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拓跋大玉儿的计划,皇后眼中闪过凶恶之色。
对于蛮族皇宫的女人而言,最怕的,就是皇后这样的眼神,因为她每次这样,便会有人遭殃,甚至还会连累部族受难。而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蛮皇,却是很少会管后宫之事,甚至是北蛮的军政,他也很少管,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所以,后宫的女人便是连伸冤,都没个去处,只能小心翼翼的活在她的阴影下,甚至会害怕,蛮皇哪日心情好了招自个儿侍寝。
也曾经有人反抗过她,但最后呢,人死的很惨不说,整个部族更是被屠戮殆尽,打那之后,就很少有人敢反抗她了,而她也知道独木难支的道理,知道在这后宫生存,也需要有人帮衬,否则保不齐就会被谁给害了。所以,那些个抱紧皇后大腿的女人,隔三差五便会有侍寝的机会,但哪次从那顶层的宫殿下来,不也是要先来皇后这感恩戴德呢?
也就是说,想得到蛮皇的恩宠可以,但你必须要是皇后的人,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而在皇后眼里,那个庆国来的顾倾,便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仅是因为她跟蛮皇很近,还因为她是跟拓跋向南一同回来的,而那拓跋向南,虽然母妃是个小部族的出身的低贱女人,但他却是在神庙学艺过,而在这一代的皇子与公主中,也就只有拓跋胭脂与拓跋向南够资质进入神庙,所以从前他不回蛮族也就算了,如今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冲着皇位去的呢?
所以,皇后更忌惮的,是那顾倾,也许会帮着拓跋向南争夺皇位。
毕竟庆国刚刚结束不久的夺嫡中,那个顾倾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今又到了蛮族,谁知道她是不是来搅动风云了,岂能不防?
想着,皇后便打发了拓跋大玉儿去叫拓跋胭脂来,没等多久,她那天生就带着慵懒的女儿便来了,一如往常的放荡作风,仅仅穿着件朦胧的外衫,身上妖艳的莲花文刺若隐若现,而进来后,她便如没有骨头一般,往那软塌上一趴,摆出个很是妖娆的姿势来。
“胭脂,有些样子!”
皇后虽然是在训斥,可目光却是宠溺的,一边说道:“好歹也是个公主,每天这样成何体统!”
拓跋胭脂的在自个儿胳膊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一边说道:“母后若有事,直接吩咐便是,若只是训斥也要快些,好困呢。”
说着,拓跋胭脂打了个哈气,像是慵懒的猫一样,迷糊着就要睡着了。这几日她会经常去冰泉,但每次都会无功而返,因为那个男人,真的是很厉害,厉害到她消耗巨大,甚至都无法近身的地步,所以她现在很累。
皇后也是有些无奈,便说道:“有件事情,要你去办,若你办的好,便放你出宫去玩!”
拓跋胭脂没精打采的说道:“好,母后说便是了。”
只不过,出宫去玩这种事情,对拓跋胭脂的诱惑力实在是小,而且她想出宫,谁又能拦得住呢?她很听皇后的,只是不想每次看到皇后,都要被皇后絮叨,只是怕麻烦而已。而且,现如今她的心思,可都放在那个男人身上,才不会出宫。
随后,皇后便把计划说了,可拓跋胭脂却是挠挠额头,说道:“为何要这般曲折,我去直接把那顾倾杀了便是。”
皇后摇摇头,说道:“若是能杀,母后早便动手了,那顾倾现如今可是你父皇眼中的香饽饽呢。”
拓跋胭脂应了一声,懒得去想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起身便往宫外走了,恍惚间想起,那个顾倾的名字是有些耳熟,想了很久,才算是想到,那个顾倾,不就是那个男人的王妃吗?
似乎从拓跋大玉儿的态度上看,那个男人很在乎这个顾倾呢。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忽然间,拓跋胭脂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了。
而我,是刚刚接到了蛮皇的通传,正往顶层宫殿走去,依旧是青色的道袍,黑月悬挂在腰间,拾阶而上时,每逢有宫人遇见我,都会停下来行礼,原本我以为他们是觉得我与蛮皇走的近,才会刻意巴结的,可后来才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恭敬,是因为蛮族人,对于神明的信奉到了一个非常痴迷的程度,而我穿着道袍,在他们眼中,就如同神庙中的那些神恃一样,所以才会格外尊重。
正走着,迎面走下来一个女子,她走路摇摆腰肢的幅度很大,有些像蛇,可神情却又如猫一样的慵懒,可最惹眼的,却是她的穿着,竟然只穿了一件朦胧的外衫,露出身上大片的妖艳纹身,她赤着脚走到我身边时,似乎是有感应一般,我们同时停了下来,四目相对。
坦白讲,这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即便我身为女子,看了都会对她那种慵懒而感到着迷,可最让我疑惑的是,对她,我竟然感到莫名的亲切,似乎她的身上,是有着什么在吸引我一样。
而她也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不仅看,甚至还靠近了一些,细细的闻着我身上的味道,好看的眉毛稍稍皱了一下,轻轻的说道:“你是顾倾?”
“是。”
莫名其妙的,我被她的举动,弄的有些害羞,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是?”
“胭脂。”
她缓缓的说出一个名字,随后却是又靠近了一些,我想躲,可她却是瞬间释放出强大的真气,将我周围的气机封锁,让我竟然连动都动不了了,而她是凑到了我脖子的附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是流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说道:“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是道家正统的先天之气吧?”
说着话,她收了真气,我警惕的后退,手已经不自觉的握在了黑月上,可她却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了我的额头上,摇头笑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反而很感兴趣,所以你不用担心,而且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随着她的手指点在了我的额头上,丝丝灼热的气息进入了我的体内,引动了我体内的金丹开始躁动,真气不受控的爆发而出,而她感受到我的真气之后,也是微微后退,皱着眉,随后自语道:“原来如此。”
话音落下,她的人,却是已经远去了,我甚至都没看清,她是如何离开我身边的。
带着惊讶,我看向了附近的宫女,她犹豫了片刻,却是没敢多说,我也没有为难她,收拾了心情,便向顶层宫殿走去,可心中却仍然惊骇,这个女人太强了,恐怕已经有了通玄境的修为吧?可是,她的年纪,似乎还没有北宫小子大吧?
摇摇头,继续拾阶而上。
见到了蛮皇之后,我为他吵了几个小菜,等他吃过之后,我犹豫了片刻,才问道:“陛下,方才我来时,遇到了一名叫胭脂的女子,您可认得她?”
“胭脂?”
蛮皇微微皱眉,随后说道:“胭脂,是朕与皇后的女儿,怎么会不认得?怎么,胭脂为难你了吗?”
“倒是没有。”我摇摇头,说道:“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说了一两句话,但她的修为,却是太过惊人了。”
蛮皇点点头,像个文人雅士一般,拿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一边说道:“胭脂自小便被送去神庙学艺,又怎么会不强?这神庙嘛,有些类似你们庆国的棋剑乐府和青虚山,但门槛却是高了许多,而且是宁缺毋滥,想要走进神庙,必须要有绝佳的天赋才行。”
“神庙?”
我说道:“常听人提及,但却不知道神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陛下方便说吗?”
蛮皇笑着摇摇头,说道:“其实神庙啊,就是一群供奉神明的腐朽老头住的地方,没什么值得说的,若你有兴趣,便叫向南带你去看好了。”
对于神庙,我自然是很感兴趣的,便说道:“先谢过陛下了。”
简单的谈话之后,我便起身告退,虽然蛮皇没有明说,可我却是能够听出,对于棋剑乐府和青虚山,蛮皇是深深的不屑的,因为棋剑乐府中,有太多天赋不足,但身份尊贵的人了,他们没办法在武道一途有所成就,便会去棋府学习兵法与纵横之术,就像是富家子弟去镀金一样。
而蛮皇口中的神庙,却是一个你可以去参观,但却宁缺毋滥的地方。
再说棋剑乐府走出一个陈道陵,如今距离通玄境还有一步之遥,而从神庙走出的拓跋胭脂,却已经是通玄境,如此鲜明的比较,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倒不是说陈道陵不够强,只能说拓跋胭脂资质更好吧。
一路想着事情,便已经回到了下层宫殿,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个个头很高,脸部轮廓较深,很是英气的女人,她穿着深色的蛮族服饰,腰挂弯刀,往那一站,还是很有气势的。
那女子见我走过去,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眉毛一挑,说道:“你便是顾倾?”
看这女人的架势,便是来找麻烦的,我想着如今拓跋向南不在宫中,若是我惹出麻烦来,也不知那蛮皇会不会帮我,所以我便不想理她,便放低了姿态,说道:“在下便是顾倾,敢问阁下是?”
然而,那女子并没有理我的问话,只是一摆手,说道:“你管我是谁,既然你是顾倾,那便与我一战好了!”
这女人是几个意思,见面就要打?
而身边的宫女,是小心提醒我,说这女人是玫贵妃,从前颇受蛮皇喜爱,在武道一途上对她所有提点,所以修为很高,而她本身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主,时常会找人挑战的。
我看了玫贵妃一眼,说道:“玫贵妃,恕难从命,您若真要比试,也要等向南回来再说。”
玫贵妃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拿拓跋向南压我?”
我摇头,说道:“并没有,只是,顾倾是随向南来的,此事他不在,我怎好与人比试呢?”
“害怕了?”
玫贵妃的言语有些刻薄,说道:“你顾倾也有害怕的?我可是听说了,在庆国的时候,你就是个放荡的人,跟了陵王爷又跟靖王爷,便是连庆国的皇帝你也要招惹,如今你在庆国待不下去了,便又来我蛮族勾搭男人了,就你这样的人,还会害怕?顾倾,今天我把话就放在这里,你若不跟我比试,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即便是我拿你没办法,但拓跋向南的母妃,我可是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唉,谣言害死人,这都到北蛮了,那些坏名声还一直跟着呢。
而拓跋向南的母妃,我虽然没有见过,拓跋向南也很少提,但我却是听说,她是个顶可怜的女人,年轻时貌美被蛮皇带回皇宫,生了四子一女,却只有拓跋向南活了下来。到底是拓跋向南的母亲,我也不能看着她被人收拾吧?
我点点头,说道:“那好,既然玫贵妃要比,咱们便比一比吧。”
玫贵妃冷笑一声,说道:“刀剑无眼,到时若是伤了你那小脸蛋儿,可别怪我!”
说着,她竟然就要动手,可我却是后退着躲开,随后说道:“正如你所说,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人,不仅不美,反而还会招惹是非,所以玫贵妃要比,咱们就光明正大的比,而不是这般私下动手,省得我伤了你玫贵妃,又要被有心人利用!”
这种小伎俩,便想在我面前卖弄吗?
找我来比试,为什么偏偏等拓跋向南不在时,用脚后跟想,都是要撕我,赢了我就趁机羞辱我,甚至是杀了我,若是被我赢了,她一伤,便可以说我故意伤她,在她们的地盘,不还是随便给我治罪?
好歹,老娘在大庆时,也是撕了一两个王妃,外带一个皇后的,若还轻易上当,我可真是白活了。
而且若不是玫贵妃拿拓跋向南的母亲威胁,我是连打都不会跟她的。
听了我话,玫贵妃愣了一下,说道:“你要如何光明正大的比试?”
我往上层宫殿指了指,又指了指皇宫之下,说道:“所谓光明正大,上要有陛下,下要有百姓,让所有人都做个见证才行。”
玫贵妃一咬牙,她早便想找这女人的麻烦了,可她被皇后惩治过之后,便不敢再随意动武了,所以一直忍着,今天得到了皇后的吩咐,她便忍不住找来了,但她也不是笨的没脑子,知道皇后这是在借刀杀人,而陛下又对这女人很是看重,稀里糊涂的杀了伤了自然不行,若是去找陛下做见证,还能有个由头去见见许久未见的陛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
想到此处,玫贵妃仅存的一点智商余额,告诉她这样是最正确的决定,便说道:“你且等着,我去去就回!”
然后,没过多久,久不出宫的蛮皇陛下,便下令出宫,而且还很兴师动众,宫里面的贵人们,甭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皇后还是贵妃,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出宫,是往巨岩城的角斗场去了,而我从高处看着巨大圆筒形状的角斗场,是有些无奈,似乎是把事情闹大了。
然而,蛮皇陛下却是个不嫌事大的,还特意把我叫到他身边去,陪着他一同闲庭信步,而走在另一侧的,则是即便扑了厚厚粉,也容颜再无的皇后,她看我的目光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恶毒,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一样。
看着蛮族皇后的样子,我默默叹息,这老天对女人是真真儿的不公平,我们容颜老去时,便就再无风华可言,而男人有时候却是越来越醇,依旧能携美遨游,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该怪男人薄情,还是恨自己老的太快。
至于蛮族皇后那恶毒的样子,我却是没有理会,本来她就应该恨我,因为她是二皇子的生母,而我却是帮拓跋向南争皇位的,不恨我,又去恨谁呢。而我又不是没被人恨过,早就习惯了,所以根本不去理会她。
而蛮皇,似乎也不在意皇后的样子,只是轻声说道:“玫贵妃,可是朕亲手调教出来的,便是在不败境中,也是难得的高手,你可要小心了。”
我摇头笑着,说道:“陛下这是在暗示我手下留情吗?”
蛮皇眉毛一挑,说道:“你若能杀,便是你的本事,有朕在,谁又能为难你?”
其实,我和蛮皇,是有些在打哑谜的意思,我那话是在告诉他,若我手下留情,定然是打不过他调教出来的玫贵妃,可我若不留情,恐怕就会有旁的麻烦,而蛮皇的答复便很直接了,只要有本事,杀了又何妨?
真是个薄情的男人啊。
很快,便到了角斗场,宫里面的贵人占据了一面的看台,而剩余的看台,是被像是打了鸡血的百姓们占据了,到底是尚武的民族,尤其喜欢看人厮杀的画面。
站在角斗场的黄沙中,我静静的看着对面走过来的玫贵妃,又看了看台之上那个目光恶毒的皇后,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手等着我,但想来应该会是拓跋胭脂,而她修为虽然可怕,但我却是也有一战之力,至少她对我金丹释放出的真气,还是很忌惮的。
而此时,拓跋大玉儿是来到了拓跋胭脂身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姐姐,母后说计划有变,说是玫贵妃定然打不过那顾倾,而顾倾又有父皇护着,所以让您在玫贵妃快要落败时出手相救,并且暗中对顾倾出手,让她死!”
此时的拓跋胭脂是被迫穿了很多衣裳,正难受的撕着衣襟扇风,一边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麻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