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戏本子看多了吧?
“二爷!”肖毓青几欲崩溃。傻子,驰冲的背景可不止“驰远国际”那么简单……
“童先生,我劝你还是坐下为好!”男人儒雅矜贵依旧,平静吩咐手下:“玫瑰,替今日驰家的第一位客人送份牛排过来——要五成熟!”
戏精青年张了张嘴,正待再次拒绝。不料,后背突然感受到一阵儿轻微的空气流动,一双圆润冰凉的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手,明明看起来长了一副绵软温柔的样子,却传递出一种机械般刚硬沉重的触感。
“小子!”女孩子笑嘻嘻的伏在童颂言耳边吹了一口气,三分逗弄,七分警告:“家主请客,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戏精青年被强行按坐在驰家三夫人旁边的座位上,就如瞬间千斤顶压身,无论如何挣扎,也挣不脱那双势大力沉的铁爪,反而一张脸弄得通红,声音也喘起来:“驰冲,你想……想做什么?”
肖毓青拿叉子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叮当”一声脆响,厚重的金属制品掉落在白玉般的瓷盘边上,碰撞出让心脏揪紧的声音。
“吃饱没?”驰家家主不理会那些聒噪,温和对正房妻子说:“上楼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到车上等我,乖!”
“嗯~”向佑摇头,把口中的单字发出了如蚊子叫般的起伏音调,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明亮剔透暗含祈求。
驰家四夫人一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双手攥成拳,绞着裙摆,脸上怨毒表情被丝丝缕缕的秀发遮挡着,丑陋狰狞。
“想看戏?”驰冲俊眉微挑,右手逗弄地捏了捏女孩子的下巴尖:“待会儿可别吓得哭鼻子!”
“你温柔一点!”对于欠收拾的孩子,向佑主张暴打一顿,扔出门去了事。否则,任何拎不清斤两的人有理没理都可以指着驰家二爷的鼻子叫嚣一通,这可不是驰氏掌权者的一贯做派和睚眦必报的风格。
驰家家主说:“我尽量!”三个字,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五分熟的和牛被双胞胎姐姐端上了桌,已经切成均匀的小块儿,外面焦色内里粉色,热气熏着中间的肌红蛋白,有些血淋淋的。
“童先生,请慢用!”玫瑰仍旧穿着显身材的丝绒旗袍,一脸平静高贵,站在访客右手边,细心为他摆好了用餐工具,一举一动有条不紊,教养极好。
想起身却动弹不得,脸涨成猪肝色的青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怒视着对面儒雅温和的男人,坚持拒绝:“我不吃!谁知道你在里面有没有下砒霜!”
“五个问题!”驰冲为他的直言直语轻声笑了一回,也不勉强:“童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毓青的?”男人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山岗,让人四肢百骸舒畅通透。
倔脾气的青年咬着腮帮子,不肯回答,气氛有些冷。
向二小姐从桌子下面直接甩给他一个暗器,又狠又准。
“哎哟!”戏精低头看着脚底下多出的一只拖鞋,憋了几秒钟,呐呐的说:“……七年前,我们两人在恒源影视城跑龙套的时候。”
驰家家主抬手摸了摸菩萨心肠的妻子黑黢黢的发,示意她稍安勿躁:“你和她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原本雄赳赳、气昂昂前来摊牌的小年轻审时度势,选择了低调沉默。
下一刻,急性子的双胞胎妹妹并没有给访客安静的机会,两只手轻轻一捏,“——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肖毓青心惊胆战,因为坐在旁边的她已经清晰的听到了从童颂言身上发出的骨骼响动的声音,那种钻入耳朵眼仿佛物体被碾碎的真实感,让她惊惧不已。
“接吻……上……上床!”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剧痛,清醒的知道如果自己再嘴硬,肯定会被人拧断骨头的青年咬牙坦白,头上冷汗涔涔。
“砰!”地上碎了一只高脚杯,但并没有转移到大家的注意力,驰家三夫人面色都变了。
驰家家主脸上波澜不惊,表现出了异常的平静淡然:“你喜欢老三什么?”
喔!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表白机会。向二小姐用眼神为对面舍身炸碉堡的童鞋默默打了一次鸡血。
戏精青年忍着痛烦躁的说:“漂亮、性感……”
肤浅!向二小姐有种化身羊驼吐他口水的冲动。
“开朗、热情、骄傲、坏脾气、敢打我……”童颂言一口气说了长串好的坏的,最后蹙眉补充了一点:“孤独!”
向佑怔愣了片刻,她回头看向肖毓青,毫无意外地从女人眼中读到了落寞神情。一个渴望拥抱、即将干涸的灵魂偏偏遇上了奋不顾身、可以视她的所有缺点为优点的热血小年轻,干柴遇上烈火无法自持,道义难容,情有可原!
驰冲深沉目光在对面年轻男女身上走了一回,唇间带了一点不明笑意:“第四个问题——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毓青?一千万、两千万……或是更多?”
闻言,驰家三夫人猛抬起头,目光诧异而带着希冀的看向主位上那个在港城翻手云覆手雨的男人,最后一丝希望在胸口点燃。驰二爷并没有放弃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
“钱?”青年虽然有些小害怕,但嘲讽的神色在脸上藏都藏不住:“你把毓青当什么了?东西吗……”童颂言说:“这么多年,你除了钱,还给了她什么?”
此番话出,倒让向佑对戏精青年重新审视了一次。说不定,这人真能给老三幸福。
驰家家主的目光尖锐凌厉,仿佛能直达人心,看透一切谎言和伪装:“最后一个问题——”
肖毓青的心随着男人起伏的声音波动得厉害,即希望童颂言的话能够让丈夫更多的正视这段婚姻、这段感情,从而原谅自己的过错。又渴盼青年安全抽身,自此忘记前事,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子。
驰冲说:“童先生,过往四十年,除了内子,只有你给了我不一样的体验……”只不过,向家千金带给他的是牵肠挂肚的患得患失,知道情起之时,也知道爱无终点;而这个明明弱小,却坚持着一往无前的陌生人,带给他的则是另一种前半生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新鲜滋味和感悟——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掠夺者也有小几率被反套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虾米光着脚,的确可以豁出所有成就壮举!他反思前事,知道所要做的就是从此以后切断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的一切可能性,把自己的人牢牢抓在手上,用蜜罐子好生泡着,让那些觊觎者无缝可钻。“所以,为了答谢童先生给驰某上了如此生动的一课,我愿意给你一次选择的权利。”男人稍作停顿,一字一句道:“事业、爱情,还有完整的躯体……你可以保留其一!”
“驰冲!”向佑骇到了。她知道童颂言已经触碰了丈夫的底线,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不可能轻易放过偷腥者。正大光明的处置还好,如果用背后的手段,小戏精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话说,事业、爱情和躯体?这样的选择题几乎答案唯一……
童颂言深情地望着身边的女人:“爱情!”
真是太他妈意外了!向二小姐忍不住为戏精喝彩。
肖毓青脸色惨白——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热情澎湃的年轻人还是没有放弃自己……
“确定?”终于大发慈悲了一回的驰二爷给予了当事人一次反悔的权利。
青年一双眼坚定执着,毫不动摇:“驰总裁——这是第六个问题,你违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