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给已死之人,一个说法(1/1)

对于老府尹的询问,顾末面露惊疑之色,又带着些胆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原本,顾末就有一张单纯的脸蛋,此时神情做的更是到位,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担惊受怕,又不知所措的小丫头,而老府尹的问话,明明语气很温和,可却让她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演的可真好,我都差点信了。

不过,今个儿不管顾末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她都已经吃亏了。承认了,今晚的事情,她就也有责任,若不承认,那她的真面目就会展露在北宫破面前了。

站在那里怔怔出神了许久,顾末才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回,回府尹大人,我与小公爷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还是因为姐姐小时,小公爷教姐姐武艺,否则我又哪有机会认识小公爷呢。”

其实,从一开始,顾末就没准备要承认,为什么要承认,一个蠢笨不如猪的东西,要被他牵连?

所以,顾末就没有犹豫过,甚至心生怨恨,若不是这个蠢货太过没用,她又会被连累到这里吗?而且,即便是现在某人,就以那蠢货的脑袋瓜子,想哄他,不还是几句话的事情吗?

原本就嫉妒虚弱的北宫提壶,听到这话后,突然咳了几声,鲜血也在随后溢了出来,又很小的声音说道:“末,末儿,你,你在说什么呢?”

“啊……”

顾末像是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了一些,然后看向了我,急急的说道:“姐姐,末儿知道,您一向瞧不上末儿,可您也不能和小公爷联合起来冤枉末儿……”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机智了,都这个时候了,刚刚推掉身上的责任,她竟然又倒打一耙!

然而,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顾末露出了狐狸尾巴,而北宫破带人行凶也是不争的事实,等待他的,将是大庆律的判决。虽然,北宫家老太太会恼我,甚至是舅舅也会恼我,可无所谓了,我必须要给那些死了的人一个说法才行,否则我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而今天我能侥幸不死,是因为孟烦了突然出现,也因为陵王府内之人拼命抵抗,更因为那些女人们的团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与顾末的区别,就在这里。

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顾末,摇摇头,将黑月归鞘,说道:“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着,我又看向了老府尹,声音冷到了极致,说道:“小周公公刚刚来时,他说了什么,我想您也听到了,可不要做让皇上不开心的事情!”

话音落,我已经离开了大堂。

坦白讲,被看我说的如此决绝,可内心却仍然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北宫破有错在先,而我要处置他,却又要看北宫家老太太和舅舅的态度,惩罚的轻了对不起死去的人,若惩罚的重了,我又会被人不喜。

就像是,做错的那个人是我一般。

不过算了,我只想做到问心无愧,即便我曾经是个女骗子,可我还有良心。

而陈道陵此时也慢悠悠的起身,走到北宫破面前,用脚踢了他一下,随后又看了一眼顾末,摇着头,一脸失望的说道:“你们两个算计了许久,却也太过没用了,还以为不用麻烦本王动手了,真的是废物。”

说完,陈道陵也起身走了,但却走的不紧不慢,为了不在顾末面前露馅,所以他要说上那么一句,也不能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可才出了大堂不久,便见他长身而起,转眼间就没了影子,没多久便追上了前面的上车。

此时,我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心里感叹人心这个东西真是有趣,像北宫破那样的人,骗就喜欢顾末那样的,也如靖王爷,他也曾痴迷沈云溪,这人看不透旁人也就算了,可怎么也要看清自个儿吧。

想着,马车门被打开,陈道陵闪身而入,坐下来时,带来了一阵风,随后便抓着我的肩膀仔细看我,但还是不放心,便又细致的检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倾儿没事,我便放心了。”

“不要只说我。”

我也查看起陈道陵来,一边说道:“孟先生与我说了,你与四哥被人袭击,可有哪里受伤了?”

“我很好。”

陈道陵抓住了我的手,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说:“我很好,是因为四哥替我挡了一刀,所以他才没赶过来看你,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只是皮外伤而已,但刀上淬了毒,那毒是有些麻烦的,但太医已经去了,无碍的。

“没事便好。”

我叹息一声,随后就靠在他怀里,他的身体虽然凉凉的,可我却是感觉到了暖意,说道:“府里死了好多人,都是为了保护我死的,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他们的样子,真的,我没说谎,别看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可他们整日在眼前晃,吃饭时又厚着脸皮来讨吃的,我真的记着他们的样子,可他们却是为我死了,刚刚我还在想,若是平时我不对他们那样好,也许他们就不会为我拼命了,就不会死了。”

“不要胡思乱想。”

陈道陵摩挲着我的头发,一边说道:“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善待他们的家人,再为他们讨一个说法。而倾儿你的选择,虽然很多人会觉得那是错误的,旁人会觉得,为了下人去开罪北宫家不值得,可我告诉你,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对,我的选择没错,有错的是顾末,是北宫破,即便是舅舅不再疼我了,我也要为死了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很快马车便回到了陵王府,而陈道陵并没有多留,他要先去看看靖王爷,然后再去追查“尘埃”的杀手,我也想去看看靖王爷,但我知道,现在我不适合去,恰巧沈云溪还在溪风苑,我想了一下,便问她要不要去,可她却是摇摇头,与我说,靖王爷此刻,相见的并不是她,这话的另有所指,我自然也听的出来,但却没时间计较,又与她们说了些话,便让她们先回去休息了。

而溪风苑虽然死了很多人,可我却不觉得阴森或害怕,执意留下来,并没有去孟知了那里。还有就是孟烦了,他受陈道陵嘱托,今夜会留在溪风苑看着,我也就更安心了。 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没有早睡的心思,便于孟烦了在院内凉亭中说话。

我瞥了眼捻着山羊胡,似乎没有高人风范的孟烦了,突然问道:“现在,那时候,您为什么突然叫我丫头?”

“叫过吗?”

孟烦了装糊涂,可在我的眼神逼问下,终于是说道:“其实,是因为你骨骼清奇,第一日见你,便想收你为徒,可考虑到你我身份,便没有再提,不过这个念头,却是没有打消过。怎么样,一剑仙人跪,厉害吧?”

是好厉害,可我却是看不出门道,只知道他是直上直下的劈了一剑而已。

不过,对于他说收徒的事情,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便说道:“先生,倾儿可不是那种看重身份尊卑的人,您要收倾儿为徒,倾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谁说尊卑的问题了。”

孟烦了一本正经的撵着胡子,说道:“我考虑的是,你与知了姐妹相称,而她又是我妹子,你若再叫我师父,这辈分,不就乱套了?”

“哎呀,这哪是问题呀!”

我很严肃的分析着,说道:“你看呀,虽然你是知了姐的兄长,可不管是年龄,还是样貌,你都像她父辈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很老?”

孟烦了有些不高兴了,用半敞的衣襟的扇风,一边追忆惋惜说:“想当年在棋剑乐府时,我也是风流倜傥的美少年,风头不比你们家王爷差到哪去,便是现在,其实也看得过去,是吧?”

“嗯嗯嗯,看的过去。”

我昧心的点头,说道:“师父就是头发太乱了,胡子太长了,只要收拾收拾,还是美大叔呢。”

“嗯嗯嗯,说的精辟。”

孟烦了也学着我的语气说话,随后道:“还是徒弟你眼光独到,为师都这般掩盖风流,还是被好徒儿看出来了……”

等等,怎么说着说着,就师父徒弟相称了?这臭丫头,也太会牵着人家鼻子走了,三两句话,就连拜师礼都省了?想要再说两句,却是看到他的好徒弟,背着小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唉,心情畅快一些便好。

孟烦了拔掉了酒葫芦的塞子,仰头灌了一口烈酒。

隔天一早,北宫家小公爷来陵王府行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也传遍了整个盛京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时是另一位当事人顾末主导的,因为前段时间,陵王府与文昌侯府,就因为嫁妆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当年北宫雪瑶的嫁妆,是多么让人眼红。

而那另一位当事人,顾末却是否认了,她甚至都不承认与北宫破要好。可又有不是傻子,即便北宫破是傻子,他会闲着没事,跑去陵王府去抢自个儿姑姑留给妹子的嫁妆,从小吃屎也不会这样傻吧?

当然了,一切的舆论,都有人在背后操控,其中有陈道陵的人,也有沈云溪的人。

而皇上更是在早朝时,对顾文昌摔了本子,摆出一副极力维护儿媳妇的姿态来,而顾文昌又能如何,只能暗骂自己那个败家媳妇,因为在他心里,闺女是好闺女,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败家媳妇在背后指使的。

而沉寂了一整天的北宫家,却是夜晚来临时,终于有一个人坐不住了,这人就是北宫家的大姑娘,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庆国名将,北宫洛阳,她强硬的从祖母大人那里,拿走了御赐的丹书铁劵,骑上快马,赶往陵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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