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过节,这天的两顿饭都是在老房那边吃的。
从老房回来,顾铄便说要收拾行李回京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让他和谢家人一桌吃饭,他非得崩溃不可。
谢涵得知顾铄果然打算离开,也命方姨娘和高升家的拟定了一份回礼,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部分是些乡下土仪,比如新收小麦磨成的面粉和做的挂面、自家酿制的高粱酒、各种五谷杂粮、地里新摘的瓜果蔬菜以及庄子里送来的鸡蛋鸭蛋各一筐。
此外,还有以张氏的名义回送的一对鹿角、两根虎骨和一对熊掌,那包燕窝张氏没让送,说是对方一看就知道是谢涵的,没得更让顾家看不起。
东西准备好之后,谢涵在谢沁的陪同下去请顾铄来她屋子里观摩那些书和字画。
毫无意外的,被顾铄拒绝了。
都过去一年多了,顾铄也想明白了,只怕那些书和字画早就让谢涵翻遍了,能找出什么线索来才怪呢!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琢磨怎么直接把谢涵收服了,有谢涵在,还怕那些东西跑了不成?
因此,顾铄坚决拒绝了谢涵的提议,并承诺他回去之后会立刻向祖父建议,以后绝不派人来打扰她,让她自己找人去请一个先生学点东西,千万别荒废了。
等等等等。
谢涵见顾铄换了一个套路,也忙承诺说她会跟着家里的哥哥们学认字学读书,不会只顾着贪玩等等。
顾铄一行是五月初六一早离开的,把林采芝和红榴两个都带回去了。
顾铄一走,尹嬷嬷也急着收拾东西回去,她出来好几天了,也牵挂着家里的主子,怕他身边没有一个妥当的人看着又惹出什么祸事来,因此也在初七一早跟着谢泽他们一起回幽州了。
接下来是紧张的夏收夏种,谢涵自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她倒是扮成村姑和新月弯月两个去捡了一次麦穗和点了一次豆,体验了一把稼穑的艰难。
忙完夏收夏种,张氏把谢耕梅一家接了来,紧接着没多长时间谢泽他们也放假回来了。
谢泽他们一回来,谢涵这边又热闹起来了,这么多人每天聚在一起认字、练字、念书、背书,谢涵几个女孩子还得挤出时间来做针线、带孩子,日子倒是也充实。
令谢涵惊讶的是,孙氏居然也时不时领着谢莹过来找谢澜玩,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又是至亲,谢涵也不好把对孙氏不满迁怒到谢莹身上,因此只得放下前嫌,接纳了这个孩子。
高升一行是在中元节前一天赶回来的,这一趟出门他整整走了半年,谢涵还真挺挂心的。
说起来高升这一趟并不顺畅,去的时候在京城转悠了小半个月也没见到王平,还白花了上百两银子,最后实在等不及,只好先去扬州了。
在扬州的时候也不顺当,去年冬天扬州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寒冬,每个庄子都进了不少流民,偏这些流民一点也不安生,偷盗、抢劫的事情时有发生。
更有甚者,有人还把主家的库房打开了,把里面的粮食和棉花还有蚕茧抢走了不少,搞得庄子里人心惶惶的,叫苦不迭,也无心生产。
无独有偶,他们绸缎铺子的仓库去年冬天也进贼了,损失了有上千两银子。
所以高升的意思是这半年扬州的租金只收上来二百两银子,还不够他这一路的盘缠。
偏高升以为扬州的租金能收上来,根本没有从家里拿银票,只把京城那两家铺子的红利收了带在身上,最后不得已是去找童槐拆借的银子。
“也亏的是找他帮忙了,我们的货物一并让他给送到了京城,否则这一趟我们还得损失好几千两银子。”高升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
高升苦笑一下,“我们的船刚进山东便出事了,居然遭遇了水匪。”
“人呢?人没事吧?”谢涵忙问道。
“还好,阿金那小子从小在水乡长大,这次我们得安全回来还多亏了他,可惜,我们最后给小姐淘的好东西都没了。”高升说完再次叹了口气。
他可惜的不仅仅是给谢涵买的东西,还有好几样是他寻来打算送给夏贵妃的。
谢涵到底还是年幼,办事也有不周全的时候,她只给皇上和王公公准备了礼物,却独独落下夏贵妃一个,实在是不应该,要知道人夏贵妃后来还托杨冰给谢涵送过东西呢。
谢涵的确是把夏贵妃遗漏了。
主要是一开始高升提议托王公公给夏贵妃送东西被谢涵否决了,因为彼时她觉得太监瞒着皇上和后宫的妃子来往肯定是犯了大忌。
可她却忘了,这一次是她托王公公给皇上送礼,有皇上的还有王公公的,却独独忘了夏贵妃,不要说夏贵妃心里不痛快,恐怕皇上和王公公心里也会责怪她办事不周全。
尤其是端午节的时候,尹嬷嬷说她送来的东西里真有好几样是夏贵妃给她的,这是夏贵妃第二次给她捎东西了。
尹嬷嬷走后,谢涵倒是想起了这件事,可此时已经晚了,她以为高升已经去见过王平了,只能寄希望高升能够圆滑些,懂得变通。
不过这会的谢涵注意力并未放在那些东西上,她更关心的是这一切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那从京城回来这一路还太平吗?”谢涵问道。
高升点点头,“这段路倒还太平。”
可这也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对方知道高升的行李都没有了,还拦他做什么?
“小姐,总算还有一件好事,回来的时候在京城我们见到了王公公,把东西递了过去,就是大夏天送狼皮虎皮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好在王公公听说是你的意思,倒是很开心,还问小姐好,得知我们在幽州城里开了饭馆和铺子,王公公还问生意如何,后来又问到我和阿金去京城做什么,阿金那小子嘴快,把扬州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王公公,王公公说皇上已经接到了扬州的奏折,好像说了句什么多事之秋,让我们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