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见于媗很干脆地拒绝了和朱澘见面,心下微微有点讶异,因为从于媗惦念胡靖惦念李婕她们来看,她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可为什么独独对朱澘没有旧情呢?
“那王妃呢?她如今就在京城,你以前没少跟你母亲去参加王府的聚会,你想不想去见见她,顺便听听幽州那边的新闻?”谢涵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媗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不过仍是很快摇头了,“罢了,你也说了,你跟她之间矛盾不少,我去了只会给你添麻烦,再说了,我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不熟。”
这话谢涵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其一,于媗当年跟着没少跟着于夫人参加王府的聚会,那些官太太们一个个都是人精,知道徐氏有朱浵这么个出色的儿子,那些家有适龄女子的夫人太太哪个不想着在徐氏面前露露脸,尤其是像于媗这么出挑的女子,做母亲的只怕更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因此,于媗和徐氏不可能不熟。
其二,幽州前些日子被鞑靼人困了这么长时间,虽说如今已经解围了,可毕竟也是跟鞑靼人打过几场硬仗的,论理,于媗能关心胡靖关心李婕,她更应该关心她自己的父母家人。
还是说,于媗的父母家人已经打发人来给她送平安的口信了?
想到这,谢涵问道:“于姐姐,幽州之围解了之后你家人来看过你吗?他们有没有搬到京城的想法。”
于媗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怎么不想?我母亲做梦都想搬到京城来,说是幽州那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这才消停了几年又打了起来,哪有不担心害怕的?可你也知道,我现下这种情形连自己都保不住,我哪有那能耐去替他们谋划什么?”
“你想怎么替他们谋划?”谢涵假装好奇地追问道。
“还能怎么谋划?最好是我父亲能升个京官,再不济平调换一个地方,往南边走一点,南边没有不光没有战事,那些地方还富庶,不比幽州强多了?可惜,我这个身份说话。。。”
后面的话于媗没有说下去,但谢涵听懂了。
说真的,她对于媗的答案有些意外。
先不说她是朱渂的一个侧妃,就算她是朱渂的正妻,只怕她在皇上面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更别说,朱渂没了,皇上和皇后没迁怒到她身上就不错了,哪里还会高看她一眼高看于家一眼?
除非于媗的父亲有特别明显的政绩。
不对啊,幽州官场的那些官员受印子钱的影响几乎都降了官职,这件事现在还没完全过去呢,皇上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提拔幽州那边的官员?
既然不可能,于媗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对了,于姐姐,你是不是经常进宫去看望皇后?”谢涵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在她看来,不管怎么说,于媗有朱渂唯一的骨血,皇后又特地把这位小郡主抱到宫里亲自抚养,且于媗又是当年皇后亲自选到朱渂身边的,因此皇后对于媗多少有点旧情。
可这点旧情应该不足以让皇后向皇上去开口求情,毕竟官员的升迁不是小事。
再则,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皇后也不例外,皇后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于媗去得罪皇上?
这不,于媗一听谢涵的问话,先是有点愣怔,继而很快明白过味来了,“进宫看皇后?你觉得皇后会给我这个侧妃面子?”
她把“侧妃”二字咬重了些,脸上也有几分嘲讽。
这就怪了,不是皇后,那么于媗打算找谁谋划这件事?
“嗐,我的意思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力一试,别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对了,想必你还不清楚吧,我祖母前些日子没了,本来我把她接到京城来就是想着自己成亲后有个去处有个说话的人,可惜,我这才成亲几天,老人家偏偏就没了。”谢涵把话转圜了一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人家今年高寿了?因为什么没的?怪道我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呢,原来你身上的衣裳跟我差不多,都是如此素气,哪里像个新嫁娘?”于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随后落在了谢涵的衣裳上。
原来谢涵想着今日去杜家也不能穿孝服,所以便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绸子棉袄,外面套了件黑狐狸毛里松香色绸子面的半臂,头上只插了一根黄杨木的发簪,其他一应首饰配饰皆无,可不是也太素气了些。
得知谢涵的祖母是因为听了别人的闲话发病没的,于媗震惊之余也很痛心,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把话收了回去,改口道:“谢妹妹,我该回去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现在是半点不由人。”
“那好,今日就先这样,下次于姐姐再到这里来吃东西不妨告诉掌柜的一声,我也过来陪陪于姐姐。”谢涵也知道今日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起身送客。
从瘦西饭庄出来,谢涵见时间尚早,这个时候回去兴许还会碰上顾家或沈家的人,略一思忖,便命高实送她仍回了谢家,她想看看谢家的老宅子拆了到底会引起什么样的效果。
谁知谢涵刚一进门,迎面便碰上了李福往外跑,差点撞到了高实身上。
“李哥这么大的人还毛手毛脚,亏得是撞到了我,要是撞到了小姐看你怎么办?”高实对着李福翻了个白眼。
“小姐,小姐,我正要去找你呢,陈哥回来,陈哥自己回来了,他,他没事了,刚进门,高总管打发我去给小姐送信呢。”李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哪里还顾得上高实的抱怨?
谢涵听了这个消息自是大吃一惊,拉着李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个女人是骗我的?”
“她没有骗小姐,我的确被他们抓了,不过我运气不错,是明远大师救我了。”陈武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了,后面跟着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