去,因为没有消息这才又把那丫头派去了。这六皇子的毒要解了,哪里还有咱们八殿下的戏了?你也不好好想想,那臭丫头和那臭混混跟咱们结怨这么深了,皇上心里能没有数?他立太子时不也得考虑那两人的将来?”
这话倒有几分把朱氏说动了。
是啊,万一朱渊的毒解了,十有八九那个太子之位就得落在他头上,祖宗律法,子凭母贵。
更别说皇上这些年一直待夏贵妃和别个不同,不管后宫来了多少新人,夏贵妃仍旧是皇上心里最特别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此外,皇上这些年对朱泓有多看重也是有目共睹的,连谋逆这么大的事情都放过了他,还有这次朱泓昏迷了三天三夜,皇上愣是没有让他回自己家,直接让他睡在了延喜殿,据说亲自守了他三个晚上,这可是皇子们都没有的待遇。
还有谢涵,当年老太爷临终之际,皇上见谢涵伤心,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居然还亲自给谢涵拭泪,这也是那些皇子皇女们都没有过的待遇。
因此,朱氏完全相信,如果在同等的条件下,皇上立太子之前肯定会考虑到这两人的后路。
可那是在同等条件下,而在目前的条件下,朱氏有理由相信朱栩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是朱家的江山社稷,立太子不是儿戏,怎么可以立一个哑巴?
不得不说,朱氏还是很了解朱栩的。
可任何事情都存在变数,万一谢涵那个臭丫头果真把那个解毒高手带到京城来了,问题就麻烦了。
秦氏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朱氏还在掂量来掂量去,不由得有点动了气,只得再上了一剂猛药,“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我可不能看着我孙子吃这么大的亏,凭什么呀?我自己养的孙子我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的。”
这话就有些说到朱氏的痛处了,她也接到了丈夫送来的信件,说是好端端的朱泓路过塔城的突然莫名其妙地把顾铄打了,而且打得还挺重的,这不,顾琰向皇上告状来了,同时也嘱咐她在那些世家里造点声势,总之,这次一定要问皇上要个说法。
“这样吧,母亲,我们和沈家联手。”朱氏想到了一个办法。
是啊,朱泓和谢涵都必须得除去,顾家和这两人现在已成了死敌,若将来真让六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有朱泓在一旁使坏,顾家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可她能接受老太太的建议多派两组人手去,只是却不赞成这些人手都由顾家来出。
沈家也恨这两人呢,沈家也希望朱淳坐上那个位置呢,顾沈两家本就是一体的,凭什么让沈家坐享其成?
要知道沈家的沈岚如今也还在寺庙待着呢,沈家只怕比她还着急呢。
好歹朱澘如今对顾家来说是一个外人了,朱氏完全可以等顾铄回来把她休了,凭儿子的名望还怕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可沈家就不一样了,沈岚是顾瑜的掌上明珠,她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那种地方待一辈子?
秦氏尽管不愿意,可到底还是接受了朱氏的建议,这件事的确不能凭一家之力。
顾沈两家的谋算朱泓自然不清楚,或者说这会的他也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别的?
当然了,他也不傻,这些年经历的大小凶险也有十几二十次了,连那么难攻的雁门关都被他打下来了,他心里也不是没有半点成算的人。
因此,他的船刚到了下一个码头,他便命人去采购了足够的米粮,这一路他都不打算上岸了。
由于朱泓带的侍卫比较多,十六个侍卫分组轮流帮着划桨或者撑篙,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行走,半个月后朱泓的船总算停在了扬州的码头。
这次朱泓依旧是被几个侍卫扶着下船雇了一顶轿子再抬到谢宅的,只是当他站在谢宅门前看着里面空荡荡的院落时有点傻眼了。
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到处杂草丛生,屋子里还好些,至少地面的砖还是完整的,可墙皮却被铲掉了,屋子里倒还有几张桌椅板凳,只是上面不是搭了几件小孩子的脏衣服就是放了点别的杂物,还有几只发了霉的碗筷和一把干枯得看不出原物的青菜。
朱泓第一个反应是走错了,命随心随安去打听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随心随安把高升带到了朱泓面前。
原来,谢涵走后,高升仍旧在客栈里住了下来,隔三差五便去府衙催问一下案子的进度,府衙的人找了好几个月也没找到那两家人嘴里的“赵嫂子”,非但如此,连赵根生一家人也没有了踪影,京城那边传过信来,说这家人根本就没有回京。
至于这房子的翻新费用,就是把那两家人都卖了也拿不出这笔银子来,总不能府衙替她把这笔费用出了吧?
还别说,这要换了别人,知府大人早就命人把高升打了出去,可高升的主子是谢涵,知府大人就得掂量掂量了。
谁不清楚十年前皇上为了给谢涵凑一笔抚养费,特地把扬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刮了一层,啊,不对,应该是三层,除了那份奠仪,后来过年的时候这些官员又给谢涵送了一份年礼,次年谢涵离开时又给送了一份程仪。
有这层关系在,知府大人哪敢动高升?
更何况,外界都传这房子里有秘密,说当年谢大人贪墨的银两可能就埋在了这房子里,要不也不会有人出银子专门雇人来乱挖一气的。
于是,知府大人干脆把这个案子上报到了御前,可皇上至今还没有给他一个回复,因而知府大人也不敢擅专,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