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采芝并没有挺多久,三天之后面黄肌瘦弱不胜衣的林采芝主动向谢涵请辞了,理由是不堪其辱。
谢涵见如此情形下对方都不肯说实话,不禁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来,难道对方真的是不知情是无心之过?
思虑再三,谢涵决定停了她的药,但是也没放她走,因为怕她回去之后顾家还会打发别的人来,与其到时又费心费力地防备别人,还不如留下林采芝。
当然,谢涵的留下是指把林采芝和红榴一起送到庄子里去,让她们和刘妈妈住一起,负责剪羊毛。
不过刚送去的林采芝还不能做事,只能躺在炕上静养,连着闹了五天的肚子,她的身子几乎被掏空了,元气自然是大伤,好在刘妈妈和红榴看在顾家的份上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她一段时日才慢慢将养过来。
当然,这是后话。
至于剪羊毛的活也是刘妈妈看在顾家的面上照顾她们的。因为相对来说,剪羊毛的活是整个庄子里最干净最轻松的活,她倒是有心什么都不让这两人做,可谢涵明确交代过不养闲人。
而经过林采芝一事,刘妈妈是越来越怵谢涵了,当然也越来越佩服谢涵。
从顾琦开始,到她和赵妈妈,还有方氏、余婆婆、史嬷嬷以及现在的林采芝,这些人谁都没能从谢涵手里讨到便宜。
对了,还有一个什么闫女医,听林采芝说闫女医最惨,因为闫女医推了一把白姨娘害白姨娘早产了,所以谢涵硬生生地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晚上,从扬州回来的路上就成了一个废人,说废人可能还不贴切,是一个活死人,至今仍躺在炕上不能动弹。
因此,刘妈妈完全相信,如果她拂逆了谢涵的意思,她的下场只怕会比闫女医更惨,因为闫女医不是谢家下人,谢涵不能发卖她也不能打死她。可她就不同了,她一家子都是谢家的下人,谢涵既可以发卖了他们也有权把他们乱棍打死。
而林采芝也是因为想到闫女医的下场才向谢涵请辞的,如果她再跟谢涵僵下去的话她的小命肯定交代在谢涵手里了。
可林采芝也知道,如果她说了实话,谢涵肯定以为是顾家指使的她,说不定还会去找顾家对质,到时顾家更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请辞。
原本以为谢涵会放她回京城,就像放余婆婆和史嬷嬷一样,可谁知谢涵竟然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做农活了,好在身边还有一个红榴作伴,日子虽然清苦,倒也不至于过不下去,至少她不用再去费什么心思了。
打发了林采芝,谢涵亲自教起了小月她们认字念书,只是这样一来便瞒不住张氏了,因为张氏每天必过来一趟看看这几个孙女,也看看谢澜。
好在谢涵机敏,早就跟小月几个说好了,对外说辞就是林采芝染上了风寒,谢涵怕她把病气过到自己家人身上,不得已打发她去了庄子上静养。
张氏倒是信了这个说辞,因为她记得林采芝头走之前就病蔫蔫的瘦得不成样子了。
解决了这件大事,谢涵安下心来猫冬了。
进九之后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经常是一场大雪还没化另一场大雪又飘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怕大雪封路,幽州城里的书院在腊月初六就放了冬假,高升很快带着谢沁几个回来了,谢绅因为铺子和饭馆没有关门走不开,所以便让毛氏带着一双儿女跟着高升他们一起回来了。
如此一来,家里顿时热闹了许多,因为谢涵把几位哥哥都喊到了自己家,给他们推荐家里的藏书,偶尔也会跟他们探讨一下书中的要义和精髓,毕竟上一世的那些书不是白看的,谢涵的学识比几位哥哥丰富多了。
谢沁几个虽然有点讶异,可也没有多想,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的三叔是一个天分和悟性都极高的人,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孩子还能差了?
这天下午,谢涵正在外院的炕上和几位哥哥探讨《论语》中关于对君子的道德要求。
孔子在《学而》中曾经提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可在《乡党》中又说什么“斋必变食,居必迁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谢鸿谢潇认为这两段话是相互矛盾的,因此提出了疑问。
谢鸿正跟他们两个讲《学而》和《乡党》的不同时,阿金在外面传话了,说是杜公子来了。
阿金的话音刚落,杜廉便掀了门帘进来,见炕上坐了这么多人,也是乐呵呵地先来了一句,“你家好热闹啊,在门外就听见你们说什么礼什么斋什么祭的,是在讲《乡党》吧?”
“让杜公子见笑了。喏,真正的秀才来了,请杜公子给你们讲讲吧。”谢涵知道杜廉对《论语》肯定理解得比自己透彻,毕竟他要应付正式的科考,没少用功。
谢涵书是读得不少,可比较杂,而且不会像一般学子那样去死扣字眼和要义,所以她的知识教谢沁几个可能富富有余,可在杜廉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别啊,谢姑娘,我听我祖父说了,谢姑娘这不仅藏书颇丰,谢姑娘自己也是博览群书,所以我今儿来也是来讨教的。”杜廉两手抱拳向谢涵行了个礼,并未因为谢涵年龄小便轻视她。
“这可不是没有的事情,我肚子里的这点货也就教教我几位姐姐,可不敢在杜公子面前班门弄斧。”谢涵笑着摆了摆手。
说到几位姐姐,谢涵暗自叹了口气。
她不期然杜廉会突然赶来,早知如此就把小月几个一块喊来了。
自从谢沁几个回来后,先是小英回去过腊八了,接着小月几个也不怎么来了,一来是怕打扰了这些哥哥弟弟们念书;二来说是要帮家里准备年货。
北方冬天冷,好多东西都可以提前预备出来放在雪地里,这样正月里待客才不会手忙脚乱的,所有腊八过后家里正经要忙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