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用回来了?
“哼!”女人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嗤:“她倒不蠢。知道自己不受宠,也不敢在二爷面前晃悠……这样也好,找点事儿做,以后一个人在别处待着,也不会太无聊!”
陈刘金娥眉头蹙着:“可是这样的话——孩子的事,怎么办?”若向家二小姐不在浅微山别墅生活,二爷也将正房就这样打入了冷宫,自己如何能完成那个任务?总不可能,她把大夫人绑来,与驰家家主强行凑成双吧?“姑娘,要不您同二爷商量商量,寻个代孕的,做人工授精或试管婴儿?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拥有自己的骨肉是很简单的事!何必帮别人养孩子?”
“难道这些我不知道吗?”驰家四夫人目光阴沉地盯着自作聪明的老妇,脸色愈发难看:“盆腔炎、中枢神经系统性无排卵!以我现在这样的身子,又不能长期吃抗生素和激素药……你说,我能怎么办?”如果丢了命,一切都没了,遑论孩子,她不会用生命冒险的!
“这……”陈刘金娥束手无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有再周全的计划,那两人不碰面也成不了事啊!“姑娘,大夫人在驰家服了几年的避子汤,您说会不会也生不了?我听人说,那些宫廷里传下来的东西,断子绝孙的也不是没有!”
温玉抬头看了满脸沧桑的妇人一眼:“二爷每年都会安排专门的医院给家眷体检。向佑的报告我寻机看过了——很健康!”她说得淡然,语气里却难掩嫉恨和不平。“她的身体甚至比肖毓青和黎樱的,还要好!”
大夫人的体检报告?陈刘金娥心道:这东西除了二爷和各位夫人自己保留外,别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的。
“是二爷给我的!”温玉不咸不淡的回:“他答应过,今年之内一定会给我个满意的答复……”讲到这里,女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脊背忽然绷得笔直。难道说,向佑在外面住是二爷有意安排的……
“还有一件事,很蹊跷!”陈刘金娥看着她,眼神闪烁。
温玉不耐烦道:“有话就说。”
“三夫人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老妇人思忖着措辞,小心翼翼地说:“这两日的早餐,她总是吃到一半就吐了,吐得很厉害,脸色也白得吓人,还镇日待在房里休息。而且,二爷专门安排了人守着,不许她外出。我怀疑……”
“砰!”听到这里,女人端着瓷盅的手一个不稳,粘稠的燕窝跑了太半到桌上:“真的?”她侧身面向妇人,脸色难看,眼神狠厉。
“虽然下面的人不敢议论什么,但主家发生这样的大事,难免还是有些风声!”陈刘金娥走过来利索地收拾了桌子,几番欲言又止:“只不过,还有一件更蹊跷的……”
“讲!”一向矜持文静的女人快气炸了。在驰家四房里,她最厌恶、最忌惮的就是妖艳风骚的肖毓青。那人,就像一块难缠、脸皮厚的牛皮糖,性格霸道、不服软,还总是喜欢黏着驰家二爷,各种卖弄、献殷情。偏偏,除了自己,就数这个狐狸精跟驰冲的时间最长、最得宠,让她不得不防。如果,那戏子提前诞下麟儿……
陈刘金娥低下头轻声对她说:“肖毓青这几日性格大变,整天一副心神不宁、战战兢兢的模样,似乎在躲着所有人……包括二爷!这不像她一贯行事的做派,很不对劲!”
温玉听了这些,心里思量起来:照理说,以肖狐狸对驰家二爷迷恋的劲儿和她高调的性子,若真怀上了孩子,还不得在众人面前像花孔雀一般耀武扬威的炫耀嘚瑟,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性格大变,得了这泼天的喜讯,反而夹起尾巴做人?
“昨天,我曾看到有个一身捂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在宅院外晃荡,后来周汉申出门同他讲了几句,话里就提到了三夫人。只是,没过多久那男的就走了,走的时候很狼狈的样子!”老妇人轻声道:“你说,他是不是找肖毓青的?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刘姨!”听到这里,原本心中烦躁的女人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脸上也添了浅淡的笑意:“前段时间,驰家三夫人同小明星有染的小道消息已经甚嚣尘上,结果被二爷压了下来,原本以为只是另一次空穴来风,现在看来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我们能够借此将那个女人拉下马,我记你大功一件。”
陈刘金娥嘿嘿一笑:“姑娘是老妇从小看大的,这情分比亲生女儿还要亲。只盼日后,您坐上了驰家主母的位子,不要忘了刘姨,多多帮衬帮衬庆书!”
两人正商量到这里,屋外有人敲门。
三声沉闷的响动之后,管家周汉申恭敬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四夫人,下面有位姓汪的修女找您,说是东城圣莉亚孤儿院的副院长,有重要的事情同您商量……您愿意见她一面吗?”
圣莉亚孤儿院?听闻这名字,女人心尖为之一颤,足足怔愣了数秒,而后脸色变得极难看:“——不见!”
门外的老管家因她如此直接的拒绝感到有些诧异,但最后没有说什么:“好!我这就去回她。”
温玉蹙眉,权衡了片刻。虽然不想再见以前的故友,但这样拒之门外终究会引人怀疑的。“等一等!”她不情愿地叫住了即将离去的人:“周叔,我十分钟后下楼,劳烦您告诉汪院长,请她稍候一下!”
周汉申领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一对面和心离的主仆各自怀揣着心事,沉默不语。
——汪玉春?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又跑来惹我做什么?
……
东城圣莉亚孤儿院的副院长汪玉春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女性,身量中等,穿着一套肃穆庄重的黑色修女服,胸口挂着一只十字架项链,脚下蹬一双老式的黑皮鞋,圆脸、大眼睛,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此刻,显得略有些局促的汪修女端端正正地坐在驰宅客厅的沙发上,双手交叠于膝前,目光克制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雍容华贵的一切,心中无比震惊:乖乖!早就听闻“驰远”国际的掌舵人驰冲富可敌国、权势滔天。如今看来,传言也并无夸大!
在心中努力地组织了一番见面说辞后,汪玉春不动声色地紧握着黑色袍子的一角,擦拭干净了手中的汗,而后叹一声:谁人会料到,十八年前在孤儿院里自闭、不合群的小姑娘却是无数孩童中最有福气的一个。天上掉下驰家这样的大馅儿饼,谁都没砸中,却砸中了她,还就此撮合了一段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上好姻缘,命中注定的富贵,挡也挡不住。明明是昔日里最不起眼的,偏偏能过着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真正羡煞旁人。
“汪院长,请用茶!”老管家周汉申接过女佣冲泡好的茗盏,客客气气地放到女人面前的茶几上,有礼道:“四夫人一会儿就下来,劳您再等候片刻!”
“周先生客气了!”修女看着面前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盏,有些不敢碰触,言语间也更加谨慎小心:“没有提前告知就冒昧拜访,打扰了驰先生和夫人,应当抱歉的——是我!”
训练有素地管家站得笔直,笑意融融道:“不知院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是否需要老头子通知一声我家二爷?”
听了这番应答,汪玉春止不住感慨:富贵人家的管事果然持重有礼,非小门小户可比:“说起来惭愧!”女人面容显出羞赧色,轻声道:“这两年,政府对民办社会福利机构的扶持力度大大减弱,加之遗弃孩童的案例逐年上升,许多孤儿院都出现了经费紧张的情况!所以,上面让我们多想想办法,尽量争取爱心企业与市民群众的支持,通过募捐的方式来弥补政府财力的不足。”说到这里,女人顿了片刻,微红着脸说:“驰远是港城的龙头企业,同时也是回报社会,在历次公益活动中捐款捐物最多的单位。因此,我与院领导商量了几回,想通过四夫人搭线二爷,为圣莉亚再争取一些福利……只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看在多年相识的份儿上,帮帮孩子们的忙?”
正在此时,从楼梯口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和温润的女音:“院长,如果我代表二爷捐赠两百万给圣莉亚,是否能够帮助院里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