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心里正想着徐氏到底是想做什么时,杜廉问了出来,不过他问的是“赵王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半天他一直没有开口,听谢涵几个的对话也是云里雾里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谢涵的处境不太好。
在他看来,谢涵和明远大师这样的方外高人独处本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可朱浵却摆出了一副抓奸的姿态,这哪里像是亲兄弟做出来的事情?
因此,杜廉以为如果没有赵王或王妃的授意,朱浵是断然不敢这么欺负谢涵的,因为欺负谢涵跟欺负朱泓有什么两样?要知道朱泓才是真正的亲王世子,是赵王府最正宗的嫡长子,而他朱浵别看也被封为郡王了,可不管是论出身还是论赐封的级别,他都比朱泓低,但他竟然敢如此对待谢涵,由此可见朱泓在赵王府的地位了。
“大姐夫,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卷进来,现在谁也说不清赵王究竟是想做什么。”谢涵忙道。
她是怕杜廉不知轻重想插手这件事,他一个刚入仕的寒门子弟,没根没基的,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上了就麻烦了。
因为谢涵心里也清楚得很,单凭那两张纸条想给赵王和徐氏定罪略显单薄了些,估计皇上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特地借太后的病情把他们夫妻召回京城,好留在他的眼皮底下看着,同时也好收集他们的罪证。
只是谢涵怀疑,他们会乖乖地听话进京吗?
其实,不光谢涵怀疑,王平和高升几个也怀疑,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偏杜廉却不死心,也不知是他人太单纯还是他对谢涵太过心重了,总之,听了谢涵的话,他反而疑心更重,直接问道:“世子爷是皇上亲封的,就算是赵王不认可,他也不能这么对你和世子爷吧?难道他就不怕皇上多心,以为他。。。”
“大姐夫,这种话是大忌。”谢涵打断了杜廉。
“小妹,你放心,在外面我是不会乱说的,王公公也不是外人,我就是想问个明白,说实在的,整件事里有太多的疑窦,怎么推断都不合情理。”
谁知谢涵刚想把这个话题收住,王平却来了兴趣,追问杜廉到底有什么疑窦,什么地方不合情理。
杜廉见王平相问,倒是也知无不言,在他看来,朱浵这么对谢涵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是把谢涵的名声搞臭,离间她和朱泓的关系;二是拦住谢涵不让谢涵进京。
离间谢涵和朱泓的关系倒是好理解,因为谢涵的聪明帮了朱泓不少忙,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朱泓有今天的成就至少有五成的功劳要归到谢涵身上。
原本一个恶名远扬的纨绔混混突然间学好了,屡屡立下赫赫的战功,光芒一下便盖过了从小就贤名远扬的朱浵,朱浵心下不平,兄弟间难免会有龃龉发生,这都好理解。
可他不理解的是他们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就是小门小户的他都明白,朱浵会不明白?还是说朱浵是有别的什么图谋?
还有一点,对方为什么要拦住谢涵不让谢涵进京,难道他们不清楚谢涵手里有什么,还是说他们太清楚谢涵手里有什么了?
“这正是我不能想通的地方,难道他们不希望这场战事早点结束?要知道代州和云州现在还在鞑靼人手里呢!”杜廉最后问道。
“会不会他们想害死小妹和小妹夫,然后让大王子当世子?”小月突然插嘴问道。
她更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加之对谢涵也心重,因此她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杜廉听了这话看向谢涵,这正是杜廉想问却没敢问出来的话。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好了,天色已晚,明儿一早还得上路呢,大家早些歇息吧。”谢涵把话收住了。
她是怕小月和杜廉再问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要知道这场的除了王公公,只怕房顶上还蹲着两名暗卫呢。
王平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见谢涵提议忙附和了。
这天晚上,谢涵翻来覆去的也没睡好。
她一直在回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从皇上把赵王夫妇召进京城参加他们的婚礼开始她就觉得不太正常,更不正常的是婚礼结束一个月之后赵王和徐氏便想回幽州了,可皇上那边却迟迟不放人,紧接着便发生了这场战事。
现在的谢涵有五成的把握确定这场战事就是徐氏搞出来的,多半是她敏感地察觉到了皇上对她的怀疑,因此她才想借着鞑靼这场战乱转移一下皇上的注意力。
可这个代价似乎也太大了些。
徐氏就这么笃定她可以拿捏住鞑靼的可汗随时叫停这场战事?就这么笃定她可以把皇上的几个儿子都谋害了?就这么笃定这几位皇子都没有了之后可以轮到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
谢涵想不明白。
还有,接下来徐氏会做什么呢?
谢涵可不认为她好容易从京城出来了还会再踏进京城。
还有,明远大师是佛门中人,如果他洞悉了徐氏的打算他会选择站在哪一边呢?
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徐氏大开杀戒吗?
谢涵在纷乱的思绪中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天刚麻麻亮,谢涵便被司书和司画推醒了,说是高升和王平等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他们两个的意思是趁着天色微亮赶紧离开。
原来,昨晚从谢涵的屋子出来后王平便命谢涵身边的暗卫下山去查看了一番,得知朱浵等人已经离开寺庙住进了附近的庄子,王平便命高升和李福去了一趟庄子里,连夜把那几位工匠带了出来。
这不,他想趁着朱浵还没有发现的时候赶紧上路,他倒不是怕朱浵带着人马追来,而是怕再发生什么变数。
谢涵见人都齐全了,自是没有意见。
由于王平有宫里的令牌,因此每到一个驿站王平便命驿卒给换马,加上谢涵也没有什么行李,一路轻车简行的,五天之后谢涵一行便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