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这还没进门,就已经开始刁难了。
可是,顾文昌早就跟陈道陵放话了,动强,就等于是把他逼向太子那面,到那时候,我们更是一点粮草都得不到了。
所以,面对顾北游的刁难,我却是毫无办法。
可若是让我给他跪下,却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倒不是自持身份,而是我为什么要给他跪,他有什么值得我去跪的?并不是,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其实女人也是一样,真当膝盖点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那是,要把尊严放在膝盖下面,然后亲自碾碎。可是,不跪,我却是连顾文昌的面都见不到了。
我看着顾北游,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平和一下,才说道:“不管如何说,上一次在陵王府,我都放了你们娘俩,你非要做的如此绝吗?”
“贱人,你还敢提我娘?”
顾北游恶狠狠的骂道,随即走到了高手的身前,大骂道:“若不是你,我娘能死吗?若不是,我姐姐会失踪吗?你这个贱人,就差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了,你害有脸提我娘!”
我皱眉道:“上一次,明明是顾末想要陷害我,而做出牺牲你娘的决定,有人要害我,是不是我连自保都不可以?”
“不可以!”
顾北游耿着脖子,面部因狰狞而显得扭曲,说道:“因为,你是一个贱人,你天生,就该被我们害,即便害死你,也不允许你反抗分毫,因为,你是个贱人,身体上流淌着北宫家粗鄙血液的贱人,你就该被我们害,你就该死!”
真没想到,这个顾北游,当真是一点吃相都不顾了,干脆也不狡辩,而是直接说,我被害是应该的,反击却是不行的,因为我是个贱人……
可是,到底谁才是贱人呢?
为什么,他每次叫我,都要说我是贱人呢?
还不是因为,在旁人眼里,庶出就是低贱的,他很在意这些,所以便一直着重的说这个。
此时,我倒是生不起愤怒来了,也不觉得委屈了,只是说道:“是不是我跪了,就让我进去?”
顾北游冷笑一声,说道:“对,只要你跪了,我就让你进去!”
那,就跪吧。
想着,我缓缓的跪了下去,可这一跪,我是为盛京城的百姓跪的,而顾北游,等着好了,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哈哈哈哈哈……”
顾北游看到我真的跪下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仰天长啸,一边又指着我骂道:“你们都看到没有,她给我跪下了,这个贱人给我跪下了,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一个贱人,我都那般骂她如她,可她还是给我跪下了,这就是贱人啊……”
然而,并没有人能笑的出来,即使连附和的都没有。想必,这些人中,特别是那些高手中,早就有人知道,我次来的目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又看不出,我此时正在受屈辱,而且还是代全城百姓,受屈辱呢。
所以,旁人都没有在笑,甚至连趋炎附势之人,都笑不出来,只觉得脸红。
顾北游看着周边的人,有些不解的说道:“你们,怎么不笑?难道这不好笑吗?都给我笑,给我笑的越大声越好,给我笑!哈哈哈哈哈……”
然而,还是没有人笑。
我缓缓起身,提着黑月走向了顾北游,而他是立刻停止了笑声,往后退着,一边让人拦住我,而我却只是淡淡的说道:“好了,跪也跪了,你也该履行承若,让我进去了。”
“不行!”
顾北游恶狠狠的说道:“我还没让你起来,你就必须跪着,你这个贱人!”
我摇头道:“如果你是聪明的,就不要逼我鱼死网破,否则这盛京城是不是会破,我便不管了,但在临走前,我也会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今个儿不是已经没了一个侯府了么,好事成双,用不用我那文昌侯府凑个对?”
“你敢!”
顾北游瞪着眼珠子,说道:“你是来求我父亲的,你又敢如何?”
而这时,一名高手把他拉到了一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犹豫不决片刻,才扭头走了,而那名高手,想了一下,对我一拱手,说道:“王妃娘娘深明大义,我等佩服,如若不弃,待王妃娘娘走时,便带上我等,也不求给王妃娘娘看家护院,只希望有机会,能够上墙头与敌人一战!”
“自然。”
我淡淡的点头,语气非常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江湖儿女,就要有这种豪情,若你不幸死了,只需要记得,会有人为你杀敌报仇。”
那人咧嘴一笑,说道:“我等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龟缩此处!”
随后,我去了内院,在顾家老太太屋内,看到了顾文昌,这娘俩,正在低声说话,像是没看到我一样。
“都是明白人,就不要装样了。”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坐在椅子上,说道:“侯爷既然在王爷那留了口子,恐怕目的就是让我来,现在我来了,在外面,也给你那个儿子跪下了,现在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顾文昌只是瞥了我一眼,说道:“天色已晚,你祖母大人要洗脚睡觉了,你又不常伺候,便去打了洗脚水,给你祖母大人洗了脚后,我们再说正事。”
“好。”
我毫不犹豫,起身便去打洗脚水了,今日我来,便做好了受屈辱的准备,甭说打洗脚水了,喝了又如何,但只求他们别忘了,这却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随后,我打了洗脚水回来,放在了形容枯槁的老太太脚下,轻声问道:“老太太,可用倾儿给您洗脚?”
“哼!”
顾家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一伸脚,说道:“那便有劳王妃娘娘了,只是没想到,我老太太,还有让皇家妇伺候的一天呢。”
然后,我便帮顾家老太太脱了鞋,在小心的放入水盆中。
可是,才刚刚放进去,顾家老太太便“哎呦”一声,随后一脚踢翻了水盆,弄的我全身都是洗脚水,她随后便咬牙指着我骂道:“你这贱人,是想要害死我吗?水这般烫,你是要诚心害死我吗?” 我随意擦了把溅在脸上的水,说道:“您别生气,我再打便是。”
说着,我起身,用最温柔的笑脸对着她,可却是透着刺骨的寒意,顾家老太太猛然间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浑身冰凉,下意识的说道:“你们爷俩且先说正事,我去休息了。”
然后,便让丫鬟,扶着进去了。
而我则想没事人一样,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了皱眉的顾文昌,说道:“如果侯爷还要在羞辱,那便继续,然后我们说正事。”
“羞辱?”
顾文昌冷哼一声,说道:“你害的我末儿至今下落不明,我恨不得杀了你!”
“侯爷,别装了。”
我淡淡的笑着,手指在黑月上摩挲着,一边说道:“那日在朱颜阁,你与神秘人碰面,被我恰巧撞见了,所以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明明知道,顾末并没有失踪,就不要再拿这事情出来了。”
顾文昌一惊,说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摇头道:“没听到什么,只知道,顾末没有失踪,还有,我极可能,不是你的女儿,后来便被发现了,就跑掉了,你应该知道的。”
顾文昌皱眉,说道:“当真?”
我说道:“没必要说谎。”
“好,你要谈正事,那便说吧。”
顾文昌做好,看着我说道:“如今,成王爷逃离盛京城,陵王府让东孝陵卫补上城防,这一点,值得敬佩,而粮草,我这里也有,而且很多,但你若想要,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点头道:“侯爷想要什么,请说便是了。”
顾文昌道:“嫁妆,怎么从侯府拿出去的,你怎么给我送回来。”
嫁妆?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顾文昌竟然还想要嫁妆?这让我很疑惑,可心中却也觉得轻松,这世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我说道:“好,一样不少的送回来。”
顾文昌点头道:“那我便在府里等着,什么时候嫁妆送过来,什么时候粮草送过去。”
我说道:“我这就回去,马上就能送回来,也请侯爷知会皇仓那面吧。”
顾文昌道:“好。”
出了文昌侯府,外面已经等候着三十余名高手,但我并没有立刻带他们走,而是叫过来之前与我说话的高手,问了他的名字,他只说自个儿叫铜钱豹,因为他的眼眶子上是有一块想铜钱的胎记,我点点头,说道:“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而盛京城中,应该有许多江湖高手,就劳烦你跑一趟,能聚集多少人,便是多少人,顾倾这里谢过了。”
说着,我拱手,执江湖礼。
铜钱豹连忙躲开,说道:“王妃娘娘,您这样,我可受不住。”
我说道:“这里没有王妃,只有江湖新人顾倾而已。”
铜钱豹咧嘴一笑,说道:“早些年,总有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说年轻的时候,见过北宫雪瑶,还受过恩惠,往后我也有吹的了,哈哈。”
随后,铜钱豹他们便去联络友人,而我去回了陵王府,让人把嫁妆装好送去,再派人去皇仓那面拉粮,虽然受了很多屈辱,跪过,又溅了一身的洗脚水,现在身上都是湿的,可这又能如何,办成事情就好。
然而,顾文昌此时还想要嫁妆,一定是顾末的要求,所以我也派了东孝陵卫中善于隐匿的去查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粮草了,可一个时辰过去,却仍然未见人回来,我便亲自带人去看,等到皇仓后,却是看到,在皇仓的大门上,吊着数十具尸体,是陵王府的护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