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和沈家的那些算计谢涵自是一无所知,从宫里出来,回到自己家后她还是晕乎乎的,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致于她脑子一直有点木木的。
司琪和司画听于媗说过里面的情形,一路上倒是体贴地没有多问,进门就吩咐婆子们准备热水。
谢涵刚把衣服脱了要进浴桶,只见司书跑了进来,说是朱公子来了。
“不见。”谢涵回了二个字。
方才在寿宴上她是没办法,只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到家了,她是决计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小姐,朱公子说了,你要是不见他的话,他就在门口一直坐着,直到你肯见他为止,他还说,说。。。”司书抬头看了谢涵一眼,后面的话没敢往下说。
“说什么?”谢涵仍旧跨进了浴桶,闭着眼睛问道。
“说他不是存心欺骗小姐的,说他给过小姐好几次暗示,连聘礼都下了,是小姐太笨没有领会。”
“命李福把他打出去,关门。”谢涵说完把脸埋进了热水里。
她已经不愿意去回忆回想了,她只想完事后赶紧回到乡下,也不去什么府城了,就在乡下住着。
司书一听要把朱泓打出去,眼睛立刻一亮,总算可以报当年的一鞭之仇了,忙应了一声“好”即刻转身出去。
一旁的司琪因为要伺候谢涵洗澡,便对司画努了努嘴,司画转身追出去了。
而此时的司琪见房里没有别人了,一边拿起手巾替谢涵撩水洗后背一边开口劝道:“姑娘,依奴婢说,像朱公子这样有情有义的世家公子也算是少见的了,难得他还一心一意对小姐,以前的欺瞒多半也是没有办法,他肯定是怕小姐知道他的身份后会和他疏远或是有目的性地接近他,不说别人,小姐不也是如此?小姐隐瞒自己的身份,除了因为小姐是一个女孩子之外,不也是担心别人接近小姐是为了老爷的家产。。。”
“闭嘴,这些话我不想听。”谢涵闭着眼睛说道。
听了就得承认自己笨,听了就得承认自己矫情,听了就得原谅他,听了就得承认这门亲事。
司琪见此,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一心一意地替谢涵沐浴起来。
谁知还没到一盏茶的工夫,司书又在门外喊了起来,“小姐,朱公子把李管事打趴下了,说再不让他进来他就硬闯了,还说,还说。。。”
见谢涵没吱声,司琪高声问了一句,“还说什么?”
“还说小姐要是不见他的话,他就坐在小姐的窗下喊一夜,左右满京城的人现在都知道了他喜欢小姐,想要求娶小姐,也不差这一晚上。”司书战战兢兢地回道。
她虽是一个丫鬟,可也是一个女孩子,哪里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子?
这传了出去,小姐的脸皮该往哪里放?一个弄不好,小姐是不是得沉塘啊?
谢涵听了气得发苦,略一琢磨,便道:“你去告诉他,他要是敢在我窗户下喊,我就用一丈白绫把自己吊死。”
司书听了转身离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苦着脸进来说道:“小姐,他说小姐要是敢用一丈白绫把自己吊死,他就把自己脖子抹了陪着小姐上黄泉路,还说他会告诉皇上,请求皇上允许你们两个葬一起,也请求皇上对谢家开恩,别治谢家的罪。”
“小姐,要不你还是见见他吧,朱公子就坐在二门的门槛上,眼看着就要睡着了,对了,他说他已经五天五夜没有正经合过眼了,接到皇上的八百里快报便即刻赶来的,午时才进的宫。”司琴走了进来说道。
司琴本来也是不喜欢朱泓的,可一听朱泓为了求娶谢涵竟然五天五夜没有睡觉,并不惜得罪皇上得罪太后得罪皇后,如今又不惜放下身段来求谢涵原谅,要知道朱泓的身份可不低,是赵王的嫡长子,是皇上的亲侄子,是太后的孙子,小姐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还用担心顾家吗?
所以,司琴的心很快向朱泓摇摆了。
谢涵原本是真不打算见朱泓的,可一听他坐在门槛上都能睡着,心下又有几分心疼。
其实,方才在寿宴上,她就已经看出他的脸色发青,显然是长时间没有睡好,后来一分析,多半是那次自己和皇上谈话之后,皇上察觉了谢涵的心意,或是皇上察觉到了徐氏的用意,所以才临时把朱泓叫了回来。
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海宁赶来,的确不是一个易事,日夜兼程是肯定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也幸好他赶回来了,否则今天的事情谢涵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因为太后要开口把她许人了,这件事就很难有转圜的余地了,尤其是那会顾瑜已经站起来,很有可能会用一番亲上加亲的理由来说服太后的。
想到这,谢涵又气不起来了。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愚笨了,朱泓的确给过她暗示,每年的年节礼,那些东珠,还有那一盒子首饰,对了,还有那句很直白的“我养你”,只是那会的谢涵自己误导了自己没领会对方的深意。
罢了,还是见一面吧,他能为了她五天五夜不睡觉,能为了她放下王子的身份,能为了她敢公然挑战世俗的传统和皇室的尊严,她还矫情什么?
想到这,谢涵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司琪一看这是松口的意思,忙替她把身子擦干,换上了一件家常襦裙,头发显然是来不及擦干了,只能用一条干手巾包起来。
谢涵也来不及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从浴室出来,直接带着司琴和司书去了二门处,刚拐过抄手游廊,透过头顶的星光,谢涵便看见隐隐绰绰的有三四个人靠在二门的门槛上。
看见这边的动静,有两个人影站了起来,倒是没有吱声,轻手轻脚地迎了过来,待谢涵近前,才发现是李福和阿金两人,而那个一直嚷嚷着说要见她的人却真的歪在门槛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