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七十八章逾越
从未被如此温柔以待的白应龙缓过神来之后,感激的看了一眼静荷,朝大家拱拱手,俨然一副当家主人的风范,说道:“过些各位乡亲抬爱,本官年轻时曾经犯过很多错,但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官希望大家能给本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当然本官也相信,日后会带着大家,越来越富有,生活越来越幸福。”
说罢,深深拱拱手,一副痛改前非,踌躇满志的样子,眸中却满是强烈的自信,众人被白应龙那强烈的自信所感染,一时间百姓们一个个兴奋异常,前路光明且敞亮,只这一个眼神,就让大家对生活充满希望。
那坐在一旁的刘先生,此时脸更难看了,他那张原本就儒雅谦恭且淡然的脸上,此时已经随着百姓们将他忘记,而变了又变,脸上仿佛被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紫一块儿,青一块儿,当然最明显的,还是他那张抿的有些发白的嘴唇,苍白的嘴唇在空气中散发着不健康的光芒,仿佛在诉说自己的不幸。
白琉璃咬着嘴唇,炯炯有神的目光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刘先生的每一分变化,心中微沉。
“我们相信您,白大人!”
“您是皇上亲自下旨,乃是御封的知县,我们一定会听从您的指示的。”
“白大人,白大人,白大人!”
激动之下,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便直接开始喊了起来,静荷转眸看去,却正好见到其中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小青年,义愤填膺且大声的喊叫道,仿佛那青年便是在场众人的指挥官一样。
瘦猴!竟然是他在人群中煽动百姓!
想到这里,结合这几天听来的白应龙处理凤霞县大事的情况,不由笑了,她此时已经猜到白应龙的手段,无非就是调教的手段,一个糖,一顿鞭子,糖,他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剩下鞭子了,不知道这最开始的一鞭,他会先从哪里开始呢!
白应龙朝大家挥挥手,众人坐下,轻轻的说道:“今日是刘先生的家宴,大家还是尽快回到各自的位子吧,大家吃好,喝好!”白应龙做最后总结。
“咳咳,是啊,知县大人说得对,要开席了,管家,传菜!”刘先生尴尬说几句之后,便拍手示意,丫鬟小斯们传菜出来。
“开席……传菜……”管家听到刘先生如此吩咐,忙朝门外高喊了一嗓子。
“是!”整齐的恭敬回答声。
不一会儿他们便端来饭食,稳稳当当的放在桌上,众人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并不是说眼前的菜有什么问题,而是眼前的菜,太丰盛了,虽然跟蔚县的八大碗流水席无法相比,但是其菜肴数量和美味程度,完全可以说是上品佳肴。
那些乡绅士族还好说,平日里也见过丰盛的菜式,寻常百姓们的家底,就算婚丧嫁娶,也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菜式啊!
网油鱼卷,燕窝四字,抓炒鱼片,三鲜瑶柱,芙蓉大虾,金钱吐丝,凤凰展翅,金鱼鸭掌,琉璃珠玑,这些平日里,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的菜肴,此时却活生生的躺在众人的桌子面前,让他们不由得大吞口水。
菜还一直在端上来,桌子已经被摆满,而上菜的丫鬟小斯们,却依旧不停的往桌子上摆放,菜摞在盘子上,摞的老高,那一层层高山之上,是越来越多让人流口水的菜肴。
小豆糕,莲子糕,豌豆黄,四喜饺,千层蒸糕,光饽饽都有五六种之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静荷与君卿华两人却越看越心惊,这是什么?若他所看不错的话,这些菜品,这些菜式,皆是只有宫中御厨才能走出来的样式。
但这些菜式却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这些菜品都是有一定规制的,自古以来,皇权帝位都很是严肃,就连皇上吃的饭,也是有一定规制的,像今日这般,如此多的名菜放在一起,这像是皇帝大寿时的规制。
王侯将相,群臣百姓,亦或者说是士农工商,每一个阶层都有每一个阶层需要遵守的制度,皇帝娶亲,大寿等,宴会所用的菜品也不过是荤素参杂,华丽的菜式和平凡的菜式相结合,虽然依旧华丽,却有其规制,依据周礼,帝王寿宴,所享用的菜品,也不过才是五九四十五道菜,取九五至尊之数,暗合天道,与星辰交辉。
王侯则是三九之数,公卿则是根据阶品大小,自有一番格局。
还有婚宴,婚宴本就是喜事,因此菜品的数目一般都是吉祥数字,比如说帝王大婚,菜品则是暗合星辰,上映天道,取八九维和之道,七十二道菜品,寻常百姓家也不过是三八之数,六六之数,为的是喜庆,婚宴上,礼数上的逾越,相对宽松些,毕竟轩辕帝国开国皇帝便提倡,凡是婚娶,便是头等第一大事,大婚规格不限,主要是为了鼓励年轻男女成婚,多多繁衍子嗣。
然而刘先生这家宴,名义确是他自己的康复宴,菜还没有上完,便已经有了三十三道菜,格局堪比王侯,如此明目张胆,他究竟在想什么。
百姓们要求的并不多,只需要有吃的就行,开开心心的,见见崇拜的人,凑凑热闹,为平日里仰慕的人先生祝福,他们或许并不知道什么叫规制,他们或许也并不知道眼前的菜,精美到可以与御厨相媲美的程度,他们只是为了开心。
然而刘先生却给百姓上如此违背规制的菜,这是要拉大家一起下水,免去杀头之罪吗?
“刘先生,这菜!是您亲自准备的吗?”心中很多疑惑,越发让静荷觉得这刘先生不是好人,于是仍不住问道。
“是的,夫人,刘某昏迷这些天,百姓们为了刘某的事情,废寝忘食,刘某不知带该为大家做些什么,只有多吩咐厨子做些美食,聊表一下心意罢了!”刘先生眸中感慨,很是感激的看着在场所有人。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我听说刘先生曾是浩然书院的一名学生,曾有机会如朝为官,当年更是名声鹤立,不知先生可曾读过周礼?”君卿华脸色黑沉的瞄了一眼刘先生,缓缓说道。