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兵是一个老油条,或者说,是一个政府机构里的痞子。他一面在别人面前说罗子良的坏话,暗地里拉仇恨,但他在罗子良的面前,却又是一付老朋友的模样。
在候选人的问题上,他还安慰罗子良说,“罗厅长呀,我本来还是很看好你的,以为十拿九稳了呢,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太令人遗憾了,也不知道那些省领导是怎么考虑的,你要是去盘江市担任市委书记,比那个莫开华要强多了,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
罗子良淡淡地笑道,“没有什么遗憾的,我好好的厅长不做,非要去做什么市委书记呀?”
莫晓兵一怔,“你真的这么想?”
“我的想法你可能不相信。对别人来说,盘江市委书记有很大的利益空间,能做很多事情。可这些年你也对我有所了解,我这个人不缺钱,正确地讲,我节约惯了,每个月的工资花不完,所以,我在哪里工作没有太大的区别。”罗子良一针见血地说。
“呵呵,罗厅长的见解倒是特别,在你眼里,好像别人都不干净似的。”莫晓兵有些尴尬。
“你跑来安慰我,说明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同事一场的情份,因此,我也对你推心置腹地说真心话,大实话,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罗子良笑笑。
“你可别忘了,担任盘江市委书记以后,要是干得好,就有可能成为省委常委了,这才是关键,难道你就不想吗?”莫晓兵问。
“想过,但是老莫呀,一个人的欲望太多,太重,心会很累的,有的东西,还是顺其自然吧。”罗子良说。
“你还挺看得开的,我本来还想安慰你呢,没想到你反而说起我来了。”莫晓兵说道。
“安慰?我又没被撤职,升不了官就要安慰吗?你既然来了,我倒是提前恭贺你一下,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罗子良一本正经地说。
“我有什么值得恭贺的?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整个人都发霉了。”莫晓兵说。
“不会吧?莫开华来省城,你倒是和他喝了不少次酒了,盘江市长对你虚位以待,难道不值得恭贺吗?”罗子良淡淡地说。
“啊……你知道?郝彩云告诉你的?”莫晓兵又怔了。
“你也没有把你的想法告诉她呀。你就别乱猜测了,你那点小心思,早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提醒你,盘江是苍北省的工业重地,各种利益纵横交错,说是一个大染缸也不夸张,你进去以后,能不能全身而退,就要看你的定力了。”罗子良意味深长地说。
“是是是,多谢罗厅长的提醒,我一定洁身自好,廉洁奉公,努力为群众办实事。”莫晓兵虽然这么说,但他还在纠结着,罗子良怎么知道他的这个想法的?事实上,这个想法,他只告诉过莫开华一个人,其他人还真不清楚。
“但愿如此吧,很多东西,你以为做得很高明,其实那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须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呀。”罗子良说。
“罗厅长说得太对了,太对了……那个,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咱俩再聚聚。”莫晓兵被说得冷汗都出来了,只好跑路,不敢再多待。
“好,莫书记慢走。”罗子良也没有挽留。
对于莫晓兵这个人,罗子良并没有刻意去关心他,劝导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既然改变不了,就多说两话,算是为盘江市的人民建言吧。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只好顺其自然了。
一段时间以后,在省委副书记张兴阳的大力运作之下,莫晓兵真的去了盘江市,经市人大增选为副市长,代理市长。
温鹏飞也带着他的一干人马,大张旗鼓地去盘江市开办公司了……
莫晓兵留下来的团省委书记的职务,由审计厅副厅长闫秀玲接任。至此,闫秀玲也终于解决了正厅级别的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郝彩云也在这一次的人事变动中获得升迁,出任了团省委副书记的职位,挤身副厅级了。
厅级干部,在省里来说,也算是高级官员了。一个人的职务变动,自上而下,不少人都获得了新的职务,加官提薪,可说是皆大欢喜。
莫晓兵成为盘江市的代市长以后,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觉得可以在罗子良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从他外放到福台市担任副市长开始,几次和罗子良竞争职务都落了下风,让他一直感到很憋屈。如今时来运转,说不定以后就可以超越罗子良了。
可是,随之一条消息又把他打懵了。——罗子良被调往滨海市任副市长兼公安局长!
滨海市就是罗子良曾经去挂职的那个城市。
滨海市是南海省的一个副省级城市,一个副市长就是正厅级干部。从级别上来说,罗子良的正厅级并没有变化,但在这个沿海发达城市任职,含金量要高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这次是去任职,而不是去挂职。谁能调他到那里去任职?显然,苍北省委组织部已经没有这个权限了。
跨省级调动,已经属于国家层面的东西,莫晓兵这辈子估计拍马都追不上了。现在,他才真正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他只后悔没有提前和罗子良搞好关系,觉得自己心眼太小,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非要争什么呢?
罗子良的调令下来,感到意外的可不只是莫晓兵,整个温家也都被惊到了!
省城温家是官宦世家,具有很强的政治敏感性,他们知道,这个调令意味着什么,罗子良已经变成了一只雄鹰,以前他们制服不了,更别提以后了。
省委副书记张兴阳最是震惊,他一心打压的人,却获得了中央的重用。说明他在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针对罗子良侃侃而谈的观点和理由是错误的,这才是让他感到不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