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依谢涵的意思是干脆把家分了,每个家庭人多了总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上一世在顾家也是如此,顾家的各房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计,都巴不得把公账上的银子划拉到自己私库,为此各房没少生龃龉。
可问题是家里的长辈都不想分,谢涵也就不好把话说太透了,只好出了这样一个折中的主意,既能解决眼前的矛盾,又能让大家有一个过渡期,将来真正分开的时候也就不觉得突兀了。
这个主意倒是正合了张氏的心思,她如今年岁也大了,也不想去操心这些小事了,把家里的大事抓住了,把几个孙子孙女管好了,剩下的事情就让这两个儿媳自己去折腾了。
于是,次日一早,张氏洗漱后便命司书去老房那边把两个儿子喊来。
彼时谢耕田和谢耕山两个都在各自的家里督促妻子给娘家人收拾行李,昨儿张氏气成这样,谢耕田和谢耕山总算明白问题的所在了,因此昨儿下午便给各自的婆娘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把娘家人赶回去,要么跟娘家人一起回去。
吴氏郑氏一听自然害怕了,闹归闹,有意见归有意见,可一旦牵扯到被休,两人都怂了。
于是,吴氏郑氏乖乖地认错了,乖乖把自己的父母送走了。
张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半分欢喜,因为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矛盾,比如说紧接着杜廉的年礼、过年各家亲戚来拜年的吃住、谢沁的亲事、新月的亲事,一桩桩都是大事,肯定还会有各种各样问题。
所以张氏还是听从了谢涵的意见,先把吃住分开来,再慢慢图谋别的。
谢耕田和谢耕山虽然不太情愿,可一看张氏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什么,只盼着过些日子几个孙子回来了能哄得张氏回心转意。
腊八的时候,谢沁带着谢泽、谢鸿、谢潇三个兴冲冲地进了家门,谁知进门便被泼了一瓢凉水,不对,是两瓢,一瓢是分家,另一瓢是定亲。
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分家,可对他来说也跟分家没什么区别,要不是祖母被伤透了心,她能在快过年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吗?
还有定亲这件事,明明是事关他一辈子的大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先过问一下他的意见,好歹大哥定亲的时候和大嫂相看过了,小月定亲的时候也是先见过了杜廉,为什么轮到他的时候就这么被忽略了?
万分失落的谢沁找到了谢涵,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以前日子苦的时候大家都能齐心协力,现在日子好过了反倒不安生起来?
“二哥,你也是念过书的人,不知你看过《三国志》没有,里面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个家庭也是如此,日子过长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儿女们都大了,谁不想着自己的小家庭?”
既然大家的心都不在一起,也不往一处使劲,反而不断地算计别人伤害别人,谢涵觉得这样的家庭还真不如分开来。
分开了,自家的日子自家过,谁也别攀扯谁。至于那些说什么一分家就兄弟感情就淡了家就散了的话谢涵也觉得不尽然对,有家在,有家族在,就算分家了,一个人也不可能背弃这个家这个家族,他还是这个家的成员。
就好比自己父亲,虽然当年因为要置产业从家里分了出去,可他依旧是谢春生的儿子,依旧可以带挈家里的哥哥妹妹,依旧可以光宗耀祖,依旧是整个谢氏一族的骄傲。
所以谢涵觉得这兄弟感情跟分不分家真的没多大关系,相反,如果不分,这兄弟感情早晚有一天会被这女人们给折腾没的。
“道理我都明白,可就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想着以前穷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个炕上,一盆熬酸菜里的几片肥肉都你谦我让的,谁也不舍得吃,最后还是祖母亲自给大家分了,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努力挣钱,一定要让大家天天能吃上大肥肉,可如今肥肉是吃上了,家却不成家了。。。”说到最后谢沁有些哽咽难言。
“二哥,也不独咱家这样,每个家庭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放心,祖母这么做也是从长远考虑的,二叔一家现在撑不起来,所以这家还没有彻底分开,为的就是不想伤了你们兄弟的情分和两位伯父的兄弟情分,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上进,千万别让祖母失望。”谢涵陪着谢沁也掉了几滴眼泪。
不过从这一刻起,谢涵倒是下了一个决心,她打算好好培植一下谢沁,就算不能做官经商也行,经商也能把谢家壮大起来。
至于谢沁的亲事,谢涵就无能为力了,说实在的,她也没想到张氏会这么快就把他的亲事定下来,不过相对于郑氏的娘家人,谢涵倒情愿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对郑氏以及郑氏的娘家人委实没有好感。
幸好,大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影响到几个孩子,谢沁几个见张氏和谢春生都在谢涵这边吃住,每天也过来请安问好,有时留在谢涵这边吃饭,间或也留下来讨论讨论学问,张氏和谢春生见此,心情才慢慢好转起来。
越临近年底,不仅鞑靼人猖獗,时不时地越境骚扰一下,各处的山匪、盗匪也越来越猖狂,时不时便有村子被抢的消息传来,谢各庄因为修了村墙,每天派两个人轮流值守,不让陌生人进村,天一黑便关了大门,倒是一直平安无事。
只是这样一来,村子里来投亲靠友的人明显多了,同时也有村子想效仿他们修村墙,可因为天太冷,土地上冻了,没法挖地基,只能等来年再说。
这天,谢涵刚把谢耕梅一家送走,正和张氏坐在炕上逗谢澜玩,杜廉带着小月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