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学霸不高兴,林郎自然要遭殃。
周念平没有手机,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但等他第二天打开台式机时,“象牙书斋”一片祥和,林郎同学安静如鸡,所有人一副岁月静好的假象。
周念平试探地发了个表情包,外加一句话。
【他好像一条|狗】:有人在吗?
【日今心】:提纲背完了?
周念平两眼一黑,迅速关机,灰溜溜地跑回卧室,拿起楚大学霸刚整理好的新提纲,苦兮兮地啃。他怎么给忘了,楚云生既然知道林郎将自己移出群聊,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加回去。
周一考试,周末的时间就显得尤为珍贵,不过周念平的心情还算不错,因为过了今天,叔叔阿姨就没有生命危险,不管未来如何,起码躲过了上辈子车祸的一劫。周念平心情好,背提纲的速度自然有所提高,中午吃饭前他看完了楚大学霸整理出来的重点,想要继续的时候,楚云生阻止了他。
楚云生说:“光背考|题不练习,没有用。”说完,从习题册上圈了几道题,“试试看。”
周念平扫了一眼,心中一凛,那些都是他先前不会做的题目。
“别紧张。”楚云生看着他,平静地说,“如果现在是分班考试,你紧张也没用。”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周念平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题目上面,紧接着惊喜地发现,曾经连思路都没有的题目在他眼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解题步骤,于是他立刻拿起笔计算,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心里翻涌。
“好像不是很难。”周念平做完,看都不看,兴奋地将习题扔给楚大学霸。
结果楚云生只瞥了一眼,就冷哼着打了好几个叉。
周念平急了,扑过去嚷嚷:“不可能,我不可能错。”
“心浮气躁。”楚云生把习题举高,“周念平,你对得起我这几天来为你付出的努力吗?”
楚大学霸的语气太严厉,他想到提纲背面的手写重点,秒怂,忍不住耷|拉着脑袋嘀咕:“我本来成绩就不好……”
“这和你原来的成绩有什么关系?”楚云生低头凑上来,一字一顿道,“你就是穷嘚瑟。”
周念平被噎了一下,无法反驳。
“啧。”楚大学霸懒得继续打击他,把习题扔回来,“你自己看看,这么低级的错误该犯吗?”
他连忙抱住习题册,把楚云生打叉的题目重新做了一遍,顿时难堪得脸红,原来他出错的根本不是因为不理解概念,而是最后计算时的小数点,或是加减乘除,总而言之,都是粗心惹的祸。
楚云生丢下提纲,边往屋外走,边意有所指地教育他:“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些分数丢不得。”
周念平很没面子地跟在楚云生身后走到客厅,看见阿姨又忙了一桌子菜,连忙跑进厨房:“阿姨,下次做饭喊我来帮忙吧。”
“要你帮什么忙?”阿姨端着红烧肉瞪他,“好好学习,明天就要考试了,别闹。”
周念平闻言只是笑笑,他拿了碗和筷子,见楚云生略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由好奇:“你站着干嘛,坐下吃饭。”
楚云生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气若游丝:“……”
“你说什么?”周念平没听清。
“我不会做饭。”楚大学霸窘迫到了极点。
“不会就不会呗。”他一头雾水,“在我家难不成还要你做饭?”
周念平还真是这么想的,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况且他一个重生回来,勉勉强强算是历尽千帆的老男人,哪好意思劳烦一个未成年人做饭?
心理年龄三十的老男人望向楚云生的目光很是怜爱:“乖啊弟弟,多吃菜。”
楚云生瞬间面如菜色。
在嘴上占了便宜的周念平憋笑憋到浑身颤抖,一高兴多吃了几块红烧肉,吃完饭好久胃里都腻得发慌,不过楚大学霸破天荒没来挤兑他,反而抱着个枕头坐在床上一脸受伤。
周念平凑近一听,只听清了“不会做饭”,还有“年”什么“下”,总之满满都是怨念。他听懂前面,听不懂后面,不过也不在意,毕竟做饭大概是楚大学霸唯一一个没有点亮的技能点,周念平乐得直抽抽。
“你会做饭?”楚云生听见了笑声,凶巴巴地转头。
周念平当然会,上辈子没辍学前,他跟着阿姨学过,辍学后为了生计奔波,不自己做饭就得饿肚子,所以他得意地点头,还颇为嫌弃地数落楚云生:“饭都不会做,丢人。”
话音刚落,周念平就发现楚云生更抑郁了,长手长脚的男孩子整个缩成一团,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没办法,家里没人管我,饿了只能吃泡面。”
明知楚大学霸很可能在故意卖惨,但是周念平就是控制不住爱心泛滥,他凑过去揉揉楚云生的脑袋:“可怜。”
楚云生把下巴搁在枕头上,眨了眨眼睛。
“以后没饭吃,可以来我家。”周念平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做饭给你吃。”
楚大学霸闻言,立刻扔掉枕头,一扫先前的郁闷,气定神闲地将他按到书桌边:“一言为定。”
周念平:!
“剩下三十八道题,一题不许错。”楚云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错一题,加十题,我这儿题库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题……题库?”周念平吓得牙齿打颤。
“是啊,题库。”楚云生俯身,笑成一只大尾巴狼,“林郎刚刚发给我的,说是往年分班考试真题汇总。”
有那么一瞬间,周念平在心里把林朗同学揉成了球。
不过抱怨归抱怨,每多做一题,明天的考试就可能多加一分,他吭哧吭哧把三十八道题目做完,然后在楚云生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又得到了三十道真题。
是的,他做错了三题。
这回周念平连球都不给林郎同学留,直接在心里将他踩成了饼。
复习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周念平终于开始紧张,他知道分班考试是人生道路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槛,虽然不进B班并不代表人生就会完蛋,但是进了B班,未来的路要好走很多。
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成绩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成绩却是万万不能的。周念平活过一世,没什么雄心壮志,早过了做梦的年纪,不会天真到相信自己会是那种从烂泥堆里冲出来一鸣惊人的天才,上辈子的他不是,这辈子也肯定不是。
夜色沉沉,楚大学霸睡得一如既往得骚包,仿佛不把腹肌露出来就难以入眠,非要露着个肚皮。周念平翻了个身,任|劳|任|怨地替楚云生盖被子,结果刚盖上没几分钟,楚云生就在睡梦中将被子踢了。
你不要被子,倒是给我啊……周念平在心里诽谤,手上却忍不住继续拎着被角往楚云生的肚皮上盖。来来回|回几次,楚大学霸烦了,翻了个身在他绝望的目光里挨了上来。
挨上来不要紧,关键是楚云生将周念平当成了枕头,长手长脚一并缠上来,瞬间就将他抱了个满怀。
“卧了个大槽。”周念平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咒骂出声,鼻尖压在楚云生的颈窝里,像只喘不上气的狗,被命运遏制住了喉咙。
论起睡相,他就没见过比楚云生还要差的。关键是差就差吧,楚云生还睡得死沉,不论周念平怎么动,都不醒。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尤其是温暖的体温顺着紧密相贴的肌肤传过来时,周念平满脑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在心中哀嚎:楚云生才十七岁,你如果有感觉就是个禽兽不如的败类!然而没来得及掐死的代表喜欢的小萌芽突然茁壮成长,叶片蹭着他的心窝,带起一串麻痒。
楚云生的腰|腹紧实,手臂结实,连臂弯都是有力的,周念平的意志力土崩瓦解,红着脸在楚大学霸的怀里哼哼两声,哪晓得楚云生故技重施,又一次猛地翻身,裹着所有的被子气喘如牛。
周念平:……
“你醒了?”他嘴角抽|搐。
床另一侧没有动静。
“喂?”周念平忍不住伸出腿去踢楚大学霸的脚踝,“醒了就把被子还给我。”
楚云生依旧一动不动。
周念平无可奈何,觉得这小子估计半夜做了噩梦,干脆翻了个身,可怜兮兮地抱着靠垫取暖,谁料不过呼吸的功夫,一角被子磨磨蹭蹭滑到了他的腰间。周念平眯起眼睛,假装睡着,偷偷摸|摸看楚大学霸伸过来的手,竟然有点想笑。
搞了半天,楚云生就是个别扭的中二少年,还挺可爱的。
第二天一早,阿姨将他俩叫醒,先逼着两人吃了丰盛的早点,再按着周念平检查他的文具是否带全。周念平怂了吧唧地贴在墙角,任凭阿姨数落。
“我还记得你中考那年,准考证都忘在家里。”
“还有高一的期末考试,跑错教室迟到半个小时。”
……
周念平越听,头垂得越低,然而他身边的楚云生却笑得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