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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管教无方,还请上人见谅。”方才雷霆大发一转眼便和颜悦色的老者先对着多尔鞠躬道歉,旋即眼神凌厉望着众人,沉声道:“你等速速离去,记住不许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人,违逆者以极刑处置,知道了么?”

“是!”

十二名证道境修士齐道,神色各自不同,旋即俱是战战兢兢地向东北方向走去,何具方才气魄?

一群无胆匪类。

这些人虽然均不是启明玄精心栽培的心腹,却是家族中中坚力量,绝大部分为供奉堂长老,虽居高位,但无重权,在家族中就是作威作福,享尽荣华,像一群蛀虫,也是不得不存在的蛀虫。

老者内心很平静,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多到数之不清记之不住,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世道尚且如此,何况人?

启明玄不在乎。

他同样也是这样的人。

直到一行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多尔仍未出手,他抬起脚步,缓缓走向启明玄,方妍紧随在后,眼神还是暗淡无光。

走到老者近前,多尔笑了笑,语气玩味道:“老先生没收到自己儿子的尸体,想必很失望吧?”

启明玄仿佛知道多尔已经洞悉此事,未觉意外,眼神平和道:“上人英明,老夫佩服。”

“果然是只老狐狸,故意套我。”自知中计的多尔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并未在意,直截了当道:“王刈和齐山这二人,我得杀。”

老人启明玄神色平静,淡淡道了两个字,“请便。”

多尔嘴角轻扬,旋即十二两道粗如小臂的青雷凭空乍现,张牙舞爪,狰狞无比,当空劈落。刹那之间直接将十里之外的十二人当场劈死,尸骨无存,原地出现了一个深达近十丈的巨坑,威力惊人。可见一斑。

多尔动用了“绝对力量”,悄然无声,并发挥了《天雷破罡决》第一重“青雷驭”全部的威力,十二名证道还神境的修士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剩余那十人。我也得杀。”多尔云淡风轻道,似乎方才十二人形神俱灭与他毫无干系。

启明玄神色不动,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至于方清,这天底下只有两件事能让她动容,自然没有什么表情。

一老一少一小,俱是铁石心肠。

天鸿神体号称万道万法体,可修炼世间一切玄术,即便是特定体质才能修炼的玄术,对于这种寰宇无出其二的天之骄子也毫无限制。方才那驭雷之术,叫做《天雷破罡决》。是多尔从宁老头记忆里推算出来的,虽然掌握的仅是只是皮毛,连入门都谈不上,但已经有了不俗的威力。这门玄术是攻击法门,奇玄无比,只是残决。同样,如《暗影无我决》、《绝杀》,还有多尔赠予方清等人的功法玄术,俱是如此,以他的境界。还无法推算整套法诀来。

多尔修道,方妍方雷二人修武,天地诸道修至最后实则殊路同归,但多尔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对于武道也不熟稔,仅限于略有了解,还是大打折扣的,但他在破灭境之前的境界圆如满月,其中种种玄机悉数参透,加之对于这些功法有了大概的认真。武道前期修炼重炼体引气辅之,算不得难,所以武道第一大境玄武境前九小境中武力、武体、武者这三个可一并列为筑基的境界,多尔可以确保方妍与方雷二人在修炼时不会出任何岔子,二人修炼的功法现已与真迹并不相同,但基本框架与大体走势并未偏离,毕竟多尔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参悟这些功法,从难至简,自然得心应手。同时,多尔还对功法中武者轻视而修道之士最为重视的引气作出了许多完善,使得有点不伦不类,实武又似道,走了当初宁老头在涅槃境之前的老路子,这是好是坏暂且不知,但仅对于当下而言,利远远大于弊,倘若后面亡羊补牢无果,多尔也不在乎,二人连这一关都走不过,活棋便成了死棋,至多弃子罢了。方雷与杨光远去皇极西域唯一一处不归属于武帝王朝统辖的鹿州历练,所修功法还未完善,武者之后的境界自然成了个难题,不过其所修炼的《九变极霄决》之后的走向并无多少差错,被多尔全全记录在送给方雷的那块玉简中,只是方雷难免会走许多弯路,多尔可不管,这也是对方雷的一个考验。方雷是活棋不假,但心还未养成,需要磨砺,方能百年成钢。至于方妍,心已养成,接下来便是养人,所以多尔把她留在了身边。倒是那方清,是多尔最头痛的,在智慧上绝对是拔尖的异类,可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走入死胡同,不是受制于他人,而是受制于自己,多尔将她留在凝云峰上,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平心静心开心窍,其所修炼的《三年奈何》也最重炼心。这门功法,为修道法门,是多尔耗费心思最多也是最少的,少而精辟,字字珠玑,须弥幻化本真三境,境境近乎圆满,虽不比真迹,但在某些方面尤胜真迹,之后几境多尔未刻在玉简中,留作以后再参悟。同样,方妍所习功法武者之后的修炼法门多尔也未记录在玉简里,打算日后再作完善。

有了宁老头的记忆,武道一途在多尔眼前豁然开朗,似乎是条光明大道,即便拥有那名至今多尔仍不知姓甚名甚通天存在的记忆,可技多不压身不是?但多尔并不会修武,更不会武、道双修,最多只是借鉴。宁老头走了许多弯路,正是因为如此,费了无数修道之士的鼎炉,终不得果,不知道多少年困于瓶颈,心境渐失,险些走火入魔,武道成空,后来还是不乖乖跑去参武这才大成?有了前车之鉴,多尔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决定一心修道。也同时让他明白了技多不压身不假,学术可驳杂,样样也可学,但不能偏离正轨。所以多尔只修道,也只从那么多玄术中摘选了三门玄术,《天雷破罡决》、《昙花一念》、《搬山》,俱是道法。后两者重在心和天地的契合相通以及运用,太过深奥玄妙,多尔还在摸索阶段,至于《天雷破罡决》,则重于与天地自然之妙用。

《天雷破罡决》、《昙花一念》与《搬山》。泾渭分明,前两者是借力而使,粗浅点讲,类似空手套白狼。后一者是以己力与天地自然结合,所以驭雷需雷引,雷引便来自于天地中特定的雷之法气。这门玄术趋近于神通,但并非神通。神通,需要结成神通之星,才可称作神通,其他的都是玄术。所以《天雷破罡决》是玄术,只是要特定的雷之法气才可驭雷,有很大一部分玄术都是如此。

修道之士称,这叫“神通了得”,有了有得。

而这些雷之法气是多尔在施展《吞天》吸收元气时被一并吞入的法气,吞天如鲸吞,不论是好的坏的,一并吞入,多尔因此吃过不小的亏,将那些剧毒之气吞入体内是时常发生的事。

所幸他如今见识非凡。与往日不可以道里计,吞入毒气瘴气的次数比以前少很多,不能吞的,哪怕那里有再多的王级元气和弥足珍贵的法气。也不沾分毫。

小命要紧。

三年多下来,多尔神域中的各种各样的法气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虽然有用,但以往用不着,而且也未遇到能让他再获得一门惊世神通的法气,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不过守住羽灵山的办法已经找到了。就是依靠这些数量以磅礴都难以形容的法气,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试验,如果成功的话,不说能让那紫衫青年有来无回,但重创此人轻而易举,亦或是将其困住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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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古兰郡乃至周边几郡都赫赫有名的启家现任家主启明玄对于多尔的实力仍旧吃不准,但转瞬间十二名证道还神境修士灰飞烟灭,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与之交手,没有任何胜算,至于和解,以此人心狠手辣的程度,自己知道其为天鸿神体的秘密,岂会放过自己?

那十二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启家庶子的启明玄能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心机何等了得,内心当中很清楚,这些人一旦离开,必死无疑,但他没有提醒,提醒了只会多赔上一条性命罢了,就如他之前背对着多尔一样,这十二人的性命也是他送给多尔的诚意。

如今虽然自己这条老命还在,但指不定下一刻就道消人亡了,然而启明玄心中却很镇定,惧怕是有,但无畏,就这是历练和底蕴。

一辈子都在与人勾心斗角的启明玄更是知道,眼前那白衣青年不是没有给过那些人机会,留则可能活下来,走则必死,那些人并非不知道,只是存着侥幸的心理,落得如此下场,不是死有余辜,咎由自取,而是在这世道上必将灭亡的产物。

当不得大用,只能做别人的垫脚石。

只是启明玄有些不懂,那白衣青年为何要留下隐晦生机,杀即杀,不杀即不杀,何必如此矛盾?他不敢去妄自揣测,此人心智如妖,之前他虽故意放出破绽,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出这破绽,猜出其中大概事端。

同样,此人也给自己设了个陷阱,先前曾道自己可以走,却未说他人,启明玄清楚,他人更清楚,所以这些人才破绽百出,被白衣青年识破。

斗智上,半斤八两?

启明玄不以为然,对方心智远远比自己要高,刚一见面,立刻间就布下无法冲破的死局,何等妖邪?

老者自然不知多尔的“凡事留有一线生机”,那十二人即便不死,多尔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只会利用,一直利用到这些人再无利用价值的时候,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的时候才会停止。

一线生机?

留了,是活是死,看自己,更看命。

事实上,仙落这番话,于多尔如今的心境而言,简直就是水火不容,背道而驰,对他造成了许多困扰,往往举步艰难生涩,不够果断,拖泥带水。但在同时,多尔也越发感觉到这句话的玄妙,一处生机一处活,一处活处一处变,愈到后来愈是难收。等于是撒了一个弥天极地的天网,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到处都是变化与未知。难以掌控,可若是掌控住了,再一看却是锦绣江山!

盘根错节,天网恢恢。

多尔有一种预感,倘若自己哪一天做到了事事处处皆生机,那就是道了,真正的道,天地万物的道。

虽然如今有违自己的心境,但多尔会忍,一忍再忍,忍到那一天的豁然开朗。这就是他为何一直坚持如此的原因。

现在做不到,亦是难以理解,可得学着去做,从小做起,从杀到留有生机做起,再做到不杀,多尔知道这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渐渐完成蜕变,所以仙落才说是一线生机,而非事事处处皆生机。

由简入繁,破而后立。

破的就是多尔如今的心境!

多尔的心灵世界中,有一个女子,悄悄走来,轻轻走,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注定了影响了他的一生。

她的名字,

叫仙落。

。。。

多尔率先打破僵局,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虎毒不食子,放你这头食子老虎回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说个理由,能让我信服的。”

信服?

单凭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讲清,化干戈为玉帛,世人还争甚斗甚?

誓要杀子如今却要因子而死的启明玄心头五味杂陈,说不出道不明,只觉滑稽可笑又是荒谬荒唐,反无半分恐惧与绝望,这就是命,真他娘的有趣。

老天爷总是喜欢玩人,直到把人玩死。

这就是老头启明玄如今正在想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出声,自顾自走到几步地外的土坡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兴许觉着自个儿逃不过这一劫,也就当做临终遗言来讲了。反正都要死的人了,要不趁活着的时候说,死后到了黄泉路上讲给谁听哟。

至于那白衣青年听不听,自己又讲不讲的完,启明玄哪管。

“老夫这一生是坏事做尽做绝了,才遭此报应,也是活该,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生前没遭雷劈天谴,也算给老夫留了点情面,也没什么可恨的了。说心里话,老夫最恨的不是命,这东西玄乎,生来就定下的,改不了。而是老夫所在的那个启家,冷,扎人的冷,人冷家冷心更冷,冷到老夫那受了一辈子罪唯一对老夫好的老母亲死后坟都给仇家刨了,那启家都无动于衷,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老夫的父亲,是老夫亲手杀的,抛江了,就是因为这糟老头子窝囊,真他娘的窝囊,刨坟十年都未建新坟,老夫那老母亲可得多冷多苦?都尘归尘土归土了还要遭罪。当年要不是这老匹夫犯贱不长眼睛得罪了人,怎会如此?所以,老夫也得让他尝尝什么叫生前冷死后更冷!老夫杀他,一直到现在都没觉得有甚后悔的,他该杀该杀该杀!该杀千百次!至于愧疚,有,只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了。人一死,生前作的什么孽都抵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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