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竹赶快摇了摇头。
对照着男人的手势，尝试着捏了一下。
但是怎么捏都不对劲。
出来的形状不是这里歪了就是那里漏了。
“你上过学吗？”段舒航带着点嫌弃地问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喃喃自语道，“记起来了，你上过学。”
感受到对方的鄙视。
段雨竹的脸色简直红得可以煎鸡蛋了。
带着点愤怒地准备将东西扔下不干了。
反正她也不是做这一块的料。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却突然绕到了她的身后。
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捏好了一个云吞之后，才垂下眸子看向她，问：“学会了吗？”
男人呼吸似乎就在耳边。
段雨竹感觉得到自己的脸越发地烫了。
甚至还有着越来越烫的趋势。
心跳更是失序。
因为离得太近了，段雨竹就怕对方听见自己的心跳。
想要从男人的怀抱里面挣扎出来。
却被男人紧紧地抱住。
段雨竹浑身的神经都因为男人的动作而绷紧。
本来以为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男人肯定会说点什么的。
没想到的是段舒航半晌都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在她都快要忍不住要挣扎的时候。
男人才终于开口，刚好阻止了她的动作，“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感受到了男人声音里面带着的疲惫，段雨竹愣了愣。
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
想要转过脸去看看男人现在的表情，又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只能默默地咬了咬唇，沉默着。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半晌，段舒航才终于松开了段雨竹。
笑道：“行了你去玩你的吧，这里我会收拾的。”
说着，就要将段雨竹往厨房外面推。
可是段雨竹却固执地看着对方，说：“你教我吧，我能行的。”
段舒航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终于还是妥协，道：“好吧。”
段雨竹在男人的指导下面包着云吞。
虽然出来的成品还是有点惨不忍睹，但是在做了好几个之后，算是稍微好看了一点。
段舒航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虽然很笨拙，但是却一直在进步着的小女人。
猛地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从来不是什么温室里面的花朵。
在商场上面厮杀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漂亮得过分的女人也可以是一柄很利的尖刀。
她似乎并不需要躲在他的身后。
想着，段舒航本来沉郁的心情稍微放松了几分。
*
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厉承骁和陆小陆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在的眼角膜捐献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而排队等待着捐献的患者却很多。
但是在调查完了周边城市的医院之后，两人才意识到眼角膜资源有多么的稀缺。
至少现阶段两人唯一查到的，只有一个七十多岁患了肝癌的老教授愿意捐献出自己的眼角膜。
可是单单厉采薇所在的医院，申请做眼角膜移植手术的人就有十八个。
这还是排队排了许久，情况也比较严重的。
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况，厉承骁和陆小陆的心情变得无比的沉重。
万里挑一的骨髓捐献者都找出来了，现在却栽在了眼角膜上面。
厉采薇在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之后。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可能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厉承骁和陆小陆告诉对方只是暂时性的失明，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
还装模作样地让厉采薇滴着根本没有丝毫作用的眼药水。
这样下来了一周的时间。
厉采薇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是比起之前，明显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之前就算是在面对着白血病都没有露出丝毫怯懦的厉采薇，居然在发现自己看不见之后，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天陆小陆和厉承骁刚刚来到厉采薇的病房外面，就听见里面尖锐的哭声。
加快了脚步进去，发现病房里面乱成了一团。
无论是桌子上的东西，还是床上的东西，全部被厉采薇扫在了地上。
而穿着一身病服，因为这段时间的折磨而形如枯槁的厉采薇正光着脚站在地上，抱着脑袋，崩溃地大哭着：“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不要再这样了……”
陆小陆赶快走过去，想要安慰地抱住对方。
可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厉采薇一把打开。
陆小陆有点没站稳在，直接跌在了地上。
手下刚好按压到了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上。
瞬间钝钝的疼痛传了过来，陆小陆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厉承骁赶快来到她的身边，捧着她满是鲜血的掌心。
看着还在发疯的厉采薇，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厉采薇！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厉采薇沉默了瞬间，而后绝望地哭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陆小陆的眼眶热了热。
对着厉承骁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对厉采薇发火。
厉承骁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厉采薇的哭声就像是一柄尖刀，一次次地扎进他的心脏，而后又鲜血淋漓地拔出来。
他当然知道对方现在的无助和绝望。
作为一个已经见过这个五彩的世界的人，突然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瞬间被打入黑暗，无疑等同于被整个世界抛弃。
想着，厉承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再次痛恨起自己的无力。
“采薇，你别着急，我们正在想办法了……会好起来的。”陆小陆说着。
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特别的苍白无力。
厉采薇自然听不进去。
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着。
厉承骁想要将人抱回床上去。
但是只要脚步声一靠近，厉采薇就疯狂地挣扎起来。
无论靠近的人是谁，都无法幸免。
医生想要给对方注射镇定剂，但是靠近都能没办法做到，更别说是注射镇定剂了。
一屋子的人就这样看着厉采薇折磨自己。
陆小陆抿了抿唇。
刚准备给裴珩打个电话，本来站满了人的门口突然让出了一条路。
许久未见的裴珩出现在了门口。
陆小陆稍微松了口气，对着医生和护士说不用他们在这里守着了，又将明显被吓破了胆的护工赶了出去。
这才拉着厉承骁的手朝着门边走去。
想要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厉采薇和裴珩两人。
站在门口的厉承骁看着陆小陆手上的鲜血，拉着对方的手就要带对方去包扎。
但是却被对方挣脱了。
陆小陆摇了摇头，轻声说：“先不急，我想看着他们两个。”
虽然在裴珩出现的瞬间，陆小陆就知道裴珩肯定是可以安抚好厉采薇的。
但是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厉承骁看着陆小陆皱着眉的样子。
要是放在平常的时候，他绝对早就不管对方挣扎与否，先带着人去处理完了伤口再说。
可感受到了陆小陆眼底的固执。
终于只是松开了她的手，丢下一下‘等着’之后，迈开步子离开。
陆小陆看了一眼男人离开的背影，而后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
因为她听见了裴珩的声音：“采薇小姐。”
说着，裴珩迈开步子朝着厉采薇那边走去。
本来正在哭的厉采薇听到了裴珩的声音之后愣了愣。
抬起眸子想要去搜寻对方的身影。
可是却猛地意识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
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看见或许正站在自己眼前，又或许正远远站在门口的男人的样子。
自然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否还和平时一样，满是冷漠，亦或是到了现在，只有厌烦？
这个男人的感情本来就内敛。
就算是放在之前的她身上，也要通过对方说话的语气，加上对方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才能勉强猜测对方现在的内心。
可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自然也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之前的一切观察，一切为了更加靠近对方做出的努力，全部变成了笑话。
就如同现在的她。
咬着牙坚持了这么久，自以为自己已经从病魔的手下逃脱了。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兜圈圈而已。
想着，厉采薇忍不住绝望地大笑起来。
裴珩本来冷静的眸子在看到了厉采薇这样疯狂的大笑之后，动摇起来。
再度迈开步子，想要走到对方的身边。
可却被厉采薇听到了了。
“别过来！”厉采薇说着，带着戒备地看着周围。
裴珩的心脏痛了痛。
厉采薇虽然戒备，但是却抵不过裴珩的好身手。
说了声‘得罪了’之后，裴珩绕到厉采薇的身后，直接将人抱起来。
放到了病床之上。
厉采薇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人换了一个地方。
忍不住恼火地说：“你不是不想见我了吗？现在还过来干什么？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厉采薇崩溃地挥着手，想要将身前的男人赶走。
按照裴珩的身手，明明可以轻松地躲开对方的手的。
可是裴珩却一动不动地站病床前面，任由厉采薇的每一下都打在自己的身上。
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