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楚长歌心疼了,长辞几乎没有在人前落过泪,可现在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难受到了再也承受不住的地步,可他抬起了手,还是又收了回去。
他生生忍住,没有上前安慰。
小时候,可以哄,现在遇上事儿还要他哄,便是不给她坚强的机会。
他的视线转向柳泊箫,明明比长辞小四岁,可心智上,却远比长辞成熟的多,那双眼澄澈纯净如婴孩儿,却不是不谙世事,而是通透睿智。
他冲她歉疚的道,“表嫂,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
柳泊箫淡淡道,“那些事儿对你无关,你不用对我觉得抱歉,我也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
听到这话,楚长歌越发羞愧了,“你不怪我,是你大度,但我……说实话,刚知道的时候,我真没脸见你的,因为那是我小姨,她跟我妈是亲姐妹,对我和长辞也很疼爱,我和长辞也一直拿她当长辈敬重,可是,她却对你母亲做出那等狠毒的事儿,我真是……”
柳泊箫笑笑,“我明白,不过你真的不用在意,秦可卿是你小姨没错,但暮夕的母亲也是你亲姑姑啊,姨表亲,姑表也亲,依着紫城那边的习俗,舅舅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如果自己的孩子不懂事、不孝顺,当妈的都会把孩子的舅舅请去,帮着主持公道,还能代行父亲的指责,便是拿起棍子打起外甥来,旁人都不会觉得他越俎代庖,只会觉得这是舅舅的权利。”
楚长歌听的怔住,片刻后,一双桃花眼里染上动容的笑意,柳泊箫的意思,他完全听明白了,她不会因为他小姨做的那些事儿,就会对他们楚家生出嫌隙,因为他和暮夕也是表兄弟,比跟其他的表妹们,还要亲近,“谢谢你,表嫂。”
这一声谢谢也好,表嫂也好,跟以前相比,可就少了玩笑,多了真诚。
但是对柳泊箫来说,以前玩笑般的喊,她可以不在意,这下子认真了,她就不自在了,“咳咳,你若是不叫什么表嫂,我会更高兴收下你这声谢谢。”
闻言,楚长歌乐了,打趣宴暮夕,“暮夕,原来你还没彻底赢得人家的心呐?”
宴暮夕毫不客气的踩他一脚。
楚长歌乐极生悲,疼的眼角也飙出泪来。
楚长辞这时倒似是接受了现实,不再无声的哭了,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下眼睛,再抬起头时,脸上虽还有几分被打击过的苍白,却明显冷静了许多,“哥,表哥,事情刚发生时,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宴暮夕反问,“你说呢?”
楚长辞不语。
楚长歌叹了声,“是哥的错,长辞,哥当时听了这些事儿后尚且难受的接受不了,更别说你?所以,我就瞒下了,因为舍不得,你对小姨一向很敬重,我不忍破坏她在你心里的形象。”
“可是这种事能瞒的了一时,能瞒过一世吗?”楚长辞的声音还有些哑,听起来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味道,“小姨废了一只手,还逐出秦家,我就是再一头栽进音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也迟早会知道啊,你想过我那时候的感受吗?”
楚长歌揉揉眉头,“哥只是想保护你……”
“可你的保护让我现在成了个傻子。”
闻言,楚长歌怔住,眼底有一抹受伤快速的划过。
宴暮夕冷下脸来,“你哥溺爱你,固然有错,但是,你说出这种话来,是要诛他的心吗?”
楚长辞其实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此刻,更是悔的无以复加,“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办了蠢事……”
楚长歌打断她,勉强笑道,“我明白的,长辞,你是我妹妹,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好了,别解释啦,哥不会放在心上的,以后,哥会慢慢放手,你一定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哥,你这是不管我了吗?”楚长辞心里慌起来。
“怎么会?你是我妹妹,我永远不会不管你,只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管的让你不谙世事了,长辞,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该学着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楚长辞咬着唇。
宴暮夕的话就直白又冷酷了些,“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听了这么多,也知道了处理结果,你是什么体会?又是什么想法?”
楚长辞几乎不敢直视宴暮夕的眼神,她微微低下头,艰难的道,“姨夫做错了,小姨更是大错特错,俩人一个道德败坏,一个……手段残忍,他们受到那样的惩罚,都是应该的。”
宴暮夕冷哼了声,“都是应该的?你不觉得惩罚的太轻了?依照法律,东方靖出轨是没法治他,但秦可卿谋害人命,可是要判刑的。”
闻言,楚长辞豁然抬起脸,眼底有些惊惶,“判刑?你不是说依着秦家的规矩处置了吗?”
“是啊,依着秦家的规矩处置的,因为你外公舍不得把女儿送进牢房,更舍不得秦家两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所以想了办法私了了。”
“什么办法?”
“动用了秦家的镇宅之宝,给我准岳母治病。”
“镇宅之宝?”楚长辞震惊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你难道还不舍得?”
楚长辞僵硬的摇摇头,“我有什么好不舍得?我只是没想到外公会同意,那现在呢?可治好了?”
宴暮夕冷笑,“容貌是恢复了,但却还是当不了母亲,这辈子,她都无法生下自己的孩子,你说,这对女人来说,有多残忍?”
楚长辞的心急速的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