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辆车牌号为6个1的限量版宾利雅致728在浅微山空旷的车道疾驰,脊背挺直端坐在后排位上的青年接到了一通近十分钟的重要电话。
放下手机,段飞蹙眉看一眼斜倚在自己右手沙发上面容清冷俊逸,正闭目养神的驰家家主,脸上的表情严肃凝重。
“有事?”没有睁眼,男人已然察觉属下情绪的突然转变,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悠然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矜贵华丽。
段飞看着主子刀削斧凿般线条流畅、味道十足的侧脸,心中兀自感叹造化的鬼斧神工。这人,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要靠才华,偏偏投身的家族还权势滔天,天之骄子莫过如此:“二爷,十分钟之前四夫人接到一个神秘电话!”
“嗯!”驰家家主头倚着靠枕,鼻中发出一声慵懒的尾音。他交叠的两只手克制地放在结实的大腿上,骨节分明,修长优美。在等候了约20秒的时间没有听到后话时,男人右手食指轻微的敲动了两下,提示身边的人继续。
接收到讯号的青年沉声道:“来电人与三年前的,是同一个!”
闻言,男人突然睁开眼,幽暗光华在那双深邃的眸子中起伏流转,一瞬间激荡出汹涌煞气,竟比夜色更加诡谲危险。“说了什么?”神情骤变,再不见闲适冷漠。
段飞一字一句道:“后天上午十点,太行街128号林肯餐厅,不见不散!”
等了三年,终于出现了!驰冲微微一笑,从靠枕上抬起头,悠然的说:“我倒要看看,藏了三年的狐狸究竟是副什么模样?”这人,或许不是他此生所见最厉害的对手,但却是最狡猾、最沉得住气的一个,有意思!
段飞见他脸上露出嗜血而兴奋的神情,头疼!能得驰家二爷看重至此,这个人离浮出水面的一日不远了。他知道,三年前恩师的死亡犹如一根卡在咽喉的利刺,让习惯将万事牢牢掌控在手心的自家主子耿耿于怀,包括这几年里对待家中四位夫人扑朔迷离的态度也有太半原因于此。如今,大夫人叛逆的情绪一上头,犹如脱缰野马拴都拴不住,闹得向来耐性十足的驰家二爷恨不能自毁长城,撂了那些陈年旧怨,只想将人逮回来捆在家里,边宠边蹂躏……
可是,恰在这样的时间点,揭开谜底的契机出现了,看来好命的向二小姐那边还可以放肆欢脱一阵!
三年前,黑市口南街那场大火的目击证人提供给警方的的证词与音像资料并无可疑,而嫌疑犯郭某本身患有精神疾病,对纵火的事实也供认不讳。在当时并无更有力的证据支撑案件存疑驳回重审的情况下,法院依法判决郭某纵火罪成立也在情理之中。但因嫌疑人家属提供了案发时被告精神异常,不具备行为能力的有效鉴定结果,郭某并未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如果,当年的惨事一切就此止步,作为一代赌神的亲属也只能感慨温家仁未修德行、命运不吉。可是后来机缘巧合下偏偏被精明近妖的驰二爷拦截到了那通打给温玉的神秘电话,将温家仁之死的疑点再次放大,让驰家家主不得不转变策略,用了两年时间把怀疑对象始终养在身边、细致呵护、放肆诱惑,只为引出躲藏在幕后的同谋者。
静默中,男人幽幽问道:“声音和信号源有收获吗?”
段飞遗憾的摇摇头:“他很狡猾,使用了变声软件和信号干扰工具,通话时间也牢牢控制在20秒以内,无法查出藏身点……与三年前的情形如出一辙!”
“段飞!”驰家家主并未因一无所获而沮丧,相反饶有兴致地与属下攀谈起来:“具备强大反侦察能力的,可能会是哪几类人?”
经历了严苛训练的段大保镖有条不紊的回答:“三种:惯犯、警察和专家。”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驰二爷笑了笑,戏谑道:“你忘了,还有一种!”
“什么?”青年愕然,难得窘迫的挠挠头。
男人看了一眼疑惑的下属,一个字掷地有声“——你!”
段大保镖心中波澜起伏,受惊不小。天,若自己是杀害驰二爷恩师的凶手,恐怕下场堪比剥皮抽筋。
“呵!”驰家家主不理会年轻人惶惶不安的小表情,眯着眼轻笑了一声:“军事院校的得意门生,或是……军人。”说到此处,男人顿了片刻,右手食指又敲击了一下左手背:“不过,我更倾向于曾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军人。谨慎、狡猾、克制、狠毒,犯了两条人命还能祸水东引,逃脱得干干净净。三年的时间里销声匿迹,不露半点踪影,绝非寻常人!”
段飞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主子一眼,心道:二爷,您说的凶手,该不会是自己吧?如果有您老人家在,前面四类人都可以靠边儿站了。
男人瞥了属下一眼,悠然吩咐道:“撤下监视温玉的一切设备和人手。”
嗯?段飞瞬间怔愣。二爷,这样的情况难道不应该加派人手,24小时监控四夫人吗?如果现在放松警惕,很可能放虎归山,前功尽弃。况且,见面当天如果不上窃听器,两人的谈话内容如何能够得知?
“在没有摸清楚对手的底细之前,比起放虎归山,更严重的是——打草惊蛇!”驰家家主淡然续道:“后天上午九点前,在太行街林肯餐厅及周边100米范围内的大小商店全部安插好我们的人,以妇孺为主,人员由你挑选!”
“二爷!”段飞唤了一声,下一刻又将所有话语统统咽了下去。力量分散,不利于重点围捕……
男人自然知道他的顾虑,平静说道:“狡兔三窟!面对疑心重、阴晴不定的对手,最好的做法就是未雨绸缪,比他还要多添几个心眼,算尽一切可能的突发状况。”
段飞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三人行必有我师,驰家二爷无疑是阴谋论、厚黑学最好的传播者。
驰冲说:“立即让”地下城“安排会读唇语的人过来,至少三个,孩子也可以!”
唇语?放弃科技手段,用老祖宗的土办法吗?青年默默将一切记在心里,把它当作一次实战演练,严肃认真,丝毫不敢大意。
“明天中午之前,把太行街及周边巷道的交通流线分析图报上来。至于其它细节,你替我通知史蒂文和荣臣明天到我办公室,一起研究!”男人告诫道:“记住,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目的是接近真相,至于抓人的事待以后再说……”若没有真凭实据,那些蛰伏在黑暗泥淖中的亡命之徒,即便被逮获了,也会聪明地搪塞敷衍,逃脱罪责。他们是玩心理战的高手,绝不会折在普通的恐吓威胁之下,除非走到末路!
段飞一一应了下来。他知道,这一次是驰家家主亲自部署下天罗地网,要同犯下恶事,本应在三年前伏诛的人真正交手,而对方逃脱的几率——为零!“二爷,这件事需要同警方合作吗?”闹这么大的动静,只为抓捕真凶,如果不通知官方,很可能反被掣肘。
“现在还不是时候!官方的人,并不单纯。时机一到,我自会通知他们接手。毕竟,擅动私刑,于法不容。但是……”说到这里,驰家家主薄唇微扬,眼神冰冷凌厉:“法若不能灭恨,我不会拒绝——私刑处之!”
闻言,段大保镖脊背一凉,被这嗜血的残酷震慑到了。
言及此,男人转移了话题,锋芒也暂时掩住了:“囡囡在歌城的活动完了吗?人有没有喝醉……”
结束了压抑话题的青年舒缓了一口气:“我们的人在一旁盯着,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夫人没有喝酒,只用了一些橙汁。”
“真乖!”驰家家主轻笑一声,眼中爱意未藏:“走吧,我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